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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个爸爸直播跳舞,为孩子筹600万救命钱

南方周末  · 公众号  · 社会  · 2024-12-22 16:01

主要观点总结

五位爸爸为了筹集孩子治疗癌症的医药费,通过直播跳舞筹款。他们面对挑战和困难,坚持直播跳舞,希望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帮助。他们希望通过网络让更多人了解神经母细胞瘤这种疾病,以及他们这些与之抗争的家庭。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五位爸爸通过直播跳舞筹款

五位爸爸为了筹集孩子治疗癌症的医药费,决定通过直播跳舞筹款。他们面对挑战和困难,坚持直播,希望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帮助。他们的直播账号名为“五个小超人的爸爸”,目前已经筹集约130万元。

关键观点2: 孩子们都患有神经母细胞瘤

五个孩子都被确诊为神经母细胞瘤,这是一种儿童癌症。治疗费用高昂,治愈率仅有两成。五个爸爸希望通过直播筹款为孩子治疗。

关键观点3: 爸爸们面临诸多困难

在筹款过程中,爸爸们面临诸多困难,包括平台限流、身体疼痛、账户使用问题等。但他们依然坚持直播,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孩子筹集更多的治疗费用。

关键观点4: 爸爸们的筹款方式引发争议

爸爸们的筹款方式引发了一些争议和质疑。有人质疑他们故意低俗以博取眼球,也有人质疑他们的筹款行为是否合法合规。对此,贾西津和陆璇给出了解释和建议。

关键观点5: 五个家庭的团结与互助

尽管面临困难和挑战,五个家庭依然团结互助。他们共同商定筹款的使用方式,确保内部公开透明。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孩子争取更多的治疗机会。


正文

为吸引观众,刚开始直播时,爸爸们穿纱裙跳舞。从左至右依次为陈兴斌、李章兵、卯升阅、解道成、刘启勇。(图源“五个小超人的爸爸”账号)

全文共 4303 字,阅读大约需要 8 分钟

  • 他们不敢停下动作,担心观众离开直播间。他们也很少说话,担心违规被平台限流。他们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跳小天鹅舞。


  • 他们穿纱裙跳舞,网友以为是故意低俗以博取眼球,屏幕上不断弹出不太友好的评论。对此妻子认为,与孩子的生命比起来,爸爸的面子不值一提。


  • 他们相信,五个家庭不会因为分钱而闹矛盾。五个爸爸凑在一起开直播,孩子才有一点希望,没有一个爸爸舍得将这点希望扑灭。


本文 首发于 南方周末 未经授权 不得转载


文|南方周末记者 陈佳慧

南方周末实习生 肖林蕊

责任编辑|谭畅


在距离山东省肿瘤医院不到一公里的一处民宅里,李章兵每天19:10准时开始直播跳舞。那时,他已经给医院里的孩子和照顾孩子的妻子送完一天三顿饭,也忙完了其他的活。他有时穿白色连衣纱裙,有时穿东北大花棉袄,伴着流行热曲起舞,动作生疏且僵硬,但会一直跳足5个小时才下播。


今年32岁的李章兵来自云南昭通,留着光头。在直播间里,还有四个同样留着光头的男人和他一起跳舞。他们年龄相仿,人生经历也相似:学历不高,工作普通,家里都有一个被确诊为神经母细胞瘤的孩子。


神经母细胞瘤是一种常见于儿童的恶性肿瘤,被称为“儿童癌症之王”。李章兵说,这种病治疗费高昂,治愈率仅有两成。


五个孩子中最大的7岁,最小的只有4岁。为了筹集孩子治疗所需的医药费,2024年10月,五位父亲开始直播跳舞,他们的直播账号名为“五个小超人的爸爸”。李章兵解释,在他们病友圈,肿瘤被称作怪兽,而那些与肿瘤斗争的孩子则是要打败怪兽的小超人。


