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孟子·滕文公上》
9
月
10
日,在极越
07
的汽车发布会上,宁德时代的曾毓群站在台上,对着坐在台下的百度的李彦宏说:“很凑巧,我们两个人同名,而且是同一年出生的。”
两个人的英文名都叫
Robin
,这当然是一种巧合。但两个人都是在
1968
年出生,或许就不只是一种巧合了。实际上,读者如果有兴趣调研就会发现,当今科技业的许多领军人物,都出生在那一年。譬如同在新能源领域,隆基绿能的李振国生于
1968
年
5
月,阳光电源的曹仁贤生于
1968
年
7
月。
而在之后一年,即
1969
年出生的科技业领军人物,就有华为的余承东、微信的张小龙和小米的雷军。
你觉得,这些都只是巧合吗?
对此,我会在后文给出一个说法。但现在,我们先讨论另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即近三十年来的美国总统候选人的出生年份。
1992
年,民主党的克林顿击败共和党的老布什,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三年轻的总统。排在他前面的,是年仅
42
岁就当选的西奥多·罗斯福和年仅
43
岁就当选的肯尼迪。克林顿生于
1946
年,当选时年仅
46
岁。他的副手是戈尔,生于
1948
年,比他小两岁。
2000
年,克林顿的两任期满。戈尔代表民主党参选,以极其微弱的劣势输给了代表共和党参选的小布什。小布什生于
1946
年,与克林顿同年。
2004
年,小布什寻求连任,并击败代表民主党参选的克里而连任成功。克里生于
1943
年,比克林顿大三岁。
2008
年,小布什的两任期满。由于金融海啸的爆发和蔓延,所以共和党输掉当年的大选几无悬念。因此,最激烈的选战不在民主党与共和党之间,而是在民主党内部。最终,奥巴马击败希拉里,赢得了民主党的党内初选。之后,又击败了共和党的麦凯恩,成为了美国历史上第五年轻的总统。奥巴马生于
1961
年,当选时
47
岁,仅以月份上的劣势而排在格兰特之后。希拉里则生于
1947
年,比克林顿小一岁。奥巴马的副手就是拜登,生于
1942
年,比克林顿大四岁。
2012
年,奥巴马寻求连任,并击败代表共和党参选的罗姆尼而连任成功。罗姆尼生于
1947
年,与希拉里同年。
2016
年,奥巴马的两任期满。拜登因为长子去世而退出大选,民主党由希拉里对阵共和党的特朗普。最终,特朗普击败希拉里,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年长的当选总统。特朗普生于
1946
年,与克林顿同年,时年
70
岁。
2020
年,特朗普寻求连任,并最终败给了代表民主党参选的拜登。拜登当选时
78
岁,大幅拉高了四年前由特朗普创造的当选年长记录。拜登的副手是哈里斯,生于
1964
年。
2024
年,拜登寻求连任,却被民主党提前换掉,改由哈里斯代表民主党参选,对阵共和党的特朗普。哈里斯的竞选搭档是沃尔兹,同样是生于
1964
年。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不难发现,近三十年来,美国总统大选的主要候选人,基本上都是
40
后。除了奥巴马,以及两个月前被临时换上的哈里斯是
60
后外,其他的都是克林顿的同龄人。于是,我们不禁要问,美国的
50
后呢?从希拉里和罗姆尼出生的
1947
年,到奥巴马出生的
1961
年,这期间有十四年。为什么这十四年间出生的人群中,就没有一个政治精英能够代表两党,成为美国总统的主要候选人?美国的政治精英,怎么从
40
后就直接跳到
60
后了?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同样按下不表。我们给大家看另外一组出生年月的数据。
苹果的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生于
1955
年
2
月
24
日。
微软的创始人比尔·盖茨,生于
1955
年
10
月
28
日。
微软的另一位创始人保罗·艾伦,生于
1953
年
1
月
21
日。
微软后来的
CEO
史蒂夫·鲍尔默,生于
1956
年
3
月
24
日。
谷歌后来的
CEO
埃里克·施密特,生于
1955
年
4
月
27
日。
太阳公司的四个创始人,分别是生于
1954
年
11
月
8
日的比尔·乔伊,生于
1954
年
11
月
13
日的斯科特·麦克尼利,生于
1955
年
1
月
28
日的维诺德·克什拉和生于
1955
年
9
月
30
日的安迪·贝托尔斯梅姆。
