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汇添富基金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袁建军
讨论嘉宾：
中国工商银行资产托管部副总经理 肖婉如
明晟MSCI执行董事、中国业务负责人 陈凯
安永上海精算服务部总监 黄仁杰
【袁建军】：ESG这个话题最近比较热，就是推广责任投资理念、助力养老金保值增值。责任投资包含三个环节，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现在是我们论坛的最后一个环节，我把问题都抛出来，大家畅所欲言。我先简单讲讲我的体会。
【袁建军】：在中国的股票市场，公司治理一直是一个比较大的挑战。如何通过改善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来激发公司活力，一直是包括国企、民企在内的所有企业都关心的一个复杂话题。汇添富在这方面做过努力，也得到了主管部门的认可。我们在四、五年前曾经帮一家上市公司通过资管产品做职工持股计划，当时是业内首创，是市场上没有的，汇添富是第一家做的。
当时监管部门觉得很难理解。最后经过反复讨论，监管部门专门出台了鼓励上市公司进行员工持股计划的政策，在员工持股方面做了很大的突破。从这以后，员工持股大量出现，通过定增、通过资管计划，参与二级市场买入股票。
在责任投资上，汇添富已经做了一些工作，公司治理的改善的确有助于公司基本面的改善，对此我们有过研究。关于这个话题，三位嘉宾对养老金投资很熟悉，对责任投资也是专家。我们首先有请肖总，就这个话题跟我们分享一下。
【肖婉如】：谢谢主持人，也感谢大家坚持听到现在，在最后发言是有点难度的，前面的领导同仁和专家学者，把养老金讨论的问题都已经讲得比较深入了，我今天也觉得很受益。但所有今天的角色里头，我觉得有一个角色已经提到、但是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今天我们讲的主题是“受托责任”，受托责任里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就是托管人。中国的托管人，是证券投资基金引入的。自从引入了托管制度，我们的信托制度才得以完善和完备。
托管人进入了投资领域，资金的安全和保障、忠实的投资人信息披露等等一系列的制度才能得到发展。刚才听了好几个故事，有一点启发。杨教授讲了个特别有趣的故事，当时如果有托管人的话，那位先生的老婆、弟弟都不会变节，因为有托管人帮他进行监督。所以说在整个的信托制度完善当中，托管人有着非常重要、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个往往是整个社会容易忽视的一个角色。比如我们工商银行，目前我们托管的资产已经达到了14.5万亿。
在14.5万亿当中，我粗略算了一下，养老金性质的资产估计也就是一万亿多一点。其中包括企业年金、全国社保的基金，还有保险其中的一部分保险资金，在我们工商银行资金托管里面占比不到十分之一，可见养老金的发展潜力还是非常巨大的。第二个我要表明的就是，我们养老金的最终目标就是保值增值。养老金制度既是政府的责任，又是我们自己的需求。所以落到点上，它就是要保值增值。
保值增值，还涉及养老金要选择什么管理人去帮我们保值增值、去投资。因为从我们托管的合作伙伴、我们管理的托管人保管的资产以及监督的资产类型来讲，我个人认为基金公司是最合适的人选。刚才袁总在他主讲的时候，已经把基金公司的优势、特点做了非常详细的介绍。比如说我们讲到基金在目前的养老金管理市场上，已经占了半壁江山,包括由共同基金管理的企业年金、全国社保基金等。我们工商银行较早建立自己了企业年金，也是较早一批选择了管理人来管我们的企业年金。
我们第一批选的十家管理人全是基金公司，后来我们增补了少量的保险管理和投资管理公司。我们用共同基金来管理我们自己的基金，非常地信任。这里头主要的原因，就是像刚才大家所看到的，就是责任投资。我们应该在《基金法》的引领下，做到诚实信用、勤勉尽责。这个理念已经流淌在基金公司的“血液”里面。刚才基金业协会的郑秘书长提到，我们这个行业与生俱来就是履行忠实的义务，为他人理财。所以说基金公司作为养老金的管理人，是非常的契合他的文化、他的理念，以及他们的管理风险控制流程，还有公司治理，还有高素质的投研团队，都很契合。我是最早的基金从业人员之一，也是最早做托管的工作人员之一，亲自参与了中国公募基金20年发展的整个进程。在整个进程当中，我觉得公募基金有一个非常关键的文化在里头，就是有一群有理想、有激情、有社会责任的高管人员。
比如说我们汇添富基金的李文董事长、张晖总经理，都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在我们的日常交往当中，我觉得他们就像基金行业一样，尽管成立了20年，好像还有一些青年的躁动，但是我觉得更多是一种朝气，一种创新的活力和一种社会责任的担当。所以说我今天就想表明我的两个观点。一个观点是，受托责任里托管人的责任极其重要，他保管资产的安全，监督投资管理人的投资行为；第二个就是公募基金非常适合来承担养老金的管理人的职责。谢谢！
【袁建军】：肖总是中国从事基金托管的前辈、第一人。她比较谦虚，第一个公募基金就是我们肖总手里开始托管的。她对基金行业是相当熟悉。下面有请MSCI的陈总跟我们分享一下。