但是“打败怪兽”的过程漫长且艰辛,包括化疗、手术、移植、放疗和免疫治疗等多个治疗流程。目前,五个孩子都在等待免疫治疗或处于免疫治疗的初期阶段,后续每个孩子至少需要上百万费用。五位父亲的筹款目标是600万元,李章兵说,直播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1

一遍一遍重复小天鹅舞

李章兵说,决定靠直播跳舞来筹医药费是五个爸爸共同商议的结果。在此之前,只有攸攸的爸爸卯升阅有过直播经验。

攸攸今年6岁,卯升阅30岁,是爸爸们当中最年轻的。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的老家在贵州毕节,以前做过理发师,为了治好女儿攸攸的病,目前已经花了四十余万元。

虽有直播经验,但是卯升阅此前的直播数据称得上惨淡,每场直播的观看人数仅有个位数。为了让直播更有看点、吸引更多网友,这群并无特殊才艺的爸爸们决定一起跳舞。“哪怕一天只赚几块、几十块,能解决我们一顿饭钱,也是一份希望。”

孩子生病之前,爸爸们的职业是货车司机、工地工人、理发师等。孩子生病后,他们在不同医院、不同的治疗阶段相遇,如今都齐聚在山东第一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为孩子搏一线生机。由于治疗需要,孩子每隔25天就要到医院住院10天,出院后每隔一天还需到医院抽血。他们很难找到既能照顾孩子又能赚钱的工作。

本着抱团取暖的心态,他们从网上学了两支动作简单的舞蹈,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练习。除了练习动作,卯升阅说,他们还做了很久的挣扎和酝酿——以前他们是连拍照都不好意思的人,但现在,如果他们不跳,孩子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正式开播那天是2024年10月19日。开播前,为了壮胆,他们喝了几罐啤酒。子恒爸爸解道成记得,刚开始直播时,直播间里陆陆续续进来三四百人,这远超他们的预期,“又激动,又害怕,眼睛都不敢看着手机”。他们不敢停下跳舞的动作,担心一旦停下来,观众就会离开直播间。他们也很少说话,担心违规被平台限流。他们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跳小天鹅舞。

然而,笨拙的动作让部分网友生疑,以为他们是故意低俗以博取眼球。屏幕上不断弹出不太友好的评论,“几个大男人在这里丢人现眼”“打扮得不男不女,为了搏流量无下限”。卯升阅记得,他们还曾被平台提醒直播内容涉及低俗和卖惨。

对于网友的评价,李章兵的妻子认为,与孩子的生命比起来,爸爸的面子不值一提,“能为孩子这样付出的都是好爸爸”。虽然有家人的理解,李章兵仍感到不舒服,但又很快释怀——他发现筹到了钱。

开播第一天,五个爸爸的直播就被一位拥有二十多万粉丝的博主发现。与不少网友的感受类似,该博主在看到他们穿裙子跳舞时也感到低俗。但了解原因后,在爸爸们开播的第二天,该博主号召自己的粉丝到他们的直播间打赏支持。

效果立竿见影,那天晚上,爸爸们的直播间人数已过千人。他们的故事也被更多人看到,三千人、六千人、一万人,在一位千万级粉丝的主播到来前,爸爸们的直播间人数最多已达到四万人。11月4日,在他们开播半个月时,这位有着1700多万粉丝的主播将直播间推向巅峰,当晚直播在线人数达到八万人,直播打赏金额达到四十多万元。

李章兵记得那个晚上,他一边跳舞一边流泪,因为他感觉孩子的希望来了。哭的人不止他一个,解道成也哭了,这位39岁的男人是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以前是一名货车司机,已经为孩子的治疗花了二十多万元。他家里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16岁儿子,为了省钱,有时一顿饭只吃一元钱的面包。解道成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这个社会没有抛弃我们。”

