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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小传

每日人物  · 公众号  · 人物  · 2017-09-01 17:11

正文

这是Epoch非虚构故事大赛50强作品的第30篇。


以下为作者原文,未做任何改动。

王涛是个普通女人,她时常如此告诫自己,又不甘心如此。年近半百,曾经站在潮流尖尖上的光环已经褪去,留下一个初长成的小姑娘作为她的全部功绩。她的心上系着朔方和江南,揉着洒脱与牵挂,这是一个新的、年轻的时代了,可她有一些不想面对。





 | 周梓缘 淮润东

中山大学



王涛儿时有两件很引以为傲的功绩,一件是一家人看大院播放电影前,五岁的她独自带着四张板凳去占露天广场的座位;另一件是寒冬腊月搬家的路途中,九岁的她帮助母亲推三轮车上坡,冻得双手通红。四十六岁的她仍旧时常向家人提起,仿佛是为了教育自己的女儿,又仿佛是向父母与丈夫撒娇。她盼着小姑娘知道吃苦耐劳,可又绝不肯让她这么做,女儿的高中和家里隔了一座桥,她却一定要用车子接送,绝不放她坐公共汽车,其中许多顾虑和担忧,连她自己都时常讲不明白。


近些天来王涛感觉自己确乎有些苍老,竟对许多事情释怀起来,比如面孔上的老态。她曾经万分爱美,也有此资本,典型北方女子的身高,脖颈细长,鼻梁高挺,皮肤雪白,眼睛上能称得上好看的元素一样不缺,常有人问她是否混血。女儿至今自艾自怜,说自己怎么不晓得挑好的遗传,偏偏拿来父亲的塌鼻头。她不觉得那不好看,女儿的长相带着江南女孩子柔柔软软的气质,不似她自己锋利,好像是为了提醒她,这已经是她远离家乡来到南方的第二十八个年头。这些年里,她拿好朱红的笔批学生们的作业,面不改色吞下一团苏南人都嫌甜的糯米饭,她已经不能吃辣,讲一口被人戏称“洋泾浜”的南方话。


 

女儿的考试卷上有一篇阅读,讲那些年轻男女们为人父母后在另一块土地上生根发芽长出“第二故乡”。她曾经想这个南方怕是已经不能算作第二了,她在这里的年月已经超过了她那远远离去的年轻时光。然而她丢了一只翡翠戒子。


戒子是多年前就有了,机缘巧合的与她母亲手上一只极像,两人并未互通风声,只能看作是母女之间的默契,她颇为自得。可就在那么一天里,这只戒子悄无声息地便滑脱不见,任她家里翻了天翻地覆也没有踪迹。丈夫安慰她,叫她去商场里挑一只,买更好的就是了。她恹恹地去,恹恹地回来,商场里价格高昂的首饰尽有,但在她眼中均没有自己曾经的那个好。她忽然万分想念自己的母亲和阿姊,女儿要出门找不见公交卡,叫她帮忙,丈夫明天要出差的东西还等着她收拾。她极爱这两个人,可有一瞬间她忽然想念朔方。


她和母亲通话,那一头母亲笑着说这有什么,等她回家陪她再去买一个就是了。她肆无忌惮地说自己这些天来的伤心难过和焦躁不安,想起自己也是别人的女儿和别人的小妹,终于快乐了起来。

 

王涛曾经是时代最前面的人,品尝全国第一家黑森林蛋糕店,衣服的款式至今在时装台上流行。她是人民教师,身上却藏着好几处文身,手腕腰间和脚踝,图样到现在褪得有些白。女儿自小很崇拜她,喜欢翻她的衣橱,玩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在那时候也是很新鲜的,有黑白的射击游戏。


