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赠书 | 网络空间对国家军事安全的影响（二）：网络空间作战理论创新加快

【评论赠书】请移步文末对本文进行评论，评论被点赞最多的两位读者将各获得一本《国家网络空间安全理论》。

网络空间对国家军事安全的影响

本文摘自《国家网络空间安全理论》

作者：沈雪石

经作者授权发布

（二）网络空间作战理论创新加快

随着网络空间在未来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进一步凸显，必将涌现出与“信息”、“网络”相关的创新作战理论，将对未来战争的作战理念、作战要素产生重要影响，从根本上改变传统战争的观念、作战原则、作战力量编成和战场结构以及运用方式，使以网络空间为平台的相关作战要素有机融合，构成适应未来战争的一种全新意义上的战斗力，必将引发未来战争形态和作战方式的重大变革。

2.1作战理念发生根本变化

网络空间是20世纪人类创造的数字空间，它的诞生和广泛应用不仅强烈地冲击着人类社会生产和日常生活，而且对传统作战理念、作战要素等产生重大影响，催生出新的创新作战理念，必将在军事领域引发一系列深层次变革。

一、作战目的由消灭敌人向控制敌人转变

克劳塞维茨在其《战争论》中指出，战争的目的包括消灭敌人军队、占领敌人的国土，征服敌人意志三个要素，应首先是消灭敌人军队，然后占领敌人的国土，通过这两方面的胜利才有可能迫使敌人媾和，达成征服敌人意志的目的。网络空间作战对象是敌信息系统或者说是其网络空间的资产，作战的手段不再是钢铁和炸药而是“0”和“1”组成字节和字符串，作战方式是破坏和阻塞敌信息传输或直接导致相关设施的损毁。因此，网络空间作战的目的不是让敌方“流血”，而是令敌手段“失能”，是用信息进攻的手段，瓦解、欺骗、破坏和影响对方的社会心理，制造敌人的过失和混乱，从而达成不战而屈人之兵，最终达成控制敌人的目的。所谓控制，主要是影响决策者的思维与意志，把对手推入暗箱，使其丧失“知己知彼”的手段，无法将战争潜力力转化为实际的交战能力。1999年7月1日，美国的《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曾经绘声绘色地描绘了如下遭受网络攻击的情景：纽约，正值早8点交通高峰期，突然供电中断，各种交通信号停止工作，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混乱。此时在底特律，供水系统出现故障，所有与供水有关的产业、科研、医疗机构、服务行业统统无法运转；而在达拉斯，民航管制系统失灵，空中交通进入随时可能发生空难的危机状态。信息专家警告人们，这就是恐怖分子通过计算机网络发动袭击的信号。这种协调一致、非常有效而且极富隐蔽性的攻击，将使它的目标在懵懂之中不战而败。不要以为这种发生在虚拟世界的灾难不过是一种恶作剧，还不至于攸关国家存亡。但是当国家一旦遭受类似的网络攻击，其关键基础设施的运转机制瞬间被瘫痪，引发社会心理惶恐不安，对现实世界所造成的破坏甚至超过传统战争。

二、作战手段由传统装备向鼠标和键盘延伸

未来战争，网络空间不仅是敌对双方借以获取信息优势的“制高点”，而且是敌对双方攻防作战的“新战场”，网络空间进攻与防御成为未来军队作战的新样式。网络空间作战既不受时空限制，也不受平战限制，没有传统作战平台在调动和部署上可能遭遇的那些战争阻力，通过鼠标和键盘可以随时随地发起进攻。对进攻方来讲，利用网络可以进行病毒攻击、“网络勇士”攻击和信息化作战平台的精确打击，同时出现了信息渗透、信息肢解、信息遮断等新的战法。对防御方来讲，病毒反击、信息化武器反击也为军队作战手段增添了新的内容，以“毒”克“毒”、垒墙反断、侦测反制、虚拟诱歼、反信息渗透成为防御的新战法。

国家网络空间一旦形成，心理战、情报战、经济信息战等就与网络空间作战相互渗透，与火力战、机动战交错融合，网络的“软”攻击与火力战、机动战的“硬”摧毁兼施，作战效能将超出纯粹的“硬摧毁”几倍甚至几十倍。因此，网络空间进攻正成为一种全新的打击方式。在现代战争中，不仅可以由网络空间提供高效、快捷、准确的指挥，而且网络空间进攻本身已成为一种重要的打击手段。美国家研究委员会的一份《关于计算机危机》的研究报告称：“未来恐怖分子有可能使用一个计算机键盘，就能造成比使用一颗炸弹威力还要大的破坏。”有识之士提出，警惕“网络恐怖突击队”，并非危言耸听。

