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吉小时候有两大理想,一个是长大了要当科学家,尤其是自然科学家。
一个是结婚以后要超生,得有两个娃。
除开理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从小到大做了很多很多有水的梦。有小水潭,她掉在水潭里,水有时清澈,有时深绿,她知道自己被水淹着,头和脚却露在水面上老高。
虽然梦里没有生命危险,却是很不愉快的梦。
更多的是愉悦的梦境,踩在清凉的大水池里,透明的水质,各种各样彩色的小热带鱼在周围游来游去。
也会梦见在小河边走,黑色的鲤鱼还是草鱼游上了岸边,她能把它们捡走。
这还不算什么,她会梦到气势磅礴的大江,看不到对岸,一群群的巨鲸从水中跃起十几米,再跃入水中,巨大的浪花翻滚。
还有更多的大水,大海,上面行驶巨轮,大鱼游弋,或者水中半潜着纺锤型的潜艇。
有时她在梦里站在高山上的阳台,风呼啸而过,下面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水面,几条大鱼时不时跃出水面。
梦几乎都是彩色的,她很奇怪有人的梦境只有黑和白。
有水的梦依旧做着,因为初中物理和高中物理都学不好,小吉读了文科,和科学家彻底无缘了。
她物理没学好,其实心里不承认学不好,她怪没有遇到好的物理老师,不喜欢初中的物理老师,给他私底下取个绰号螳螂。
因为老师讲课时头老一伸一歪的,不喜欢高一的物理老师,觉得他一板一眼,又给老师取了个猫头鹰的绰号。
当然都她自己心里叫的,没敢宣传。哎,明明是自己脑回路不好,怪老师外貌不好,物理作业不爱做,每次都早晨借同桌男生的来抄,就更学不好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只好读文科,一个自然科学家梦断物理课。
至于小吉的超生梦想,起源于那些又大又白的气球。
五岁多时她家住在县城中心一个解放前属于大财主的大院子里,有十多户人家。
邻居小孩子们在玩一种白色的气球,还带一个尖尖。这气球长型,不圆,往上拍时并不一定顺着用力的方向。总之不好玩,那时玩具很少,还是有人在玩,也不知道究竟是种什么气球。
后来才听到大人说计划生育,居委会发的,大人用的,隐约明白了超生的概念。
那天小吉在家里的茅房蹲了一会儿,想到那个会伸出手问你要什么颜色的纸的鬼故事,偷偷往左右两边看了看,赶紧出去了。
经过厨房,看到她妈正在做菜,她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能生两个。
她妈也不知道回答了什么,小吉很认真地说:“我以后要生两个!”
她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你的想法很复杂”,就转过身继续炒菜,不理她了。
她不知道这是小吉的一个决定呢。
宁小吉其实是个爱读书的人,除了读书,其它基本不会。
然后就长大了,毕业了,工作了,结婚了,超生了。
总体来说,宁小吉除了几件事情上固执得拧着一股筋,大部分时候都是大不咧咧的凡事不上心的人。
她什么事都不急,每天不急着上床睡觉,不急着早起,没什么好着急的。
那一年台湾地震,岛市半夜震感强烈,市民纷纷跑到街上躲避,很多还穿着睡衣。
小吉睡梦中被地震摇醒,听到楼下人声嘈杂,她起来慢慢把衣服穿好,晃悠悠走到卧室门口拉开门,自己一想:
“如果是大地震来了,躲哪儿也逃不掉,还不如继续睡觉。”
于是回床上和衣一躺,睡得仍旧很香。
即使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她还是不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三个娃,生活中的吃喝拉撒还好办,唯一害怕的,是孩子们生病。
尤其两个小的,一个才幼儿园中班,一个不到三岁,还没有上幼儿园。
孩子们生病发烧好像已经成了习惯,每个月都由一个开始,然后另外一个也一样。每次都去医院儿科挂号,验血,开药。医院有规定每次开药不能超过100元,所以两个一起的药钱每次都正好接近200。
吃药总是有效果的,一般两三天就不发烧了。后来改去朋友开的中医馆看中医,觉得中医更好,不用验血,三五小帖就解决问题。
但是一个普通的初夏夜晚开始了小波的这一段发烧,却远远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