这些东西上她向来也没有落后,丈夫对电子产品很是痴迷,帮她挑选的也是最新的款式;女儿更不必说,新的手机到她手里,两天就和老朋友一样熟稔。可她却感到力不从心了,固然她头脑聪颖,一问就会,可她从前又何尝需要问呢。有一回,她请教小姑娘如何在图片上加上字,小姑娘教她用QQ的图片编辑弄了,见她发过去的“教学成果”,赞叹妈妈真厉害。她心里有些小小的骄傲,又有些小小的酸楚,毕竟这又有什么厉害的呢。然而她也不常问孩子这些,仿佛是出于母亲的自尊,又仿佛是担心女儿操心过多。


她喜欢上了各式各样的音频和公众号,看逻辑思维和卓克一类的,还订阅了他们的电子杂志,时常分享给女儿看。有时那些自媒体做一些品牌,她也会捧场,大多是包装精巧的文具和小食,也有一套一套的书。她买来给女儿,可惜小姑娘兴致缺缺,书看了一本,直抱怨逻辑混乱观点老旧。于是连带着她转发的那些推送和文章也不常看,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何况她怀疑自己确乎是有些落后了,以至于分辨不清楚自己接收的新东西果真是新的呢,还是只是于她才是新的。



她自己时常在那些公众号下留言,时时还能得到主人的回复,她对此很是自得,有些小小的虚荣心在里面。她与女儿开玩笑说,妈妈今天又被偶像回复了。女儿很不满,说妈妈怎么拿别人当偶像,只有别人拿妈妈当偶像的份,而且那些人说得也不怎么样,还有那些卖的东西,就是骗你们这些人的钱,快别买了。她很不满地反驳说,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自己的钱。几乎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的争辩一样,因为她自己也晓得,许多卖的周边产品价格着实虚高,可是得到了这样一份属于某个团体的证明还是让她感觉良好。

 


王涛一生中有过许多艰难的时刻,她不想将自己与那些衣着朴素、不施粉黛的传统女性符号画上等号,她也不像。可她身上又确实具有同样坚韧的品格。女儿四年级的时候,丈夫出国学习,一去三五年。这三五年里有许多事情,婆婆跌伤了脊椎,很有半身不遂的风险,一直卧床,恢复的希望却渺茫;而她的父母远在千里,还在上着班,做门诊医生,几乎帮不到她,她也不曾想要他们的帮助。


那段时间她的身体似乎也不是那么好,撑不住每天只有两三小时的睡眠。而她又绝不肯让女儿感到家里与以往有任何不同,她起很早做最丰盛的早餐,睡得很晚帮小姑娘准备明天要用到的一切东西,周六周日带她去公园和书店。因为在婆婆住进医院的第一天,女儿问她以后自己要怎么做呢,言语间的惶恐简直让人心疼。她打定主意不让这颗小小的心灵过于忧虑,因此付出了千万倍的努力。有一个晚上家人已经入睡,她在客厅里收拾,忽然头重脚轻,随后人事不省,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冰冷的地砖上躺了二十分钟。


她有些恐惧,一家人的重担在她身上,她不敢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无人倾诉,女儿总是很胆小,告诉她只怕会叫小姑娘吓得泪眼婆娑,而家里的其他人对她来说总也不够亲近。她感到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又生出一种过人的镇定,仍旧收拾东西,洗水果,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在那之后有无数次,女儿顶撞她的时候,与丈夫打电话的时候,她都偶尔感到一种情感的冲动让她用这些艰辛换来一些褒奖和顺从,大部分时候在这种冲动化为事实之前,她又努力地让它消散了。一次实在与女儿争执,她讲了出来,于是果真如她所料得到了很大的顺从,但她又感觉愧疚了。

 

王涛与她同时代的许多人一样,愧疚感时常伴随他们一生,她感到这样的生活并不恣意愉快,努力教导孩子不要如此。她仍旧记得女儿很小的时候,晚上饿了,哭着要吃,而她因为疲累没有动弹反而沉沉睡去,孩子哭累了也才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追悔莫及,女儿什么都不记得,和她如旧亲近,而她被愧疚折磨至今。她永远担忧女儿的肚子,半夜十二点钟小姑娘饿了,她看了看家里剩的菜不好,于是驾车出去买了巧克力之类的零食。女儿的同学后来都知道此事,无不对她肃然起敬,拿回家教育自己的父母,这又是后话。她自己心里知道,有很多时候,她同样不耐烦,同样知道孩子只是无理取闹,但是那样的愧疚,没有尽到母亲职责的愧疚驱使她不能够拒绝。


