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尊敬的嘉宾，大家早上好，欢迎大家参加北大博雅讲坛第109期，"两个奇迹的时代之遇——构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论坛"，暨《东盟奇迹》新书发布会，现在正式开始！
首先欢迎来自新加坡国立大学的马凯硕先生！这次活动是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北大博雅讲坛共同主办，北京大学东南亚协会、北大国际关系学院作为支持方。今天嘉宾是来自各行各业，有的是来自大江南北，有来自国内外，所以观众构成非常多元化。
马凯硕先生在我看来应该是现在世界上少有的外交实践家和战略思想家，他的观点和实践，对我们去认识这个世界，构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有特别好的启发意义。而且现在在中国，我们正在面临特别重要的时刻，这个时刻我们特别需要更真切、更真实去了解东南亚，以及东南亚这片土地上的东盟，今年是东盟成立五十周年，中国也在把东南亚作为重要的发展方向来发展关系，所以这时中国急需要了解东南亚，在这个时刻，马凯硕先生给我们带来很好的精神产品，就是这本书《东盟奇迹》。他在这本书非常生动，并且充满思考地告诉我们东南亚怎么回事，东盟怎么回事，尤其是他最后提了一个建议，应该把诺贝尔奖或者类似奖项颁发给东盟。我觉得中国和东盟25年的发展，也同样应该获得一个和平奖。
首先我介绍一下来自中国的嘉宾：
北京大学燕京学堂院长、北大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袁明（因故未到）；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前院长、研究员 崔立如；
外交学院院长、教授 秦亚青；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教授 贾庆国；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理事长兼主任、教授，国务院参事 王辉耀；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查道炯；
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王玉主；
外交学院教授、《外交评论》执行主编 陈志瑞；
外交学院亚洲研究所所长、副教授 郭延军；
首先有请北大出版社张黎明总编辑做致辞。
张黎明：尊敬的马凯硕教授，尊敬的各位嘉宾，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各位朋友，上午好！今天"两个奇迹的时代之遇——构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论坛"，暨《东盟奇迹》新书发布会，我谨代表北大出版社表示热烈祝贺，感谢马凯硕教授、翟崑教授及其团队所付出的智慧和劳动。感谢崔院长、秦院长、贾院长、王理事长，感谢各位专家学者给予的关心和支持，热烈欢迎各位光临论坛。
《东盟奇迹》英文版由新加坡国立大学出版社于今年6月正式推出，本书是向东盟成立50周年的献礼，为读者重新认识东盟提供了新的视角，我们也希望这本著作中文版的推出，能够推动东盟课题的深入研究。北大出版社承担这本书出版工作的是我们社的社会科学编辑部，多年来这个部门围绕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这个领域，深耕细作，推出了一系列的图书，其中不少已经成为经典。关于东南亚研究，曾经引进过《东南亚政府与政治》、《李光耀观天下》、《走出纯真年代:重建美国与世界的信任》等等一系列图书，也都取得比较广泛的好评。在座的不少专家学者，也是北大出版社的作者，可以说今天是旧友新朋，齐聚一堂，正是由于各位的倾心支持，北大出版社出版的图书才赢得良好的声誉。借此机会，我代表北大出版社向各位表示感谢，我们将为各位提供更新的、更高品质的出版服务，在本书出版和论坛筹办过程中，我们得到北京大学国际合作部，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北京大学东南亚协会，京东图书以及各家媒体朋友的鼎力支持，留下了非常愉快的记忆，也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各位朋友，马凯硕教授被称为史上最强悍的亚洲崛起代言人，本书创造性提出东盟奇迹的概念，而中国文明崛起也是有目共睹的奇迹，我们因此确立了今天这个论坛的主题。希望能够贴近时代，紧扣时代的脉动。《东盟奇迹》是写给东盟各国读者的，我觉得中国读者还需要通过阅读，来深入地评判，这个是这本书的价值。我们此刻满怀期待，期待马凯硕教授提供新的阐释，期待各位专家发表新的见解，展开学术对话。期待中国和东盟携手贡献的这个命运共同体，创造出新的，更加辉煌的奇迹，预祝论坛圆满成功，谢谢大家！
