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农民,我的根在农村。农村发生的任何事我都关心。比如每年国家三令五申不允许农民烧秸秆。
其实烧秸秆是这几年的事。我们小时候,秸秆和稻草都是宝贝。因为要烧大锅,灶台下面怎么能缺少这些干货呢?老牛也要吃稻草的。晒干的稻草,散发着田野的清香,在老牛安闲的咀嚼中,岁月有了酒的味道。
有一年我们村两个农民吵架。当天晚上,一个农民家的柴垛被人点火烧了。我清晰地记得熊熊火光下,那个农民绝望的苍白的脸。秸秆就是火光,就是温暖,就是热腾腾的饭菜,就是农民的衣食父母啊。
还有一次,我们家大场地上放露天电影,历史上只有这一次。我父亲如临大敌,他带着我们全家巡逻,看着柴垛。但最终还是没看住。柴垛上的稻草被人拔走了很多,看电影时垫在屁股下。
秸秆和稻草作为农业的附带产品,对于农民具有重要意义。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年轻人去城里打工,基本上都是老人在家种田。插播改成了撒播,一切因陋就简。
更重要的是,农村用上了煤气罐,很少再烧大灶。秸秆和稻草瞬间失去了价值,如同家道中落的八旗子弟。
让农民自己去处理秸秆和稻草,这是一个不能承受之重的任务。
我是一个农民,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秸秆和稻草究竟应该怎么处理。秸秆和稻草是我的财产,但这个财产失去了价值,那么农民有没有权抛弃自己的财产?
如何抛弃?焚烧自然是最理性的选择。一是不需要人力转移,就地处理。二是焚烧成本最低,一根火柴一个打火机就好了。三是焚烧过后的灰烬就是钾肥,有助于土壤改良。
但焚烧的后果很严重,城市上空烟雾弥漫,空气质量恶化,哮喘病人增多,甚至导致航班停飞。每年各级政府和环保部门定期发布禁令,严厉打击,但成效不佳。
原因不难理解。本来种田就低效,农民没有金钱和精力,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稻草和秸秆,或者就是成本太高。
你不允许焚烧,很多农民就把稻草和秸秆扔进河里,这又导致了河流的淤塞。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农民焚烧秸秆是最聪明的选择。我们在评价农民焚烧秸秆,千万不要认为农民比我们愚昧,事实上他们只是比我们低微。
他们没有过高的预算去做这件事,也不值得花费这个成本。对于农民来说,秸秆和稻草都是他们的财产,他们想要放弃自己的财产有错吗?烧与不烧都是一个大问题。
假如农民种一亩地,每年收入1500元。不说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劳作,单化肥和农药的开支,每年达到500元多元,农民实际收入不足1000元。如果再让农民花钱处理秸秆和稻草,很可能农民种田一年还会亏损。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如何选择?
从国家层面来说,制止农民焚烧秸秆无可厚非。这既是保护碧水蓝天,也是保护更大多数人的利益。甚至可以说是为了人民的满意,国家必须要制止农民烧秸秆。
但农民呢,农民无路可走。要不种田亏本,不种田又能做什么呢?为了减少开支,农民放弃自己的财产,烧掉秸秆,肥沃农田,似乎也有他们的道理。
事实上,当农民放弃了秸秆的财产权,秸秆处理就应成为由政府买单的“公共物品”。政府将工业与商业社会的垃圾处理视为公共事务,而将农业社会的秸秆处理视为农民自己的事情,这对农民或许不太公平。
之所以想探讨这个问题,是因为教师和农民非常相似。教育本身和农业也很相似。叶圣陶先生就说,教育是农业不是工业,学生是种子不是瓶子。
比如中小学课后延时服务政策,针对孩子放学早、父母接孩子不便,开始实施弹性离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