五位爸爸向南方周末记者提供的诊断书显示,他们的孩子均被确诊患有神经母细胞瘤。

五个患神经母细胞瘤的孩子接受化疗,头发脱落,五个爸爸陪孩子剃光头。(受访者供图)

2

爸爸们太需要钱了

一晚四十余万打赏金额的盛况只出现了一次,那晚之后,爸爸们的账号人气一落千丈,有时观看人数甚至不足百人。他们怀疑账号被平台限流,但平台答复未限流。李章兵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燃起的希望很快就熄灭了。

直播出了问题,爸爸们的身体也出了问题。因为长时间跳舞,他们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脚痛、腿痛。年龄最大、爸爸们公认跳得最好的解道成,最先开始出现脚肿。他起初一天吃两粒止痛药,后来一天最少吃六粒才能坚持跳完。

但是解道成没想过放弃直播跳舞,因为当直播间有两三千人时,他们一晚收入有一两千元。在直播之前,为了维持生计,他和其他爸爸们一样干过不少零工:清运建筑垃圾,到菜地挑菜,还干过装修……虽然一天有一两百元收入,但是一个月最多只有十天有活干。

爸爸们太需要钱了,在他们这里,钱与生命画上了等号。为了筹钱治病,解道成卖掉了货车,借遍了亲朋好友,也尝试过互联网筹款。卯升阅则卖掉了家里的牛羊,甚至带着妻女到路边乞讨。为了给孩子治病,这五个家庭都背上了至少十万元的负债。

截至发稿,爸爸们已直播两个月,共筹集约130万元。李章兵向南方周末记者出示了多个平台的筹款记录,其中一平台的打赏收入约90万元,另一平台的打赏收入和网友捐款共计约40万元。此外,还有直播带货分成暂未到账,所以并未计入,他估算约有三四万元。

虽已筹到百万善款,但与治疗所需费用仍然相差甚远。李章兵介绍,他们的筹款目标是600万元,主要用于孩子后续免疫治疗。免疫治疗费用按体重计算,至少要做四五轮才有效果。以攸攸为例,体重18公斤的她五轮免疫治疗至少需要120万元,七岁的轩轩则至少需要150万元。

对于共同筹款所得,五个家庭原本商定,钱合在一起,哪个孩子急用就先给哪个孩子用。但因平台提现每月有额度限制,无法一次性提出,他们只能先提取一部分,暂时每家分一点。

直播账号使用的是李章兵的个人信息,因此提现等事也由他完成。每次提现时,五个爸爸都会在场。李章兵称,截至12月14日,多个平台共计提现五十余万元,平均每家分到十万余元,用于看病和日常开销。

为了保证内部公开透明,对于钱款的使用,爸爸们有明确分工。李章兵负责管钱,解道成负责记账,轩轩和媛媛的爸爸负责采购等。分到的钱很快派上了用场。11月23日,因攸攸病情有变,卯升阅带着孩子转到北京治疗。截至12月10日,他们缴纳的九万多元医疗费几乎都是筹款所得。

被问及是否担心五个家庭因为这些钱而闹矛盾,李章兵称,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五个爸爸凑在一起开直播,孩子才有了一点希望,没有一个爸爸舍得将这点希望扑灭。

对于爸爸们的筹款方式,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贾西津解释,通过直播打赏为大病患儿筹款属于个人求助行为,而非慈善募捐,真实性由信息提供方负责。

上海复观律师事务所主任陆璇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称,爸爸们的行为并非直接发布求助信息,可以看作是一种直播表演获得打赏或者商业直播带货,和付款方属于交易关系。对合法的财产获得行为,不宜一刀切式禁止或施加不合理的限制,否则可能会影响到更多以直播打赏和带货为生计的普通人的出路。

2024年12月19日晚上,爸爸们穿日常衣服直播跳舞。(视频直播截图)

3

跳到孩子打败怪兽那天

五个爸爸直播跳舞筹款被媒体报道后,虽然有更多人知道了他们的故事,但也为他们带去了新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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