主持人：非常感谢来自北京大学出版社张黎明总编，下面有请马凯硕教授为他的新书做演讲。
马凯硕：非常感谢主持人的介绍，大家知道我们在西方讲话之前，会习惯性用一个玩笑做开头，但是在亚洲大家更习惯用道歉做开头。我则需要用一个非常真诚的道歉做开头，因为今天是星期日早上，大家都应该在家休息的，但是大家并没有，大家来出席我的新书发布会，这一点我真的向大家表示最真诚的感谢！我希望这次活动能够让大家觉得不虚此行，感谢北大出版社出版这本书的中文版！
今天我的讲话当中会像我的日常习惯一样，来说几个大的观点。主要是回答三个问题，首先东盟在全球的相关性是怎样的；第二，东盟为什么是奇迹；还有未来中国和东盟关系走向是怎样的？我会试图在给我的时间内完成这三个问题。
首先东盟为什么具有全球相关性？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是一个非常不凡的时代，理论上因为现在这个时代，大家关注得更多，国际间的了解应该是更强了。但是现在各国之间的关系更加疏远了，现在实际发生的情况，随着世界越来越小，不同的文明相互之间靠得更近了。他们靠得近带来的结果不是相互更多的理解，而是相互更多的误解。
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或者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例子，西方国家之间的关系，大家从去年美国大选当中就可以看出，最后胜选的美国总统是要禁止穆斯林抵达美国，包括欧洲现在对于穆斯林也有非常多的怀疑，大家现在看到在欧洲的党派是越来越强大，我相信在今年德国进行选举当中这一点也会得到体现。所以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上，不同文明之间的相互怀疑和质疑越来越多了。所以当今世界我认为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榜样，能够向大家展示不同文明是可以很好的共存的，世界上只有一个这样的国家，那就是东盟。
为什么是东盟呢？因为东盟实际上现在是世界上唯一多文明的命运共同体，现在东盟一共有6亿人左右，其中有2.4亿人是穆斯林，有1.1亿人是基督教徒，1.5亿人是佛教徒，除此之外还有道教徒、儒家、印度教信徒。大家以为这样的多文明存在的共同体当中，是不是很不稳定呢？东盟会不会解体呢？所以说我们能够看到东盟现在仍然在一起，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而且对于世界来说也是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这就是为什么我和跟我一起写作的孙合记先生，推荐东盟应该获得世界诺贝尔和平奖。
在过去美国人常说，自己是人类的灯塔。但实际上我们大家都知道，美国现在面临很多的问题，内部分裂非常严重，所以它对于全人类来说再也不是灯塔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东盟已经逐渐成为人类新的灯塔了，它能够给世界提供不同类型，不同背景的人共同相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认为东盟应该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我希望有一天这件事能够发生。
第二，东盟为什么是一个奇迹？最简单的答案，东盟应该是失败的，应该不会成功，为什么这么说呢？有五个原因导致它本来应该是失败的，东盟成立之前，在东南亚地区有两个地区组织，但是两个组织都是只有两年就失败了。所以当东盟出现的时候，西方很多专家都说，东盟是撑不过三到五年的，但是大家都知道，现在它已经成立五十周年了。
第二个原因，在这个地区存在非常多的冲突，不断地竞争，包括印尼和马来西亚之间的冲突，包括新加坡在1966年刚刚从马来西亚独立出来，当时菲律宾对马来西亚一个省行使主权，当时泰国南部也有一个动乱，东盟最初创始国是五个国家，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它们相互之间对对方都是有一些怀疑，为什么我知道呢？因为在1971年我本人就参加了东盟会议，当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国家对对方抱有的怀疑，这种怀疑是非常真实的。
