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流之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Mihaly Csikszentmihalyi),凭借对幸福、创造力的研究和畅销书《flow》而闻名。另一位积极心理学的大师马丁·塞利格曼(Martin Seligman)曾评价他为「积极心理学研究的世界级领导人物」。那么这位大师是如何看待这门学科的呢?
Q1:积极心理学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
我觉得最显著的特征是,它让我有机会同许多非常难得的人互动。我已经从事这个领域大概 35、40 年了,并且曾感觉到被边缘化。然而,现在突然间很多有趣的人出现了。大家互相交流,激发出更多的想法。以上是积极心理学给研究者本身带来的变化。当然你的问题也可以指向积极心理学的内容和想法方面,或者是积极心理学作为一种社会力量的特点。
因此我用「联合努力」(joint endeavor)来说明它的特点:在内容上,积极心理学由很多不同的方面组成,不同方面之间很难找到一个完全相同的元素;但是不同的方面之间又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是以影响人类经历和扩展生活积极面为目标。比如在内容上,积极心理学可能是关于身体健康,可能是关于生活意义,也可能是关于心理主观方面。或许你也知道,我对主观感受的质量方面最感兴趣。
Q2:有没有某些关键事件影响了您,而使您的事业开始转向积极心理学?
我从来没有「转向」积极心理学,大约在半个世纪之前,从 1965 年我开始写论文的时候,其实就是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了。我当时研究「创造力」,此领域其实就是积极心理学的一个方面。这个领域非常重要,现在我还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而当时积极心理学这门学科还没有出现,是我和 Martin Seligman 于 20 世纪末在夏威夷开创了这门学科。我俩在那儿偶遇,决心要建立一个切实可行的团队,来研究半个世纪以来被心理学忽略的有关人类行为的方面。而这正是现在人们所追寻的「积极心理学」。
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所有都得由我们一手建立,所以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那时我只是希望,能和美国等地志同道合的同仁们取得联系。我设想应该会有 50-60 个对此领域感兴趣的人,组成一个小的特殊兴趣组;然而,在近期举办的费城积极心理学国际会议上,有多达 1600 名世界各地的同仁们参加。由此我非常的惶恐,因为我觉得通常好的想法,不是被反对者扼杀,而是被不成熟的承诺所扼杀。然而突然之间,那些曾对传统心理学失望的人,给了我们巨大的响应。
正因为我目睹了这个领域的飞速发展,所以我在克莱蒙研究生大学开设了积极发展心理学的博士项目。因为我想「是时候为这个不断发展的领域,训练一些守门人,或者至少是支撑者了」,这样这门学科才不是表浅的热情,而是建立在评判性、反思性、甚至是怀疑性的科学研究的基础之上的。
Q3:迄今为止积极心理学所带来的最好的事情是什么?
这门学科打破地域的限制,把人们联系在一起。我们现在在新西兰谈论这些事情,我们也可以把话题转向南非、韩国、德国,那里也有很多关注人类生活的提升和心理学真谛的人。光是这个体系的建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一些不被重视的内容开始被认真对待,比如感激、原谅、勇气。以前很多人认为心理学中的这些领域都不重要。而现在,学生们可以通过在人类层面上探索该领域,写出优秀的研究计划,来获得博士学位。所以说有两件好事:第一件就是让同仁们知道他们不是孤立无援,这一点非常重要;第二件事就是人类积极行为的主观内容得到研究和重视,并列入了心理学词汇。
Q4:当下积极心理学领域存在哪些问题?
我觉得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保持基础研究、实际应用和辨识力之间的平衡。因为人们很容易被「我读了一本书,然后我就可以成为一名生活教练」类似这样的想法所煽动。如果很多人只是停留在这种层面上,那么积极心理学的寿命将会很短。原因在于,要想有所改变并不容易。假如我们来到公众的面前,承诺我们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拥有实际应用的能力,然而到最后结果并不理想,这时公众就会说「忘了吧,这只是一时的潮流而已」。从此以后,积极心理学就会声名狼藉。所以,我们两者都需要,我们需要严肃对待这件事。
目前很多人都在实践积极心理学所倡导的「干预措施」。这种干预一般持续几周,比如向你感激的人写信,或是想想你所感激的事等等。每个人都能利用这种干预措施来提高生活质量。虽然这种干预对于「感恩」的研究非常重要,但我不认为这是解决人类状况的最终途径。真正的「干预」应该存在于我们的家庭、学校、工作和政治体制中:这些干预不仅仅持续两周,它会伴我们一生。
打个比方,如果你上学读书,这同时也就意味着你必须得在长凳上坐 13 年,这种关系从本质上讲其实就是一种「干预」。这种干预比我们能想到的任何干预方式都要有影响力。积极心理学应该指导学校改变教育学,帮助教育带给人类更多成长,并且在工作和家庭等方面也应该如此。
我们终究应该明白,只有调整机构环境,才能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生活。而我们自己力所能及的「干预」,就是去探索什么因素可以起到作用,以及如何起作用。从某种意义来说,这种「干预」对治疗是一种很好的补充,但我们不应该停滞于此,觉得这样就可以解决人类的难题了。所以我担心过早的把积极心理学制度化,过早的制定统一标准——「这就是积极心理学,这就是实践的方法」。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应该保持开放的、不断成长的状态。
Q5:哪个学科最能推动积极心理学的发展?
