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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西方文明史》记载,
18世纪的欧洲,还是个,
人人一年只洗两次澡、
大街上粪便满地走的时代。
当时的人非但不以洁净为美,
还觉得身体不能随便清洗,
否则会亵渎神明沾染晦气。
在这种大环境下,可想而知,
医院就像人间地狱。
△脏乱差的欧洲
可偏偏有一个人,
在发现医生保持清洁,
关系到病人的生死存亡时,
他第一个站出来高声呼吁,
不断地用数据和实践自证。
结果呢,反倒被视为精神病!
早早葬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他就是伊格纳兹-塞麦尔维斯,
至今,在维也纳广场上,
还为他竖立着一个纪念雕像。
在他直挺的身躯旁,
环绕着怀抱孩子的母亲。
一百多年前,他的发现,
拯救了成千上万的产妇,
得到的,却是无尽的迫害。
1818年7月1日,
伊格纳兹出生于匈牙利布达,
一个地处多瑙河畔的美丽城市。
他是家中第五个孩子,
父亲生意兴旺,家境殷实,
伊格纳兹从小就没吃过苦。
高中毕业,他进入大学读法律,
随着视野开阔、思想成熟,
不愿随随便便就混一辈子。
偶然一次接触到医学,
救死扶伤,消除别人的痛苦,
他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
在维亚纳大学,
苦读4年拿到医学博士后,
他被导师推荐到维也纳总医院,
成了一名产科的医生。
当时的产科是什么情景呢?
简直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生产死亡率高达20%~30%,
高烧、打冷战、剧痛和嚎啕,
一进产科的大小病房,
就跟到了遭受炮弹轰炸的战场,
痛苦和挣扎此起彼伏。
许多产妇生完孩子就死了,
留下丈夫和刚出生的婴儿。
这都源于一种可怕的病,
那就是产褥热。
△死于产褥热的产妇
即便是维也纳总院,
因产褥热而死的妇女也不计其数。
很多妇女当时宁肯去小诊所,
甚至在家生完孩子,才去医院。
伊格纳兹刚到医院没多久,
他负责的200多名产妇中,
就有40人因产褥热死去。
每次丈夫带着妻子来医院,
都情绪激烈地央求道:
“无论如何,救救我妻子,
孩子不能生下来就没母亲啊!”
每次看到产妇死去,
丈夫怀抱孩子痛哭流涕,
伊格纳兹都会深深自责。
这跟他学医的理想产生了冲突,
“我明明是为了救人而来的,
为什么却死了那么多人?”
听到初生婴儿的啼哭,
他对身边的助手说:
“我们必须为生命负责啊!”
但助手也无可奈何。
不得不说的是,
当时医疗极其吓人。
如果患者发炎了,
医生认为是血液过多造成肿胀,
解决办法?那就是放血!
如果患者发高烧了,
医生也认为是血液过多造成的。
解决办法?继续放血!
如果呼吸困难,就说是通风问题。
照这种治法,没病也给治死了。
至于产妇为何患上产褥热,
医生在对尸体病理解剖后,
发现产妇体内充满难闻的白色液体,
在提出了各种假设后,
医生给出的结论极为荒诞:
“要么是医院的磁场有问题。”
“要么是产妇的心态有问题。”
“反正不是我们医术有问题。”
△维也纳总医院
伊格纳兹完全不能接受,
在目睹一次次死亡之后,
他决定用自己的方法,
来解决这个致命的难题。
当时医院产科分为两科目:
第一科负责培训医学院学生,
第二科负责培训助产士。
一个特别的现象令他很不解:
为什么第一科的死亡率,
是第二科的好几倍?
仅仅在1846年这一年,
前者有451名产妇死亡,
相对后者却只有90名。
通风、饮食、情绪监控,
伊格纳兹把所有环节保持一致,
两个病房的死亡率还是不变。
无奈之下,他请了4个月的假,
跑到另一所医院去进行观察。
当他回到维也纳医院时,
一个同事意外去世了。
他这才想起来,同事死之前,
曾对死于产褥热的妇女进行尸检,
不慎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而同事的死亡症状,
与产褥热一模一样。
再往深一步想,
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第一科的医生和实习生们,
常常在解剖完尸体后,
就来到产科查房,也经常用,
触摸过尸体的手为产妇体检,
而第二科的助产士,
则从未参与过尸体解剖。
伊格纳兹断定,问题在尸体里,
那里面一定有致命的东西,
染上了医生的双手和器械。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论,
他要求第一科医生解剖之后,
全部用漂白水洗手,
并多次提高漂白水浓度,
将器械、绷带一一消毒。
很快,产褥热的病死率,
从18.27%降低到0.19%!
在无数次验证后,
终于,1850年医生公会上,
伊格纳兹当众报告自己的发现:
“让产妇大量死去的不是别人,
正是我们这群不爱干净的医生,
是医生受污染的双手和器械,
把灾难带给了那些产妇!”