第三个原因，当时在东南亚地区，有政治上的一些竞争存在。如今世界上最多的冲突是发生在中东地区，但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这个地区是东南亚地区，这就是第三个原因我为什么说东盟本来是应该失败的。
第四个原因，东南亚地区是一个非常多样化的地区，在欧洲地区，大家地区性合作是非常容易的，因为所有国家都属于一个文明，也就是基督教文明。大家都知道土耳其申请加入欧盟二三十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加入，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土耳其是伊斯兰教国家，这种多样性也是它本来应该失败的原因。
第五个原因，所有东盟国家都是非常贪穷的国家。就算新加坡1965年的时候，人均GDP跟现在的加纳差不多，是100美金。所以有很多原因都会导致东盟本来是要失败的，但是最终非常神奇的是，东盟并没有失败，反而成功了，为什么会成功呢？
我想成功秘诀主要有三个，第一个是F开头的，Fear，也就是恐惧的意思。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东盟这些国家是充满了恐惧的，因为当时世界上感觉麻烦很多，尤其是在冷战时期，所以这种恐惧把大家凝聚到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就开始怀疑，在1971年的时候我去东盟开会，看到相互之间的怀疑。但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我重新参加东盟会议的时候，发现这种不信任已经消失了，这对我来说是印象非常深刻的。
第二个关键词是Luck，也就是运气。东盟是非常幸运，因为有非常强有力的领导人，包括李光耀等一系列强有力的领导人，他们做了很大的尝试。还有一个原因，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由于地缘政治等因素，美国、中国和东盟走在一起，也就是说，东盟得到了两大国家的支持，一个是中国，一个是美国。当时我个人是新加坡驻联合国大使，我跟美国和中国大使走得非常近，所以地缘政治这种运气，很大程度上帮助了东盟。
第三个关键词说出来大家可能会觉得非常惊讶，也就是一般情况下各位都会做的事，叫做Golf，也就是打高尔夫球。实际上东盟国家领导经常在高尔夫球场做事情，这个让人觉得很惊讶。但是是我自己亲眼所见，当时东盟国家的外交部长一起玩高尔夫球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有时候我们可能谈判中遇到一些瓶颈，在会议室里没办法解决，但是在高尔夫球场总是能够得到解决。实际上新加坡前外交部长他自己曾经有说过，为什么东盟的一些协定和谈判都是在高尔夫球场完成的，是因为经常跟他玩高尔夫球的球友一起谈判的，我也希望世界其他国家也能够借鉴这种做法。这就是为什么制造了东盟这个奇迹，我想加一个重要的观点，我个人做外交官做了33年，尤其是我在联合国做大使的时候，我和全球很多组织都打过交道。比如非盟、阿拉伯联盟、拉丁美洲联盟、包括亚洲区域合作组织，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地区性组织，有东盟的相互信任和对未来的信心。还有一点，如果说五年前问我是东盟先解体还是欧盟先解体，我肯定会说是东盟，但是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现在欧盟已经乱起来了，现在已经有些国家脱离欧盟了，所以大家可以看到东盟的确是奇迹。因为可比的也就是其他地区组织，虽然所有地区组织当中东盟并不是最好的，但是它现在还很成功，所以它是一个奇迹。但是我想在这里追加一句，东盟并不是完美的，而且东盟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这种不完美。我在我的书当中，把东盟比作一只“螃蟹”，也就是说，东盟在它的发展过程中，每走两步就要退一步，甚至有时候会往旁边走。如果说放慢动作来看东盟发展，觉得它是在不断绕圈。但是大家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东盟国家的GDP却在稳步上升。这也是为什么东盟是个奇迹的原因，它是一个不完美的组织，但是它成功了。
