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薛蛮子原名叫薛必群,这是他父亲给起的,意思是必须紧密联系群众,后来他觉得“必群”不符合自己性格,他是一个遂心所欲的人,做事不拘一格,不如起名叫“蛮子”。
薛蛮子的父亲薛子正21岁加入中国共产党,在苏联留过学,参加过红军、八路军,当过北京市副市长,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等职,属于典型的革命老干部。家中唯一的儿子薛蛮子也算是“贵族少爷”,他小学在北京实验二小度过的,同班同学几乎都是清一色大佬子女,刘少奇的女儿,朱德的孙子,还有李先念的儿子、胡耀邦的女儿等,薛蛮子说:“同班同学里,就我爸的官儿最小。”
按理讲,在这样的革命家庭里长大,薛蛮子会进入政坛,从基层做起,然后顺风顺水当一路高升,凭他这个聪明说不定还会进入中央。没想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父亲薛子正被隔离审查、关入监狱,宣告薛蛮子的贵族生活结束。1966年8月18日凌晨3点,13岁的初一学生薛蛮子跑到天安门广场,与来自全国的红卫兵一起等待毛主席的接见。当时的薛蛮子和大家一样成为一名光荣的红卫兵。
从那时开始,薛蛮子的学生生涯就结束了。两年后,15岁薛蛮子积极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下放到内蒙古乌拉特前旗的一个村子插队。薛少爷可不是那种埋头苦干的人,在家啥都没干过,到农村就要种地,他实在受不了。
既然薛少爷没力气种地,村长就安排他去放羊。可放羊他也不是一个好手,羊跑了追不上。有一次干脆直接睡着了,等太阳下山醒来后薛蛮子才发现羊不见了,一直找到后半夜才找到羊,赶羊回村的时候一不留神滑到河里,结果把胳膊摔断了。除了干活累以外,薛蛮子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饿,当时没什么吃的,就去地里偷,偷土豆、偷萝卜、偷白菜,冬天实在不行就去厨房里偷芝麻酱。
就这样坚持了两年,最后实在没有东西偷下去了,就“逃”,最后薛蛮子让母亲找了关系把他弄回了北京。回到北京后薛蛮子成为了一个无业游民,成天跑到前门侃大山。一次一个朋友吹牛说能背700多个英语单词,薛蛮子不服,“老子能背1000多个”,结果薛蛮子赢了,四五个人到西直门的莫斯科餐厅饱餐了一顿,花了15块钱,完了还拉了好几天肚子。
通过那次打赌,薛蛮子发现自己的英语天赋还不错的,于是他花了6个月背了1万多个单词,然后经常到父亲的一些老朋友那里那炫耀,这包括《尤利西斯》译者之一萧乾、与梁思成共同提出北京城市建设“梁陈方案”的陈占祥以及著名作家沈从文等。这些老前辈一看“小家伙有前途”就经常教薛蛮子学英语。后来薛蛮子还学了一段时间法语,老师阵容更是豪华:《包法利夫人》译者李健吾、《巴黎圣母院》译者陈敬容、《安徒生童话》译者叶君健等,不过后来薛蛮子觉得自己舌头伸不直,最终自己放弃了。
一年后,薛蛮子开始尝试翻译英语文学作品。1978年,他与人合作翻译了一部讲述水门事件的美国小说《白宫卫士》,最后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薛蛮子拿到了468元稿酬,相当于一个大学生一年的工资。
正赶上1976年薛蛮子的父亲出狱,于是薛子正给儿子在文物出版社谋了一份工作,负责每期的杂志《文物》的英文目录,月薪30元。
当时文物出版社在故宫办公。为出版出土文物文献,借调来全国的著名学者。薛蛮子一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领着唐兰、张政烺、马雍、李学勤等中国顶尖的历史文献家、文字学家在故宫里游走,薛蛮子还给他们讲《教父》里面黑手党的传奇故事,老先生们闻所未闻,跟听天书似的。20多年以后,薛蛮子同样领着孙正义和杨致远畅游故宫,讲解故宫的各种传闻逸事。
1977年恢复高考,只有小学学历的薛蛮子决定报名参加。本科估计考不上,因为要考数理化,他物理化学从没学过,薛蛮子最后决定直接考硕士。第二年选专业他也是考虑了很久,最后决定报考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的中外关系史研究生,理由是:“我的竞争者中,懂外国的不一定懂中国,懂中国的不一定懂外国,自己则兼而懂之。”