她对于自己的姐姐也有同样的愧疚,这愧疚甚至并不来自于她曾经犯下的过错。姐姐有糖尿病,从小如此,因此她在选择志愿时能够远赴上海而姐姐只能在父母的要求下留在朔方。她很期望女儿能够成为一个医生或者科学家,能够研制出为姐姐根治疾病的法门,可惜女儿同她一样见到数理化就脑仁发疼,道路注定不能与她的期望重叠。晚饭后小酌的时候,如今中年的她仍因为姐姐的病痛流泪,其中还有许多情绪,有关于父母的,关于人生的,但当女儿小心翼翼问她的时候,她只说是关于你大姨的身体。她是个幸运的人,自小身体健壮,如今的日子过得也算叫人艳羡,叫她生出对于不如她幸运之人的愧怍。


她的一个学生经她介绍进入丈夫工作的单位任职,结果学生心气甚高,想要自立门户,难免做出一些不得体的事情,甚至欺瞒了丈夫。她肚肠耿直,何况笃信“教不严,师之惰”,打电话去说教了一番,女儿受他们影响,对这个做过她玩伴的人很不喜欢起来。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反过来劝慰女儿。女儿很迷惑,她总觉得母亲受到的背叛比起自己要大得多。王涛只告诉她,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有了,能安身代步的东西都有了,别人为了获得这些还在拼命,何况学生已有两个小孩要养,她实在气不起来。她的做法总是与她教导孩子的相悖,她向来是告诉女儿人心与社会的险恶,告诫孩子不能太过良善,甚至不愿意她做太多助人为乐的事情,只怕某一天新闻报道上那些案子发生到自己身边。女儿一面听着她的话,一面看着她的作为,矛盾重重地长大,直到她再也管不到一个长大了小姑娘的思想。

 

为人子女与为人父母这两样都是很难的,王涛向来这样想。她的父母均为军医,要求甚严,甚至给两个女儿取名也丝毫没有温柔婉转的意味。她儿时改了自己不及格卷子的分数,被母亲几乎打得骨折,母亲如今对着孙辈总是柔和慈善,令王涛很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记得自己发烧时,为了让她出汗,父亲拿被子将她牢牢裹住,吓唬她不可伸出脚来,她于是果真不敢。


她并未因此变得懦弱可欺,反而万分强硬,甚至是不容忤逆的。在教养自己女儿的路上,她总是跌撞。


没有人比她更宠爱孩子了,小姑娘中秋夜要吃无籽葡萄,她让下班回家的丈夫带回来,丈夫忘记了,女儿不觉得怎样,她却责怪丈夫,发展到争执的境地。她是很受欢迎的母亲,在女儿的同学朋友面前从不拂小姑娘面子,总是光彩照人且可亲的。她很晓得独生子女的孤单,带女儿去公园玩的时候总撺掇她邀请几个小朋友一起,费用由她包办。有一年万圣节,小姑娘上高中住宿,她跑去送了好些零食,顺带给宿舍的其他女孩子一人带了一顶尖尖的巫师帽。她自己用钱很省俭,能够将就用的东西绝不扔掉,可是这些小小的投资能够带给小孩子许多快乐,她是不愿意省去的。女儿要接送,于是她不要给学生上夜辅导课晋升的机会;女儿周六日在家,于是她不要外出学习的机会。直到孩子离家远赴他乡,她才重新捡拾起过去错过的种种,重新再来。