最后我想讲讲我最后的一个观点，关于中国和东盟的关系。我个人是真诚地相信中国和东盟合作关系可以成为世界的标杆，最好的一个解题方式就是把我们这种合作关系和其他合作关系相比较，看看美国和拉丁美洲之间的关系，看看欧洲和非洲之间的关系，他们都是非常负面的，反面教材。如果你去拉丁美洲国家，你与当地人交谈的话，你会发现他们对美国是非常怀疑的，大家也知道，非洲长期受到欧洲国家的殖民，而且今天非洲发展仍然并不成功。相反，中国和东盟合作的故事是非常美好的故事，事实上非常了不起的是，最开始东盟是首先与美国、日本、澳大利亚、新西兰、韩国进行的合作，但是这些国家里没有一个国家建议要跟东盟签订自贸区协定，第一个建议跟东盟签署自贸区协定的就是中国。我可以很负责任告诉大家，当听到这个消息东盟国家是非常震惊的，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们非常高兴中国愿意跟我们签自贸区协定。结果就是双边贸易得到大幅增长，在1991年的时候，双边贸易只有80亿美元，而现在达到4000亿美元。也就是说，在过去二十年翻了50倍，这本身也是一个奇迹。所以过去双边贸易增长是非常吃惊的，而且我也非常欣喜地听到，习近平主席把未来中国、东盟贸易目标定在1万亿。我也非常高兴看到，马上要举行的中国东盟青年峰会，因为这个合作惠及最多的实际上是中国和东盟的年轻人。当然我也承认，未来还是存在挑战，但是我相信通过大家的合作，这些一定可以解决。我相信在现在多事之秋的世界上，中国和东盟在未来可以更加紧密合作。我想感谢所有人，所有组织来参加今天早上的活动，我同时也非常感谢我的几位老朋友，还有中国在这方面非常知名的专家今天能够来致辞和评论，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大的荣幸，非常感谢！
主持人：非常感谢马凯硕教授做的非常精彩的演讲，他这个演讲其实是把这本书的内容做了概括，并且做了一些延伸，他在延伸当中涉及到青年问题，所以我们今天特别组织了一些特别的礼物送给马凯硕先生，但是礼物我们放在后面，现在先有请马凯硕先生刚才提到的他的老朋友，还有我们国家在这方面最顶级的学者到台上一起做合影，来纪念我们今天这次发布会。
我们刚才合影的方式哲学含义一个是有交集，第二是手拉手向前走，另外马凯硕先生在中国的老朋友我们也做了一些特别安排，大家可以看到日程上安排顺序，下面有请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崔立如致辞。
崔立如：非常荣幸今天有机会来参加马凯硕大使的新书中文版发布的会议。刚才马凯硕大使画龙点睛，把他这本书最精彩的部分，给我们说了一下。我与马凯硕大使，也算是比较长时间的朋友了，我觉得首先很荣幸到这里来，主要不是致辞，是感谢。昨天花了一天时间看了这本书，所以感谢他为我们提供了一本非常好的书，我不是研究东盟问题的专家，对东南亚国家的事务了解得也很有限，所以我从这本书里学到特别多的东西，所以到这里来，我是要跟马凯硕大使表示感谢！他让我和我的很多中国同行，对东盟事务了解很有限，但是通过这本书增加了很多对东盟的现实政策，以及它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奇迹的方方面面的原因，由此给我们思考东盟未来发展，以及中国和东盟的关系应该怎样打造，提供了一些非常明确的思路。
此外，作为一个朋友，每次听马凯硕大使的讲演，我都感到非常惊奇，因为每次都能从他的演讲里得到启发。马凯硕大使的雄辩在国际关系界是出名的，他经常能够把一些你不太注意到的问题，他说出一大套东西，你不一定都同意，但是你觉得有道理。这就是他的雄辩，他的雄辩在亚洲，在西方都是很有名的，当然这个和他的天赋，和他的精力，他的思考有关系，但是我想也和他的个性有关系。马凯硕在我看来，他对我印象最深的，他有很多贡献是作为亚洲国家，我们都称之为亚洲，我们对亚洲的情感和西方不一样，但是能对大多数问题看得深，站得高，并且有非常非常时代感，中国话就是接地气。在我所认识的国际专家当中，马凯硕大使大概是最杰出的专家之一。我们从他的书里可以看到关于亚洲历史文化，关于亚洲的现实，关于东盟它的特殊性，他把各方面素材集合在一起，然后用非常生动简练的方式表达出来，给我们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我想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和他的阅历非常有关。他的阅历在我看来是非常丰富和完整的，他是多年资深的外交官，同时他是一个优秀的学者教授，然后他有非常深刻的思考。