1979年,薛蛮子的父亲去人民大会堂开会,邓颖超邓大姐找他说:“祝贺你啊薛大哥,你儿子考了状元了!”薛蛮子还真考上了中外关系史研究生的第一。薛子正觉得面上有光,回去后把三分之一的工资100元奖励给了薛蛮子。薛蛮子逢人就嘚瑟:“总理才挣399块,哥们儿拿了四分之一国家总理的俸禄。”
中外关系史的资料几乎大半都在国外,薛蛮子就想去国外看看。碰巧,有次喝酒的时候认识了美国人简慕善。此君是美国大使馆美中交流协会的代表,伯克利加州大学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曾随尼克松总统访华。简慕善的北京话说得特别溜,他对薛蛮子能够在兵荒马乱的时期取得如此成绩非常欣赏。
薛蛮子问简慕善有没有去美国的路子,简慕善于是给自己的母校——加州伯克利大学写了这样一封推荐信:“薛蛮子是中国的出类拔萃之辈,如果不给此辈奖学金,将是我校永久的遗憾……”
就这样,加州伯克利录取了薛蛮子,并给了每年2万美元奖学金。在社科院上了一年研究生的薛蛮子就去了加州伯克利大学。1980年5月21日,身上只带着500美元的薛蛮子兴冲冲地跑到学校去拿奖学金,结果被告知9月份才能够领取。“哥们儿这不要饿死了吗?”学校给他指了条明路:校刊正在聘请懂汉语拼音的翻译,可以挣到钱。
薛蛮子心中狂喜“懂汉语拼音的不就只有中国大陆人会吗?”于是他就去敲门应聘。出来了一高一低两个人:高个儿是台湾人,叫陆弘亮,矮子是日本人,叫孙正义。工钱是一小时7美元,一年多时间薛蛮子就赚了7000美元。
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的薛蛮子立马花2000美元买了一辆二手的大众,走到哪开到哪,还把专业从“中外关系史”调到了“中美现代经济关系史”。没想到就在准备硕士毕业论文的前期,薛蛮子居然收到了纽约一家贸易公司的offer,年薪35000美元,薛蛮子的硕士论文再也不下去了,他直接卖掉汽车冲到了纽约。所以老薛虽然上了社科院的研究生,伯克利的研究生,但都是肄业,拿到证的只有小学毕业证。
薛蛮子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对华贸易。有一次,公司将向中国出口50万吨尿素,美国买的是散装的,而中国要袋装的。薛蛮子一想,在美国包装成本太高了,还不如散装运到中国再包装,于是他让公司在广东湛江投资50万美元建了一个包装厂,仅此一项一年就给公司节约了1000多万美元,后来转手倒卖石油也给公司赚了好几千万。
公司为了奖励他,为他提供了7000美元20年无息贷款,薛蛮子就去买了一座纽约市中心的小房子,两个月后一转手赚了1000美元,薛蛮子发现这倒腾房子有利可图,于是又在公园大道西街买了两套,1年赚了12万美元。
公司财务总监听说了薛蛮子的辉煌战绩后,对他说,“我们合伙儿干吧。”于是,财务总监用50万美元的银行信用额度做周转,薛蛮子负责找房源。1年后,两人各分了100万美元。财务总监立即辞职回到德国自己炒房去了,薛蛮子随后也扔掉了工作,专职干起了炒房。
做住房中介最大的好处就是认识人多,四五年搞下来,在纽约华人圈薛蛮子也算小有名气了。1991年初,薛蛮子接到一个来自国内的电话:“你想不想做一个中国的AT&T?”AT&T是美国的王牌电话公司,薛蛮子当然想。“给我买张去纽约的机票,我们谈谈。”那人说。
打电话的这个人叫王祖光,他在浙江创办了一家名为宇通的公司,不过做得很不好,亏损很严重,他想忽悠薛蛮子能买下。最后,薛蛮子还真给他买了一张机票,来了以后两个人就神侃胡拉,王祖光的口才不错,滔滔不绝说了半天,不过薛蛮子也没明白什么怎么赚钱。
于是薛蛮子就打电话给昔日的好友陆弘亮,问他有一票买卖干不干?陆弘亮回国一看,”固定电话拥有率只有1%,市场非常大!”于是两个人就合资买下了,后来这个公司就叫Unitech,UT。当时,吴鹰还创建了一个同类型的公司,名叫Starcom(斯达康)。1995年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坐到了一起,把两个公司合并成了一个公司名叫UT斯达康,双方各占50%股份。
但合并后两个公司也就不到一百万的资产,薛蛮子想到了他的师兄孙正义。在薛蛮子的带领下,三个人跑到日本,吴鹰慷慨激昂做了30分钟的演讲,加上老薛的“忽悠”,最后孙正义决定投资3000万美元,购买30%股权,实际上薛蛮子最后只投了25万美元。
薛蛮子虽然是董事,也算创始人之一,但是他不参与公司管理,全部交给了吴鹰。2000年斯达康上市,2001年薛蛮子抛光了UT斯达康的全部股票,据说至少赚了1.2亿美元,相当于9.6亿人民币!