可又几乎没有人比她更容易发火,这个毛病为她所深知可是无能为力。女儿和丈夫共享着一些共同之处,他们总是很想要讲清楚某一个道理,耿直且执拗。而王涛不喜欢,每每和小姑娘有冲突,她不想要辩论什么谁对谁错,也许是出于自尊,常常摆出的是一副蛮横的姿态。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仅仅是意见相左,但她却感到受到了很大的冒犯。女儿小一些的时候常常要挨揍,挨揍了也不肯屈服,又哭又闹地争辩。然而这样的盛怒过去后又是极大的追悔,她会补偿一般将女儿抱在怀里,在接下来的几天对她加倍亲密。随着小姑娘年岁渐长,并没有留下太多的阴影,只是在看到她发火或作势举起手的时候会以极迅捷的反应抱住头作出躲藏的姿态,她有时因此感到难过,有时又会更加生气。


后来有一天,女儿已经上大学,在假期回家时说,以前感觉每件小事都能惹妈妈发火,我到现在做事都太过小心翼翼了。她感到些许恍惚,她总觉得女儿不够那么大方,太过在意别人的感受,这是她种下的因,连懊悔也再来不及。她记得自己是很无力地反驳了的,女儿似乎在这些年里也学会了不与她争论,又似乎是知晓她必须承认这一切,没得辩白。


她曾寄托了许多期望在孩子身上,这与她一贯想好的“只要孩子快乐”的口号相悖。小学时候女儿对于这个口号就是很怀疑的,说就算不被逼着学习,成绩不好的话也不会快乐的。两个人的认识如此清醒和谐,冲突还是在所难免。她喜欢乐器,于是小时候带着女儿去挑,小姑娘不知道其中利害,被问到喜欢什么也只随手一指。从此十几年里,她与女儿在这一件事情上斗智斗勇,上课练琴考级,最终女儿按照她的期望完成级数,但在完成的那一刹那欢天喜地,仿佛从此再也不想碰琴上的一根弦。这让她伤心不已又毫无办法,她感叹这个乐器明明是女儿自己挑的还不好好弹,女儿回她自己当时什么都不懂,要是知道需花费这些年的光阴绝无可能如此选择,她哑口无言。


丈夫与她两个人都决心要做开明的父母,自孩子长大便努力游离于她的决定之外,每年送她去国外游学几周长长见识。这一方面出于她的本心,而另一方面有些难以启齿,女儿渐渐脱离她的掌握,上了大学更是异地他乡鞭长莫及,她需要习惯。她们的理念不合仍很多,有时她会意识到这样的争辩毫无意义,谁也无法说服谁,于是她碰见这些问题时均避而不谈,由此带来许多“妈妈越发不讲道理”的抱怨。然而担心却总是控制不住的,女儿要外出实习,她在家乡操心孩子的行李,买了满满一箱用品给小姑娘寄去,万分张扬,着实惊到了和女儿一起实习的同伴,与孩子少年时期相比仿佛一切未变。

 

女儿在大学里谈了男朋友,是个北方男孩子,并不如何粗犷豪迈,反倒有些许像南方人的一般印象。王涛对于女儿的“小朋友”一向很上心,男朋友自然也是一样,更有体内的浪漫因子作祟,比起很不看好大学姻缘的丈夫,她很是乐观。她想自己到底是非常自私的,女儿说自己硕士不想出国,只想要保研,她晓得其中有男朋友这一层牵扯,害怕这两个小孩子耽误前程,但是心中又暗暗喜悦,她不喜欢女儿离自己太远,害怕自己真的看顾不到。


可又有不痛快的地方,女儿与她的联络变得少了,微信上还算过得去,电话的时间就有些可怜。再者孩子变得很有主见起来,有时简直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了,有一日竟问她对于婚前性行为如何看待,她大吃一惊,骂了小姑娘几句,又旁敲侧击问两人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小姑娘说她大惊小怪,自己很有分寸,可王涛着实惶惶起来。她常疑心很多事情是那个男孩子撺掇的,女儿想要去男孩子的省份玩,她直问“这件事是谁提的”,孩子忍无可忍,头一次气冲冲地挂了她的电话。