三、作战力量由分散向专业和多元发展

随着网络空间安全形势日趋严峻，网络空间在军事领域的战略作用进一步提升，网络空间作战力量建设受到各国的高度重视，各主要国家纷纷组建专业化的网络部队，整合各军种网络作战部队，培养储备高精尖网络人才，积极打造专业化和多元化的网络空间作战力量。一方面，为适应网络空间作战需求，网络空间作战力量中出现更多的白领士兵，乃至出现由键盘奇才组成的新的特种部队。另一方面，各国纷纷组建网络空间预备役部队，充分吸纳地方网络空间领域的尖端技术人才，以缓解军方在网络空间安全领域的人才和技术的压力。预备役人员的招募相比正规部队更加灵活，一些供职于私营公司以及地方网络基础设施运营部门的高级技术人才，一方面可继续在原岗位工作，另一方面可与军方合作，实施网络攻防作战，以维护国家网络空间安全。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国家甚至将一些技术高超的黑客和有过犯罪记录的争议人士招募进预备役力量体系。如，美国国防部已把掌握高超技巧的电脑“黑客”和具有广博计算机知识的专家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代号叫“红色小组”的别动组织，专门负责审察军方电脑网络的安全防卫，并参加了由美国国家安全局举行的网络空间秘密演习。这些演习结果使五角大楼的高级官员深感震惊，他们可以成功地闯入美军驻太平洋司令部以及华盛顿、芝加哥、圣路易斯和科罗拉多州部分地区的军用计算机网络，而且控制了全国的电力网系统。

7.2.2作战要素发生深刻变革

网络空间作战将对传统的态势感知、指挥控制、火力打击、全维防护和综合保障等作战要素的内涵和外延产生深刻变革。一方面，不断丰富传统的作战要素的内容，如通过网络空间将传统的卫星、巡航导弹、作战飞机与地面武器平台连接成一体化的大系统，不仅使单个作战要素的功能增强，而且使各个要素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另一方面，扩展了传统作战要素的内涵，作战时空、作战火力等要素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一、战场空间由物理空间向虚拟空间延伸

网络空间主要由物理域、信息域、认知域、社会域、治理域这五种要素域构成，不仅包括承载、储存和处理信息的基础设施，驻存在网络空间的信息库，以及访问和处理这些信息的系统，而且包括人与信息的交互活动和社会集团意识等，是一种多维度、多层次、一体化的复合人造空间，它超越了国家地理疆域，穿越网络空间的信息流动几乎是瞬时完成，大量的数据可在遥远距离间传送，不受物理障碍或政治界限的限制，由此改变了传统意义上作战空间的概念，与传统的作战空间的“地理”概念相比，其环境更具可变性。山脉和海洋是不可移动的，但是网络空间的要素能够通过控制一个交换机来进行操纵，通过对路由器或是交换机编制新的指令，它们可以被创建，也可以被删除或是“移动”。网络空间作战是敌对双方使用网络攻防技术，以计算机和网络系统为主要目标的军事对抗，它不仅是为破坏或保障信息系统正常发挥效能，而且可对国家基础设施、工控系统进行破坏，所采取的综合性行动。

网络空间作为新的作战空间，其突出的特征是攻击优势和网络空间环境的快速可变性。网络空间攻击与防御相比具有非对称的优势，一旦网络空间遭受攻击，国家关键基础设施受到控制，国家将陷入瘫痪状态，虽没有硝烟，但将会造成比传统战争更大的损失，而要做到万无一失的安全防御，受到网络空间固有的脆弱性的影响，不仅技术上存在许多困难，而且还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人造的网络空间环境能够快速改变其自身关键的特性和主流运行方式。比如，新设备的增添、带宽流量的增加、软件更新和网络的扩展，都会导致众多网络空间的防御与攻击能力的变化。各种标准、网络访问与法规制度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中，加上新技术推广和应用，这一切都增大了攻防技术选择的的难度以及所有用户（包括攻击者和防御者）所面临的风险。

二、指挥控制由信息优势向决策优势转变

未来网络空间作战，要赢得战争不仅需要拥有信息优势，而且应通过网络空间在特定的支援和相关能力配合下，影响、破坏、扰乱和剥夺对手人工和自动决策能力，同时保护己方的决策能力。可见，未来作战关注点正在由争夺信息优势转变为争夺决策优势，作战目的更加明确，矛头直指决策认知领域，通过迫使对手无法正确决策的方式降低其力量掌控。