今天我们的主题是构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我觉得对于中国未来发展来说，对于亚洲崛起和东盟的关系，这个层面上思考来说，这个是非常有意义的话题。因为在我的印象当中，我们现在讲中国崛起，实际上中国崛起是跟亚洲崛起同步进行的。没有亚洲的崛起，就没有中国的崛起，回过头来，中国的崛起促进了亚洲的崛起。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东盟从一个不被看好的组织变得越来越有活力，一直到最后马凯硕大使讲的奇迹，它实际上是在几股力量互动中发展起来的，实际上它是社会演进的过程。我看马凯硕大使的最深的感受有几点，第一，东盟和中国发展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实事求是。东盟发展没有按照西方的模式和路数，它有东盟自己的特点，它实际上是在应对挑战当中重复演变起来的，中国改革开放也是这样。第二，它的特点是实践主义，它没有一条完整的设计好的路线，但是它通过实践逐渐应对面对的问题，然后发展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包括马凯硕大使讲的高尔夫，他讲高尔夫又是玩笑又不是玩笑，我的理解是要沟通，用中国的话讲是要建立关系，包括在国际关系。在亚洲地区的特点当中，亚洲国情当中，关系是一个共同名词，东盟的发展和关系运营有很大的关系，中国的发展和这个事也有很大关系。
第三，渐进主义。渐进主义是由亚洲特点决定的，亚洲是多元化地区，很多事情的解决，有的时候是进两步退一步，有的时候是进两步，退两步，所以它是渐进式发展。最后讲未来怎么办？我在马凯硕大使书里看到，实际上东盟未来还是面临巨大的挑战，它讲了东盟天生的一些弱点，这些弱点如何克服？东盟之所以能够发展，他在书里讲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他有一个悖论，它的弱点、短板某些意义上成就了它的发展和演化，但是五十年之后再往下走，这些不足，这些弱点它必须采取一个方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解决，否则再存在下去会有问题。在这个过程当中，我觉得东盟和中国，在命运共同体发展当中，相互能够产生一种良性的互动，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帮助东盟，同时也是帮助中国，达到进一步的共同崛起的效果。谢谢大家！
主持人：非常感谢崔院长！他对这本书的评价和概括非常精彩，我想点评几点，今天来的马凯硕老朋友们，他们都对中国国内研究和国际关系研究做了很多突出贡献。下面有请外交学院院长秦亚青老师致辞。
秦亚青：非常荣幸今天能受到马凯硕大使邀请，参加今天的马凯硕新书发布会和博雅论坛。我今天参加这个会确实非常有感慨，因为我原来真正接触东盟是2005年，当时作为中国东盟名人小组，起草了中国东盟研究小组报告。在整个写报告九个月时间里，对东盟做了比较广泛，但是很粗浅的认识。当时就有这样的感觉，和马凯硕教授谈得非常一样，确实是一个奇迹，这是我最感同身受的一点。后来我又做了很多年中国东盟10+1智库，更深刻感觉到东盟这些年所做出的成就，不仅仅是东盟国家，也是这个地区，更像马凯硕教授说的一样是到现在最成功的。所以马凯硕教授这本书有三点感受特别深，第一，多元一体的原则，我们可以看到这么多元，这么分散的地区，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这难道不是奇迹吗？无论从文明，从经济发展，社会发展，政治体制，差别都是非常大的。第二，东盟有非常独特的特点，如果某一个成员感觉到不舒适了，我们宁可先放弃，就像马凯硕教授说的，我们宁可退一步，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核心，退了这一步，保持住合作发展的进程和魄力。所以我自己感觉，东盟魄力真的是高度一致性。第三，它确确实实提供了一个国际稳定的合作平台，能够看到东盟本身是由一些中小国家组成的地区，但是它能够在把大国整合到这个地区平台上，并且减少他们之间的紧张，这些方面发挥的重大作用。东盟的几次扩展，把几乎所有大国都囊括进来了，都是合作伙伴，但是是积极的，它确实为这个地区提供了稳定。所以三个方面是我读马凯硕教授的书最深刻的地方。总结起来，东盟之所以能够达到今天的地步，是由于它的开放精神，是由于它的包容精神，也是由于它的务实精神。当然就像刚才崔院长讲到的，东盟实际上也面临很大挑战，马凯硕教授在他的书里也谈到，这些挑战对于东盟来讲，有些是前所未有的，我相信东盟在发展过程中，一步一步克服这些挑战，从长远来看，发展到一个更高的使命。