她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孩子所说,变得不讲道理了,可是明明之前孩子从不和她讲什么道理的,这一切都仿佛是谈了恋爱的副作用。

 

她说不清女儿是孝顺还是不孝顺,她常说“孝顺孝顺,要孝就要顺”,女儿对此嗤之以鼻,她们在这方面分歧过大,于是今后连她也不会这样说了。高中的时候小姑娘住宿,给她打电话讲曾经的一个噩梦,说是梦见妈妈在椰汁里下毒给自己喝,语气真的有些后怕。她想这不该如此的,她对女儿爱逾生命,可小姑娘仍然时常胆怯,害怕母亲从此对她失望。而她的母亲固然有时凶神恶煞,本意却从不如此,她感到自己走入误区,又想不出什么法门。


女儿害怕她的威严,却更害怕别的东西。她和女儿在意大利旅行,住在罗马的一间酒店里,大学生活早就让孩子能够独当一面,她却更愿意操持一切。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周到,至少现在女儿中意的那个毛头小子还不行,他连自己都看顾不过来。倏忽间她忘记了将牙刷放在哪里了,她在屋里团团找着,惊动了在看视频的女儿,帮她在衣服口袋里找了出来。小姑娘看着她,忽然就很戏剧性地红了眼圈,她说妈妈你不会要老年痴呆了吧。她又好气又好笑,固然她的敏捷不如年轻时,如何也不至于到了痴呆的地步,看这一张泫然欲泣的脸,真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她今年四十七岁,工作稳定,吃穿不愁,也乐意去四处玩耍,等到年过半百正是一个好时候。可她不知该如何告诉女儿这些,在那颗年轻的心里,五十岁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时刻面临着离世的威胁。孩子已经操心以后如何给他们养老,而她也已经规划好自己的未来,她与丈夫退休工资皆足够养活,甚至足矣为孩子操心,她还想了遗产税,因此在家里新居的房产证上写上了女儿的名字。她喜欢预料,喜欢将一切事情准备好,在这方面也是一样的。

 

王涛时常觉得自己半生一事无成,自从儿时的功绩以来再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唯有孩子在她眼里样样都好,聊以安慰。这样说总有些不知福的嫌疑,可她从内心确确仍不满足,总想要作出一些更大的贡献。


女儿以前问她,妈妈为什么那么爱我呀。她有无数种回答,可选择了最空旷的那一种,她说,不仅自己的孩子应该爱,别人的孩子也要爱,你们才是未来的希望。这不全是真的,可又不是假的。比如女儿想方设法让她对自己的男友加以青眼,她无论如何找不到感觉,只想照管自己的孩子,别人的与她无干。


她时常抱怨女儿和丈夫两个同姓的白眼狼,叫她毫不委屈。女儿边喝她滤好的豆浆,边轻描淡写地说,以后我也会有小孩啦,帮妈妈讨回来了。王涛被哽住了,她在一会会的功夫里想到许多事情,以女儿出生为分界的两截人生,至今满足又不满足的生活。


她说,我凭什么要别人欺负我的姑娘。在充满温情的餐厅里,王涛忽然感到莫大的委屈了。


50强作品微信评选规则

 

8月18日起,50强作品在“每日人物”微信公众号上推送展示,统一按照作品提交顺序发布,每天发布2部。72小时后,计算单篇文章点赞数总和。微信评选期间,评审组对50强作品进行交叉打分,得出单篇文章分数。

 

单篇作品总分=微信点赞成绩(15%)+评审组作品打分(85%)

 

50强微信评选全部结束后,总分前10名进入决赛,并来京进行现场比赛,角逐一二三等奖。10强名单将于评审结束后在刺猬公社、每日人物、AI财经社微信公布。第11-50名分别对应优胜、优秀、入围奖(具体请查看大赛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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