在未来网络空间作战，可通过以下几种途径提升决策优势，一是信息优势是赢得决策优势至关重要的核心基础。信息优势可使决策者准确地判断态势、预测结果，比对方决策者做出更有效、恰当且及时的决策，迫使对手无法利用信息，降低其决策效能。显然，在网络空间作战必须依托有力的信息作战攻势，向对方发起信息攻击，削弱、破坏对方信息系统运用效能，致使对方丧失信息优势，从而无法有效进行决策，打压对方信息优势以期赢得决策优势。二是施加影响性作战干扰对方决策。通过心理战、作战保密、军事欺骗等施加影响性作战方式，运用各种力量、显示各种行为、保护作战行动、传达指挥官意图、发布确切消息等，对认知领域产生预期的影响，实现直接干扰对方决策过程。三是实现对方的“己方预料中”决策。即搅乱对方信息空间，却又故意设下一些破绽，使得对手在考虑应对信息危机之际不知不觉地进入预先设置的陷阱。如，美军在组织实施信息作战之际，是从观察—判断—决策—行动的OODA回路入手，不仅重视行动，更重视观察、判断、决策的作用。从近年来几场高技术局部战争中可以看出，美军通过运用欺骗式干扰，采用电磁诱饵的方式，故意诱敌攻击，扰乱对手决策，使其误判或错判形势，诱使其决策失误，随后展开强大攻势击溃对手。

三、作战火力由钢铁炸药向字节字符串拓展

网络空间的对抗改变了人类战争手段，摆脱了对钢铁和炸药等传统武器装备的依赖，字节和字符串成为新作战火力，其作战效能已大大超越传统的武器装备，可对世界产生严重威胁，其作战锋芒业已显现。网络武器是由流动的“0”和“1”组成的字节或字符串构成，其应用正由“作战支援”向“独立主战”延伸，其效能正由“软杀伤”向“硬摧毁”扩展，不仅可瘫痪敌方防御体系，甚至可损毁关键基础设施，使常规攻击变得更为容易，而且可通过认知域和社会域对敌进行影响、干扰，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更可通过“颜色革命”直接推翻目标国家政权。

随着网络空间与其它陆海空天等传统作战空间的进一步融合，网络空间必将成为未来作战空间不可或缺的神经中枢，其军事上的战略地位和作用将进一步显现，字节和字符串不仅成为指挥控制的信息流，而且可以作为攻击手段对目标对象发起攻击。当攻击字节和字符串以光速在网络空间传输时，从发动攻击到产生作战效果之间的时间短到难以计量，必将给对手造成巨大损失。近年来，随着国家网络空间安全形势日趋严峻，主要国家非常重要网络空间武器装备的发展，积极推进网络空间武器系统和技术研制和发展，从支持研发和测试的基础平台、综合性研发计划到研制和装备大量具有特定功能的网络空间武器系统，从已知的计算机病毒、蠕虫、木马等网络空间武器到着眼未来的新概念装备与技术，已形成了具有应对网络空间冲突的作战能力，许多网络空间武器系统已实际应用于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等。

四、作战制权由信息制权向网络制权转换

网络制权是网络空间力量发展及其与陆、海、空、天力量高度融合的必然结果，也是人类战争 “制权”理论在网络空间的自然衍生，正由传统的“制陆权”、“制海权”、“制空权”、“制天权”，到“制信息权”向“制网络权”转变，把“制权”理论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奠定了国家网络空间安全的基础。有美国学者指出：“21世纪掌握制网络空间权与19世纪掌握制海权、20世纪掌握制空权一样具有决定意义。”

网络空间作战的本质是利用网络攻防手段达到窃取敌方情报信息、控制或瘫痪敌方信息系统或摧毁破坏基础设施为目的。以“网络制权”为牵引的网络空间作战，不仅能够拥有网络空间一定程度和范围的控制权，对战场形势和环境做出正确分析、识别、判断，以确保己方在执行当前任务时对下一步行动心中有数，而且能够准确预测敌人的行动规律，进而使敌人作战意图和作战能力尽收眼底。网络空间作战所具有的这种保持作战行动连贯性的优势，有利于己方共享各种信息从而在行动中达成默契配合，共同实现作战目标。网络空间还可对传统作战提供信息支援，变革传统作战模式，出现强调多机动少集中，强调相互间的精确联络和默契配合，而不仅仅是进行信息和数据的传输的作战新模式。这一切都赋予网络空间作战部队更强的适应性、更快的速度和更好的灵敏性，进而也使它更能充分利用战场上可以利用的一切条件实施更加有效的行动，并根据情况的变化采取相应的制胜措施。当前，网络空间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全球快速发展，围绕制网络空间权的竞争已“狼烟四起”，制网络权不再是单纯军事意义的力量角逐，也是维护国家安全利益的战略制高点。