“搞投资比做地产生意来钱快多了”随后薛蛮子果断结束了美国的地产生意,一心一意做起了国内的天使投资。
早期薛蛮子对很多行业不懂,但误打误撞投了一大批成功的项目,比如蔡文胜的265网站,李想的汽车之家等。但是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当年孙正义准备投资马云,薛蛮子不屑一顾:“那哥们长成那样儿,能有什么前途?”好在孙正义没听老友的话,仅用6分钟就决定投资阿里2,000万美元,并相继追加了多次投资。据说后来薛蛮子在厕所里哭晕了多少次,肠子都悔青了。
2000年前后,王功权曾经带薛蛮子去看过周鸿祎,当时周鸿祎的“3721”中文网址创建不久。薛蛮子疑惑不解问:“什么叫不管三七二十一啊?”结果2003年,雅虎以1.2亿美元收购了3721。“我瞎了狗眼。”薛蛮子大叫。
所以,薛蛮子说:“成功是偶然的,失败是必然的。”
再来看看他还有哪些“偶然”。薛蛮子当初在厦门见到了蔡文胜,当时一个讲台大小的房间里坐着30多个人用着一台电脑,做导航网站265。蔡文胜便是中国大量的互联网用户具有“三低”特征:低学历、低年龄、低收入,让这些人在键盘上敲雅虎是敲不出来的,也敲不出Google。薛蛮子听完就说“你准备在厦门做一个小池塘的大鱼,还是跟我回趟北京,做条大池塘的大鱼?”蔡文胜选择了后者,一个月后265网站融了200万美元,6个月后Google投了500万美元,最后薛蛮子把这个公司股份卖给了Google。
泡泡网的创始人李想,一个没车的汽车爱好者,他创立汽车之家的时候找薛蛮子投资。薛蛮子问他,“新浪、搜狐这些大的门户网站也有类似垂直频道,你怎么能竞争过他们?”李想说“我是汽车行业的外行,我代表了中国99%的爱车草根,我想的就是大家所想的”薛蛮子听完马上就投了100万美元,如今汽车之家已是全世界最大的独立汽车网站。
当时方三文从网易离职后创办了雪球网,他在寻找投资人的时候,先是跟IDG谈,不过IDG没有投。张震把方三文介绍给了薛蛮子。在听完方三文20分钟战略规划后,薛蛮子果断决定投50万美元。此后不到一年,红杉资本的沈南鹏于2011年6月向雪球财经注资2000万元。在沈南鹏看来,随着雪球财经的发展,这笔投资将被证明“十分划算”。
这些是偶然吗?不全是,喝过洋墨水的薛蛮子确实眼光独到。2014年11月,薛蛮子因为不雅事件曝光后,投资风格出现了一些变化,以前的时候他可能看什么能赚钱投什么,此后他更多的在扶持一下有想法的创业者。
例如他给一个名叫廖卓营的创业者投了一笔钱。那个项目名叫“拉拉公园”,听名字就能知道这么项目是干什么的。廖卓营曾和薛蛮子开玩笑说“如果能够在2013年拿到投资就好了”薛蛮子很爽快地回答,“是我错了”
挑食火锅外卖创始人窦高峰说,在决定给他投资前,薛蛮子先在家里叫了三次外卖火锅,第四次见面的时候,才聊了十分钟,薛蛮子突然说,“行,把你的账号给我,这个项目我投了。”窦高峰觉得很惊讶,因为当时他的挑食火锅还只是试运营阶段,没有正式上线,于是追问了句,“谈定了?”薛蛮子说,“谈定了”。
薛蛮子近几年投资的项目还有社区001、一号外卖、火炬租房、我要洗衣、易思汇等众多项目。出狱后他就6个月一口气投了34个项目,没有公开的项目据说都记在他的小本子上。那么,“天使投资第一人”的薛蛮子到底对什么样的项目感兴趣,怎样才会打动他呢?我们来听听薛蛮子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