最后说一点中国和东盟关系，我对中国和东盟关系是充满希望的，2005年我们做中国东盟名人小组报告的时候，有一个界定，以前中国和东盟关系可以说是双方伙伴关系。可是从九十年代开始，钱其琛第一次非正式参加东盟外长会议，这是一个重大的发展过程，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不可逆的发展过程，我们会有很多挑战和风浪，我们可能还会遇到更大的，更尖锐的问题，但是我相信我们会有钻石十年，甚至更美好的未来，谢谢大家！
主持人：感谢秦老师的发言，秦老师在推进中国甚至中国和东南亚关系研究等等作出了突出贡献，一方面他身体力行，另一方面，他发表了很多论文，而且对于解释我们看到现在的奇迹是非常有力的，尤其是他的理论和实践，影响到了很多的当代人，我们都是其中之一，所以这也是一个奇迹。
下面有请北大国关院的贾庆国老师致辞！
贾庆国：非常高兴讲几句话，我们学院和新加坡国立大学也有很多联系，我们连续八九年双方都组织一些会议，所以几乎每年都要见一次马凯硕教授。首先祝贺马凯硕教授新书中文版出版，也感谢翟崑教授为首的翻译团队。东盟确实是奇迹，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意识到它是奇迹，在十年以前，我们要说它是奇迹，好像没有多少人信，五年以前，要说它是奇迹，可能很多人还会有很大争议，我记得当时因为南海问题，东盟内部很分裂。所以有很多媒体报道，说东盟不行了，但现在你要说它是奇迹，很多人会相信，为什么？你看看欧盟，英国脱欧，特别是欧洲人民意调查，其他国家是不是也会离开欧盟，欧盟不久前还是大家予以很高称赞的一体化先锋模式，现在一下子出了问题。反过来东盟显得更有韧性，更有发展潜力。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东盟奇迹》确实引人注目，也引人深思。现在看欧盟和东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给我们提供了两种国家间如何一体化的模式。一种是我叫做政治法治型模式，第二种是政治协商型模式，这两种模式在很多方面是有不同，像在互不干涉内政问题上，欧盟在这方面是走得最远的，欧洲法庭可以就成员国内部出现的人权问题，它是有裁判权的。而东盟在人权问题上，是非常重视各自主权的态度，在这方面有非常大的不同。再有在进展速度方面，欧盟进展速度非常快，当然也是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但是相比东盟来讲是非常快的，而东盟显得好像特别慢，像马凯硕教授讲的进两步，退一步，给人一种特别缓慢的印象。
从结果来讲，现在是欧盟出了问题，东盟感觉发展势头越来越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和潜力。所以这两种模式比较，对我们认识国际关系有新的启示。一个是人类社会很多实践到底是好是坏，可能不宜太早下结论，十年以前要下结论，你肯定说欧盟的模式更好一些，现在下结论的话会觉得东盟模式更好一些，再过十年以后，到底什么样的模式更好，我觉得可能我们还要保留一定的想象空间。
第二，国家间协商和整合的模式，我觉得可能值得我们进一步去思考和谋划，欧盟的模式问题很多，而东盟模式在这方面问题要少得多，这也对研究国际关系的人提供了现实的参考和挑战。最后再次祝贺马凯硕教授，也感谢他到北大给我们分享他的很多真知灼见，祝贺翟崑，祝贺北大出版社，谢谢！
主持人：北大国关院是北大国际化合作最高的学院，在这个学院里东南亚学生特别多，这也是一个风气，为此，贾院长不断扩展北大国关院国际关系的研究，尤其是东南亚方面的力量，非常感谢贾院长对我们整体发展做出的贡献。最后有请国务院参事，中国与全球化智库理事长兼主任王辉耀教授致辞！
王辉耀：谢谢翟教授，感谢马凯硕教授的邀请，今天早上我是从荷兰过来的，我觉得这个活动很重要，刚才各位专家讲得都非常好，首先祝贺马凯硕教授《东盟奇迹》这本书在北大出版社出版，北大出版社也是学术界非常知名的出版社。正好我和马凯硕教授是老朋友，认识十多年，去了他们学院很多次，包括他们学院还有一个亚洲和世界研究中心，所以我们也有很多的交流。我读了马凯硕教授的书我觉得非常有意义，他是在东盟已经成立五十周年的节点上，而且中文版出版，翟崑教授翻译这本书，我觉得非常有意义，因为我们处在全球化时代的结合点，一个是区域化，一个是全球化，东盟在区域化里做得非常好，五十年的总结，对东盟来讲无疑是在世界上来讲是领先的，马凯硕教授也讲这也是世界上每个国家都可以参考的模式，所以我觉得非常有意义，也非常祝贺在这个节点上，在全球化，区域化经济走到一个新的阶段的时候，我们回过头来展望和总结东盟五十年的成功经验和教训，我觉得是非常及时的一本著作。