除了心理学,属生物学和社会学离我们研究的领域最近,知识基础的联系也最为密切。但你可能会问「那灵性呢?」这个方面也是学生们普遍认为的最有吸引力的领域之一,比如冥想,佛教练习等等。这些东西非常宝贵,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好好探索这个领域,不过我认为这不是我们所要寻找的最终答案。因为对于创造力和进化的研究认识使我坚信,如果新的观点想要变得有影响力、想要打破范式,它们必须不断成长,要保持开放的状态,要不断调整目标。而不只是说「好,就是这样」。
Q6:在这个领域里,您最看好谁?您认为在接下来的十年中,谁将带领这个领域的发展?
我不想特别指出某个人,因为很多人都具有这样的潜质。我和 Martin Seligman 在墨西哥的艾库玛尔会议上建立了积极心理学。刚开始的时候,我强调说我们真正需要影响的对象是新一代的年轻人。所以我们想到了这样一种方法。首先我们列出当时美国最有影响力的 50 名心理学家(那时 Martin 被选为美国心理学协会的主席,所以 Martin 认识他们。),同时写出几个句子来定义积极心理学。然后询问这 50 个人是否愿意推荐一些对这个领域感兴趣的 30 岁以下的学生或者是心理学家;这些 30 岁以下的年轻人到 50 岁的时候很可能当上某个心理系的系主任。这 50 个人都为我们推荐了人选。之后我们写信给这 50 名被推荐者,要求他们把个人简历和陈述寄给我们。
我们从中选出了 20 个,邀请这 20 人去一个位于墨西哥、叫艾库玛尔的捕鱼小镇,所有费用都由我们承担。这 20 个人都同意了。于是我们穿着泳裤和人字拖度过了一周的时光,随意的讨论心理学界究竟缺少些什么,我们能做些什么。当时这 20 个人或者已经出书,或者写过很有影响力的文章;如今,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已有所成,比如 BarbaraFredrickson, Sonja Lyubomirsky, Tim Kasser, John Haidt。
所以说这种方法生效了,也恰恰证明了我的观点:无论做什么,我们都需要年轻人的想象力。而我和 Martin 已经不具备这种想象力了。我们俩开创了这个领域,希望这个领域处于很好的状态,但是真正的责任其实是在年轻人的肩上。
Q7:当下您对积极心理学界的哪个项目最感兴趣?
其实在积极心理学这门学科出现之前,我就已经从事积极心理学相关领域的研究了。所以我感兴趣的,其实不是积极心理学本身,而是我一直都在从事着的领域。现在在中国,一个新的研究院成立了,他们想要做国家智慧的领航者。他们建造了漂亮的校园,邀请了世界各地的大师,开设了供政府和商业人士云集讨论的工作室,来讨论一些像福流和创造力等的实际问题。这件事情非常有趣。但因为我不打算在我这把年纪从零开始学汉语,所以虽然我很想知道那里发生的事,可我还是不会跑去开设一个工作室。
另一件趣事是关于我和我的学生们一直都在研究着的领域——心流(flow)。最近有几篇有关国际象棋福流的文章非常好,很有打破传统思维的潜力。
另外,我对创造力的研究也很感兴趣。我刚参加了在葡萄牙举办的欧洲创造力会议,会议上大家相互合作、交换意见。除此之外,我把很多精力都付诸于克莱蒙的博士项目上,因为想要从零开始做一件事、做好一件事,不容易。
Q8:对于那些想为积极心理学的发展尽一份力的同仁们,您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建议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把所做的事情做好。他们应该严肃对待这个领域,不要觉得自己知道积极心理学是什么,他们应该挑战极限,不断努力探寻人类进化的下一步需求,不断努力取得真正的成果。这就是他们所应该关注的,需要他们来判断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走入草率和教条的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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