7.2.3创新作战理论不断涌现

网络空间对军事理论创新的影响，直接体现在与“信息”、“网络”相关的军事理论不断涌现，先后涌现出“网络中心战”、“战略信息战”、“网络空间作战”和“网络空间威慑”等作战理论。当前，美国等主要军事强国在网络空间安全需求的牵引和网络装备技术的推动下，正加快探索网络空间作战理论的创新研究。

一、网络中心作战理论形成

网络中心战（NCW，Network Centric Warfare）理论是信息网络推动下军事理论创新的标志。“网络中心战”的概念最早于1997年4月由美海军作战部长杰伊·约翰逊上将提出。“网络中心战”提出的初始宗旨包括：健壮性的网络化作战，信息共享，协作，信息质量；共享态势感知，自同步；指挥的持续性和速度。美军经过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及伊拉克战争，得出最显著的经验是：美军及盟军千方百计干扰或者摧毁敌军的指挥控制网络，使敌军陷入瘫痪，甚至完全丧失战斗力。网络中心作战（NCO，NetworkCentric Operations）是在网络中心战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的战争概念。与网络中心战相比，网络中心作战从时间上更强调在平时、危机及战时广泛运用，从空间上更强调网络把战场空间和非战场空间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从力量上更强调以全球信息栅格等新一代网络为中心，在更大范围集成军事和国防动员力量。在新一代军事信息网络的支撑下，网络中心作战理论在联合作战指挥、快速精确打击和战略兵力投送等方面还将不断深入发展。

二、信息作战理论内涵不断丰富

随着信息及信息系统在军事领域中的作用愈加重要，通过网络空间以削弱和破坏对方信息及信息系统运用为目的的信息作战备受瞩目。为提升信息作战效能，适应作战需求，主要国家大力探索信息作战理论的创新发展。近年来，网络战研究、心理战研究不断加强，信息作战威慑能力不断提升，促进了信息作战理论内涵的丰富拓展。按照美军的划分，信息作战理论覆盖电子战、网络战和心理战等内容。美空军网络战司令部计划要求参谋长联席会议简化网络攻击作战的发动程序，加快网络开战授权的速度。从2012年起美军提出网络空间作战（CyberspaceOperations），并将网络空间作战分为战略、战役和战术三个层次。俄军认为网络战“实际上已成为一种变相的突击样式，起到了与火力突击效果相同的作用”，而网络电子战器材，也已成为直接毁伤敌人，破击敌方作战体系的强大手段。因此，俄军将网络信息战称为“第六代战争”。日本在2005~2009年的《中期防卫力量发展计划》中，提出了新的作战理论“瘫痪战”——即凭借信息技术催生的各种手段摧毁敌方抵抗能力与抵抗意志，使其作战机器“瘫痪”的战争样式。日军将网络战作为瘫痪战的重要手段，加快发展网络战能力。

三、网络空间作战理论成为新的热点

随着网络空间成为军事对抗新的作战空间，围绕网络空间主导权，相关作战理论研究成为军事理论创新发展的新热点。美国首先提出将网络空间安全作为国家安全的重要环节，先后颁布了《信息系统保护国家计划》、《国家网络安全战略》、《网络空间安全政策评估报告》，《网络空间安全国家行动计划》等等；法国成立国家信息系统安全总署，强调确保网络空间主动性；英国出台国家网络安全战略，征召社会网络精英护卫网络安全；俄罗斯加强网络信息安全立法，建立网络信息安全保障体系。作战理念由平台中心向网络中心转变。夺取和保持“制网权”是赢得信息优势、决策优势和行动优势的基础和前提，成为战场“制信息权”的核心，攻击破坏对方的网络系统并保护己方网络正常运行成为信息作战的重要组成部分和信息化战争的焦点。美军把网络空间视为“新的军事前线"，加紧网络空间作战力量整合，成立网络空间司令部，负责制定网络空间政策计划，组织协调网络攻防行动，支撑保障相关部门的网络空间行动，大力提高网络空间作战能力。美国空军大学网络空间与信息作战中心专门研究“影响作战”理论，聚焦于影响敌方领袖、组织或整个民众群体，通过在认知域的影响行为、传递意图和注入信息等能力取得所希望达到的效果。与震慑、特种作战、瘫痪作战体系等作战行动，并列为美军“基于效果作战”的重要构成之一。研究内容涵盖心理战、军事欺骗、作战安全、反传播、反侦察、舆论战等。其中，心理分析、行为分析和文化分析等横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领域的定性定量手段被大量用于“影响作战”的作战能力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