此言一出,会场大乱,
医生们站出来大叫反对,
斥责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叛徒,
“我们是来救人的,
怎么可能是我们传染疾病?”
“你这种人也配当医生?
赶紧从维也纳滚出去!”
当时没人相信他,
他这一惊人的发现,
挑战的是整个医学界权威,
当时细菌还未被发现,
医学理论基础还是体液论,
谁都不知道卫生多么重要。
顽固派无法接受他的说法,
他的上司处处和他作对,
医院拒绝与他续约。
好不容易申请到无薪教师职位,
他却不能解剖尸体,自证理论。
周围的同事将他孤立起来,
就算有人想伸手支援,
也会怕被连累而躲远。
无奈之下,他只好回乡。
在故乡的小医院,
他成为了产科的主任,
要求所有的医生、护士,
严格执行消毒双手与器械的要求。
在这项规定推出后不久,
医院产褥热发生率急剧下降,
平均死亡率仅为0.85%,与此同时,
维也纳总院产科产妇的死亡率,
直线上升,高达15%!
伊格纳兹不知拯救了多少产妇。
随后,他连续撰稿,发表论文,
1861年,他用德文出版了,
《产褥热的病原、症状和预防》,
书中详细描述了他的理论与实验,
回应了攻击他的言论。
虽然这本书,
被后人们称为:
“科学史上最有说服力、
最具革命性的作品之一。”
依然无法改变伊格纳兹的处境。
由于遭到反对者的强压,
医学期刊都不敢发表他的作品。
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援声他,
没有任何人敢站在他这一边。
因为那些人心里非常清楚,
只要和他站在一起,要面对的,
是整个医学界权威的全面驱逐。
伊格纳兹像个孤独的斗士,
怀着悲愤之情,言辞越发激烈,
四处与人论战,一次次言论升级:
“你们这些老顽固太可怕了!
那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
看看维也纳医院的高死亡率,
那是明摆着赤裸裸的事实!
你们全都是谋杀者!”
在孤立和重压下,
伊格纳兹情绪越发不稳定,
尤其听说维也纳总医院里,
依旧有那么多产妇不断死去,
他感到无比心痛、自责,
不知该如何拯救她们。
他也为以前的自己而愧疚:
“不知道当初接触尸体的我,
到底杀死了多少年轻的生命…”
在孤独、愤懑和无奈中,
他被认为患上精神疾病,
竟然被强迫送进精神病院。
半个月后,他试图逃跑,
却遭到了守卫残忍的殴打。
受伤的他不幸感染细菌,
很快就死于败血症,
年仅47岁。
没有人关心他的死,
依然是由于那个原因,
直到伊格纳兹死去,
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声援,
尽管有人阅读了他的理论,
也看到了消毒器械后,
死亡率一直下降的事实,
但无人敢跟整个医学界作对。
造物弄人,在他去世两年后,
巴斯德发展出微生物学基础理论。
伊格纳兹认为尸体中的“致命物”,
终于被人在显微镜下看到。
李斯特的论文与理论,
随后确定了消毒的重要性。
外科手术的术前消毒步骤,
这才在全世界推广开来。
伊格纳兹得到了正名,
当初被视为医学叛徒的人,
被人们称为“母亲的救星”。
后来,人们为他建纪念馆,
竖纪念碑,连布达佩斯,
最著名的医科大学,
都用他的名字来命名。
但这显然太晚了一点,
一个年轻的、追求真理的医生,
已经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直到他死前,他还惦记着:
“回首往事,我只能期待有一天,
终将消灭这种产褥感染,
并用这样的欢乐,
来驱散我身上的哀伤!”
伊格纳兹只是个平凡医生,
却在发现了医学上的谬误后,
为修正这一错误奋斗一生,
奔走呼号,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没有他的强行规定,
故乡医院还有更多产妇死去,
即使在被整个学界驱逐、迫害,
他也没有停止追求真理的脚步。
他是一个悲情的英雄,
也让我们看到了人类的荒谬!
其实在文明行进之中,
这样的恐怖的事又何止一次?
当一个蛮力、高高在上,
以正确自居的集体不顾事实,
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利益,
粗鲁地将世间黑白颠倒时,
试图揭示真理、说真话的人,
反倒会被摁倒在地!
有时,不是真理被遮蔽,
而是权威的根基太牢固。
似乎在权威眼中,错误无法正视,
正视就是否定自己。
△维也纳大学
与此同时,
旁观者、自顾者们,
都只好选择敬而远之。
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人选择明哲保身,
有人为谄媚而背弃。
这样的困局,一定不止一次,
可也许,如果有更多人声援,
更多人选择正视错误,
敢于发出更多质疑的声音,
伊格纳兹就不会那么早死去,
权威就变得不那么不可撼动。
就像著名的“鸡蛋与高墙”,
高墙再坚硬,也是冰冷的石头,
鸡蛋再脆弱,也是温暖的生命。
那些怀揣温热心灵的人,
如果手挽手站在一起,
也许能一起孵化鸡蛋,
让它冲破冰冷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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