我也想分享几点感想，第一，中国和东盟，作为中国来讲是有巨大的互补性，双边在经济上也有很多合作，另外中国和东盟自由贸易区是人口最多的地区，我们未来的空间应该说会更大。中国的转型也随着东盟转型，这里面的机遇是非常大，而且未来中国和东盟也有很大的空间。第二，中国和东盟人文交流非常密切，有大量的华人华侨在东南亚和东盟这些国家，在文化方面应该说交流是非常多，包括我最近去了泰国清迈，我发现清迈有很多中国留学生，包括中学生，而且很多是居住在清迈，促进了中国和泰国，中国和东盟之间的关系，成为了民间老百姓交流很重要的一部分。第三，中国和东盟在全球治理上有很多合作的机遇，首先东盟的机制建立非常好，有很多成功要素是值得很多国家包括中国来借鉴和参考的。东盟在区域经济里，包括TPP，包括未来的“一带一路”，我觉得东盟可能是我们最容易成功的合作伙伴，包括交流最接近，华人华侨最多，包括高铁，这个是从全球治理和东盟合作的样板。实际上和平相处东盟作出了成功的榜样，五十年代东盟国家之间和平相处，目前东盟仍然还是抱在一块，包括文化，马凯硕教授书里提到四个文明，印度文明、中华文明、伊斯兰文明、西方文明，四种文明能够和平相处兼容，这在国际上都是创造了一个范例，把四种文明结合在一起，很好的相处，我觉得东盟做了非常好的试验，也给我们提供了非常好的范本，包括我们的“一带一路”也可以很好地借鉴东盟的经验，也非常有价值。再次祝贺马凯硕教授大作出版，我相信中国和东盟合作也会越来越好，谢谢大家！
主持人：感谢王老师，他讲在促进中国和东盟之间的人才交流，未来的就业政策，以及未来中国和东南亚之间人员往来方面，他做了很多实际性的政策见解和贡献，有些都已经落实为实际政策了，这也是他亲历亲为所作的贡献。下面有请关于东南亚研究最好的专家和学者做更深入的交流，围绕这本书。有请查道炯、王玉主、陈志瑞、郭延军老师一起上台做交流。
我想请在座的几位老师，能不能每个人用两三分钟说一下你觉得这本书当中最刺激的东西是什么？
查道炯：东盟成立五十周年，东南亚地区都要开一系列的会议，东盟是欧盟之后第二个最强大的组织，这也是我们今天所评论的这本书《东盟奇迹》。当然我们看中国和东盟关系怎样处理好，也就是马凯硕先生讲到地缘政治方面的信任是不是走到头了，东南亚的关系，以及南海问题等等方面。方方面面都有疑问，我们在东盟到底是不是一个所谓围堵中国，这些交锋是有的。在1997年，东盟决定接纳缅甸成为东盟成员国，而且东盟作为一个整体。东盟在地区安全方面，经贸谈判方面，我们中国怎么理解，这是有一点启发的。第二，这个书给我们很好的启发，我鼓励大家看这本书的时候，更多是看东盟成员国之间怎样处理关系，而不只是看和中国。第三，我们看这本书所引起的话题，实际上心里面是有一本账的，中国和东盟的关系的一个侧面和立体的关系，这个立体包括四个方面，一个是中国的政府和东盟作为一个国际组织之间的关系，另外一个是东南亚地区作为一个地区，双方都有判断，是一个双向的概念。第三，东南亚地区国家和它的政府，最后一个特别复杂的是东南亚社会，它和我们社会的关系。我想好话是要有人说，但是挑战，因为我是老师，在座也有一些年轻的学生，怎样把我们和东盟之间的关系，放在中国和东盟、东南亚和其他国家社会，包括经济产业链条的理解，对我们来说还是需要一个长远的过程。谢谢！
主持人：查老师讲的几个点都非常清晰，对于在座的学生都是很好的题目。下面有请王玉主研究员。
王玉主：非常荣幸有机会来到博雅讲坛，我想讲两点，第一，刚才各位老师，崔老师、秦老师、贾老师，都恭喜马凯硕大使的著作，实际上我觉得从我们做东南亚研究角度来讲，我们应该恭喜我们自己。我们有大腕给我们写东西，因为我们以前东南亚研究，大家都知道，有欧盟研究室、中日研究室、中欧研究室，然后才是东南亚研究室，今天我们有这么一位非常丰富的大使经历，亲身体验了东盟发展的外交官给我们提供这本书，大家会觉得很亲切，现场感很足，所以我觉得我们很幸运，所以先恭喜我们自己。其实从东南亚研究来讲，过去这几十年当中，东南亚研究著作不少，我个人感觉有几个层次。第一，从思想性研究，从一些大的方向性，理念性展开的研究，它追求的是一种理念，第二，理论性研究，我们构建一些框架，站在理论角度解释现实和推动现实的发展。第三，技术性研究。这件事情怎么做的，怎么往前走的，东盟五十年，秦老师讲舒适性原则，怎么做才能舒适？我们以往缺的是方向性、理念性、逻辑性的东西，所以我感觉这样的著作，比起以前的著作，实际上是构建的理论，但是马凯硕这本书也是外交官的视角，但是站的高度还是没有到全球角度，全球视野当中的东盟。