一言以蔽之,美国软件业的领军人物,基本都出生在
1955
年前后。
这个现象,似乎可以回答我们之前提出的那个问题,即为什么美国没有
50
后的政治精英,答案是这批精英都去搞软件业了。
读者或许会好奇,说姚尧怎么会查到这么多人的生日。这当然不是我逐一去查的,而是我从一本名叫《异类》的书上看到的,作者是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前些年,有个非常流行的理论,叫作“一万小时定律”,就是经由这本书发扬光大的。关于美国软件业领军人物出生年月的统计和分析,记载在该书的第二章,而这章的标题就叫作“
10000
小时的标准”。
对于这个现象,格拉德威尔给出的解释是,
1975
年
1
月是个人计算机发展历史上是最重要的时间点,因为当时的《大众电子》杂志的封面故事报道了一台特殊的机器,这台机器名字叫作
Altair 8800
计算机,售价
397
美元,设计非常巧妙,能够满足个人化组装要求,在家里就可以动手组装。为此,杂志报道时的标题特别用了大号字体——《工程的重大突破!世界上第一台微机让商业模式受到挑战》。
格拉德威尔说,在那个软件和计算机行业羽翼未丰的年代,《大众电子》杂志就是行业圣经,而它的大字标题报道令许多读者为之眼前一亮,宣告了个人计算机时代的黎明到来。可问题在于,谁又能占据最佳位置,以迎接这第一道曙光呢?
假设你当时的年纪太大,譬如是在
1952
年以前出生的人,那么在
1975
年时可能就已经在
IBM
这样的大公司上班,生产着体积庞大的贵重机器,可能已经买房,结婚,生子,过着平淡而舒适的生活。这时候的你,是不可能对售价
397
美元的微机感兴趣,更不可能为之辞职创业的。
假设你当时的年纪太小,譬如是在
1958
年之后出生的人,那么在
1975
年时应该还只是个中学生。即便你隐约意识到这将是个机会,也只能手足无措,无从把握。
因此,格拉德威尔的结论是,到
1975
年时,你最好处于这样的年纪:不是太年轻,从而能够赶上这次革命;但又不能太老,不能错过了这次革命。在
1975
年,你最好是
20
岁或者
21
岁,也就是说你最好出生在
1954
年或者是
1955
年。
对于格拉德威尔的说法,我基本上是认可的。但我认为,他或者有意,或者无意地漏掉了一件事,那就是在
1960
年代席卷西方,以青年知识分子为主体的左翼运动。关于这场运动,我们今天不展开讨论,就只是跟大家简单地梳理一下时间线。一般认为,这场运动在美国是以
1963
年
11
月
22
日的肯尼迪总统遇刺为标志全面兴起,以
1968
年
4
月
4
日的马丁·路德·金遇刺为标志达到高潮,以
1974
年
8
月
8
日的尼克松总统辞职宣告结束。请注意,
1974
年
8
月
8
日,距离格拉德威尔所说的
1975
年
1
月只有不到半年时间。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全面回答刚才提出的关于美国的那两个问题了:
第一,为什么美国没有
50
后的政治精英?答案是他们在美国左翼运动中遭到了残酷镇压。当时有大量的青年知识分子热衷于政治运动、社会运动和文化运动,他们每选出一个新的领袖,
FBI
就会设法暗杀一个。他们每建立一个新的支部,
FBI
就会设法破坏一个。于是,这些青年领袖要么被暗杀,要么被囚禁,要么流亡海外,要么远离政治。
第二,
为什么格拉德威尔说最好出生在
1954
或者
1955
年?除了个人计算机时代的黎明到来外,还因为左翼运动的结束。在
1975
年时,这批
1954
或者
1955
年出生的人,正处于大三或者大四的年纪。比他们早出生几年的那批人,有的因为运动而受到了牵连,有的因为运动而耽误了学业,有的因为运动而透支了热情。一般来说,年轻人初入社会最大的阻碍,就是被早几年进入社会的人卡住了位置,堵死了他的上升空间。可是,对于
1954
或者
1955
年出生的这批人来说,左翼运动已经帮他们把这个最大的障碍给清理干净了。因此,当他们初入社会,准备在个人计算机时代大显身手时,发现面前竟然是一片开阔地,根本没有前辈与之竞争,更不用说打压了。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文章开篇的那个问题了。对于
1968
或者
1969
年出生的人而言,他们
20
岁或者
21
岁那年,就是
1989
年。
言尽于此,不再展开。毕竟运动本身,不是本文想要讨论的话题。我们真正想说的,还是长者的那句名言:“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而成就功业的最佳年龄,也未必就非得是
20
岁或者
21
岁,关键是时代要在你有能力承接的时候给你机遇,同时还顺便帮你清理了竞争者。给大家看一段我在《通鉴四》中的文字:
【
最后,韩信所谓刘邦“天授,非人力”,这也是事实。刘邦生于公元前
256
年,少秦始皇三岁,长项羽二十四岁,长韩信二十八岁。陈胜起义是在公元前
209
年,刘邦
47
岁,项羽
23
岁,韩信
19
岁。当此之时,雄才大略的秦始皇已经去世,勇冠三军的项羽年轻气盛,文武双全的韩信缺少班底,而刘邦正处于精通权谋、手段老辣的鼎盛期。若秦始皇能寿命再长些,何来刘邦的用武之地?若项羽能成熟稳重些,何来刘邦的可乘之机?若韩信能假以时日,培植一些亲信班底,何至于虽统帅三军,裂土封王,却任凭刘邦来回摆弄而毫无还手之力?上天在刘邦最好的年纪,释放出“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战略机遇,又岂非是对刘邦的偏爱?
】
可以看到,项羽和韩信都是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凭借军事天才而建立不世之功的。只可惜,时代没有给予项羽与其军事天才相匹配的政治阅历,导致他始终无法守住“天下侯王一手封”的战果;时代也没有为韩信清除其面前最大的障碍刘邦,导致他始终无法逃脱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命运。相比之下,赵匡胤就幸运太多了。时代让英明神武的周世宗柴荣在三十八岁的壮年早逝,这才给了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机会。
最后,我们说回到股市。自从
5
月底停更股市前瞻以来,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再在公众号上分析股市了,只是在
9
月
9
日这个特别的日子推送了
《王气所聚,硕大繁滋》
一文,在文章的末尾,姚尧写道:“同样的道理,每当股市跌至熊市末期,投资者都会觉得,真的是彻底没救了。如果这时候,有人跟他说,未来还会有大牛市,等到大牛市启动之后,还会涨多少多少倍。他一定觉得,对方是在骗人。因为眼前的惨淡现实,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未来还会有翻几倍的大牛市。就如同武川街头的那位和尚,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些衣衫褴褛的穷人,会集体跃升为帝王将相一样。”
不过,在盗天平台上,我还是一直在更新的。前几个月,我们都是以谨慎保守的态度为主,从上个周末开始,我们逐渐转向积极乐观,给大家看一张目录截图:
长期以来,人们对于
A
股的诟病和嘲讽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上证指数自从
2007
年首次突破三千点,迄今已经将近十八年了。十八年来,我们已经打了无数次三千点保卫战,现在竟然还越打越远,不知何时能再回三千了。二是
A
股这么多年来,就一直没有过价值投资的土壤,也没有诞生过真正的价值投资大师。那些一度被吹捧成神的大师,都不过是各领风骚两三年而已,两三年之后就跌落神坛了。
对此,我想请读者思考的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真正价值投资的时代,所谓投资大师封神的时代,就得依靠股指持续数年、甚至十年以上的长牛?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样的时代之所以过去没有在中国股市出现,不是因为中国股市天然就不具备这种土壤,而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过去的长期下跌,就是在为这种时机做准备,而这个时机马上就要成熟了?
请看下面这张道琼斯工业指数自
1954
年初至
1983
年底的走势图:
我在图中画了一个红色方框,方框的上沿是
1000
点,下沿是
800
点。自从
1964
年三月初,道指首次突破
800
点之后,有超过十八年的时间是在
800
点至
1000
点之间震荡,且期间还有两次大幅跌破。道指最后一次回踩
1000
点是在
1983
年初,之后就没再跌回
1000
点以下了。
美国股市第一次临近
1000
点,是在
1966
年初。请读者试想一下,在此后的十七年间,美国股民是不是会特别煎熬?是不是会一直吐槽,为什么总是在打
800
点保卫战?是不是会一直吐槽,为什么
1000
点就是不能有效突破?是不是会一直吐槽,美股不行就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