第二，中国和东盟关系，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场合，我们还是要尊重现实的，中国和东盟关系，马凯硕大使讲了前途非常美好，但是我们确实面临很大困难。我觉得马凯硕教授让我们感觉到印象深刻的，是我在看马凯硕大使书的当中，关于中国和东盟、美国的关系，他认为实际上中美关系如果处理不好，东盟就非常难过。所以关于东盟应该如何对待东盟，在处理中国和东盟的关系，要留出空间，因为东盟长期以来我们讲所谓大国平衡，小国的大国平衡，实际上是在大国留下的平衡空间基础上来开展的。所以觉得马凯硕大使的书当中提的非常真切，希望美国在处理中国和涉东盟问题时要谨慎，不要把东盟逼到没有选择的境地去，我觉得这一步非常重要，中国和东盟关系是我们的双边关系，但是它的合作重要基础，那就是美国因素，美国如果像在南海问题上，非要逼得东盟国家站队，我想可能我们将来双边关系做不好，地区格局会受到很大负面影响。当然马凯硕大使说这样的事情往往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受到伤害，大家合作是合作共赢的，中国的“一带一路”也就是这个意义，谢谢！
主持人：下面有请陈志瑞教授，他是《外交评论》执行主编，他不是做东南亚研究的，但是他阅人无数。有请。
陈志瑞：很高兴参加这次学术盛会，我想讲三点：第一，祝贺马凯硕先生这本书在中国出版中文版，我觉得这本书可以卖得很好，原因是因为随着中国人在走出国门，每年一亿多人出去旅游、参加公务商务活动，虽然韩国游、日本游很热，但是我想由于东盟十国离我们很近，将来也会使国人走出去首先会选择去的地方。我建议大家如果去东盟，都可以带着马凯硕大使这本书，没准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大家可能会说，十年以后是不是还可以用这本书，不用那么久，我相信马凯硕先生是有能力，肯定会写出下一本、再下一本更好的著作。
第二，这本书对我们认识今天的世界是有很大的支持，当然更重要的是认识东盟一体化，东南亚一体化，当然刚才几位老师已经提到，我们要有一个参照系，马凯硕老师这本书中经常提到今天的世界。比如提到中东、拉美、非洲、欧洲，我相信欧洲一体化，对东盟一体化是有很大启发的，欧盟是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东南亚地区联盟是六十年代开始。在二十年前，我们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何以欧洲会走向高度一体化。那么二十年以后的今天，欧盟何以面临这样的窘境，而东盟却可以蒸蒸日上。所以我想说欧盟也好，东盟也好，他们就像结婚，我害怕进入下一个阶段。马凯硕先生提到东盟之所以走到今天，他提到了几点，比如恐惧、幸运、高尔夫，这在欧盟一体化过程当中同样是出现的，它同样是这些因素推动欧洲一体化，推动欧盟发展，一直走到今天。那么何以欧盟会面临今天这样的窘境呢，而东盟反而显得更加稳健呢？当然走两步退一步可以说明，我确实很仔细拜读了这本书，包括韩国奇迹、日本奇迹都是讲GDP增长，但是马凯硕先生说这个奇迹首先不是GDP，而是通过东盟这样的方式，构建地区和平，首先是本地区的，其次是对东南亚地区，对世界和平发展都有很多贡献。欧盟也好，东盟也好，我认为欧盟就是这样，欧洲对世界的影响一直从中世纪就有的，但是东盟不是，我们现在面临这么多问题，我们开始合作，我们开始共同商量这件事情，他们反而期望不高。所以我理解马凯硕先生说的奇迹就是这个奇迹，通过这样的合作和共识。所以国家和民主都是一个有机体，我们可以通过渐进主义的方式往前走的。
第三，东南亚研究相关的书是出版社非常非常支持的，翟老师原来是在崔老师手下干活，他建立了微信群，我也在他的群里面，而且举办了很多很多活动，我也有幸见到了一些东南亚研究的新锐，包括不同年龄段的学者，而且都是一批一批的，包括在座也有很多这样的人。我在今天来之前，我还查了一下，比如以东南亚作为关键词检索的话，在1978年的时候只有79个，到2006年的时候达到2006个，以东盟检索1978年的时候只有20多个，现在已经有1600多个。当然东南亚研究还有很大的问题，就是理论和经验是两张皮，因为东南亚研究别称为是国别的地区问题，它是有独立规范的。但是它同时也是国际关系研究的一部分，国际关系研究首先是强调理论，所以我们看到理论和经验没有结合得很好，而且我认为国别研究和国际关系，应该是静态的并且持续下去。这样我们就有一代代青年学子，投入到这个研究领域来，也期待中国人在这个方面取得非常丰硕的成果。从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角度，学术和政治分析角度，我们可以期待中国和东盟关系，会有更加美好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