【陈凯】：谢谢袁总，刚才肖总对公募基金的一番评价，讲得心潮澎湃。我自己原来也是基金公司的一员，我2000年进了基金行业，2011年进入了MSCI。肖总的评语特别打动我内心深处的柔软部分，说到了我的内心深处。回到圆桌的主题，这个圆桌的主题是养老金在责任投资里面的作用。关于责任投资，其实是有广义的责任投资概念和狭义的责任投资概念。广义的责任投资可能更好理解一点，我们要通过我们的投资行为，做对社会有益的事情。
狭义的责任投资，就是我们MSCI的一块业务。大家了解MSCI做什么事情，可能都是从指数业务这块来理解的。实际上MSCI的业务，指数业务是相当于我们的底层数据一样。我们在这个底层数据上面还做了很多高附加值的东西。刚才袁总提到的ESG的业务，也是我们其中很重要的业务。今年以来在全世界范围里面，包括亚太地区，我们公司的ESG业务增长速度是我所有业务里面增长最快的。这说明有大量的需求在。大家注意我说的是业务，客户是花钱买我的数据和服务的。为什么客户愿意花钱买这些数据和服务呢？
因为客户花了这个钱以后，他们实实在在得到好处。我今天在这儿跟大家分享这么三点。第一点是ESG作为一种投资策略，可以带来巨大的社会效益的同时，也为大家带来投资的超额收益。第二点是在正向价值链形成和建立的这个过程当中，我们的养老金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第三点在具体的执行层面，需要责任投资的推动，需要监管、研究机构和投资人的共同努力。
下面我花点时间把这个稍微展开一点。我们的研究报告对于上市公司的ESG评级和研究，可以帮助投资人避免踩雷，这是第一大点里面第一个小的观点。给大家举一个刚刚发生的例子，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国内有一家上市公司在香港被做空机构做空了，股价跳市。去年我们从ESG的评级报告上，把这家公司评级已经调降了一个等级。当时其实主要是从两个方面对它进行调降的，一个是我们通过他的财务报表，发现财务报表的数据是非常走极端的，映射了它内部结构治理方面是有弊端的。第二个他们的业务需要大量的水源，在消耗大量水源的同时，会产生一些污染。他对于水源的消耗，对于污染的关注都是非常不够的。因为这些原因我们把它调降了，然后后来发生一些故事。这是刚刚发生的一个例子。
另外一点是对于上市公司的ESG研究，有助于更加合理的估值，尤其是长期估值。还是举个例子，你比如说对于义务、环境的角度来说的话，现在的很多上市公司，存在大量的碳排放。碳排放大家知道，碳交易所的价格还是比较低的。可以告诉大家，未来碳交易的价格会越来越高，尤其我们养老金是长期投资的。如果化石燃料的储备是最重要的资产的话，类似这样的资产会发生价值搁浅。历史上发生过N多件的事情，比如说以前骑着马去送信的，因为电报出现而失业了。因此，化石燃料的搁浅也是非常严重。
投资组合的时候，ESG基金经理可以提供收益。我没有带PPT，我用MSCI的指数来举例子。MSCI WORLD INDEX这条指数，涵盖了所有目前全球的发达市场1600多家公司，我们的表征是大中华。这1600多家公司，如果我们把其中ESG评级，达到一定评级的公司拉出来，不好的不要，就剩下800多只。800多只和1600多只相比，07年9月份到16年12月份， 八百多只比1600多只带来的超额收益大概5%到6%。如果对MSCI新兴市场指数，目前的上市公司的成分股是大概800多只。同样的，把一定评级的拉出来，就剩下400多支了，超额收益达到20%还多。这些数据说明第一点是超额收益的，新兴市场的超额收益比发达国家还高。
【袁建军】：您说的1600家、800家是哪个市场？
【陈凯】：我们把全球发达市场，比如说美国、欧洲这些股票市场、上市公司，这次A股也是纳入新兴市场。所以我用的是最大的两个概念，发达市场和新兴市场，把所有的成本给拉出来以后，成为成分股。一个是有超额收益，第二个是新兴市场比发达市场要高。为什么？因为新兴市场的上市公司，大家刚刚开始重视这一点，价值投资早于市场发现。从这个角度讲，它是有超额收益的。
第二个像价值链，通过监管推动，通过监管坚持，在投资价值取向上发生变化，从而使得基金管理人做估值的时候，发生了变化，产生超额收益，带动正向的投资。很多的投资机构，走出海外，拿海外的年金或者养老金做管理人的时候，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了。如果你不做ESG研究的储备，很可能你会丢到这个单子。如果你有了这个方面的储备，你就会相对容易拿到储备。这是正像价值链建立的过程中，因为你是代表了最大的资金方。你要求你们的管理人践行你的ESG择股取向，开始的这一环就建立起来了。
最后花一点时间讲一下，具体执行层面，希望监管层除了倡导、提倡，要求上市公司做ESG的强制披露方面，还希望有一些明确的规则出来。另外研究机构做这些研究，有些事情是监管做，有些事情是市场化的机构来做。MSCI明年会推出覆盖A股的上市评级，我们计划在做这个事情。一旦披露了以后，我想上市公司会越来越多来关注这个事情。最后还想提一下，具体到投资的时候，因为我们MSCI除了评级，还提供ESG的评级。我把ESG评级好的拉出来，指数有什么好处？一个是提高投资效率，一个是缩小选股范围。对于被动投资来说，多了一个工具。我先分享到这儿。谢谢！
【袁建军】：下面有请安永上海精算服务部总监黄总，对养老金的精算咨询做个介绍。
【黄仁杰】：谢谢袁总，谢谢现场的嘉宾，还有各位学者，各位专家。很高兴能够代表安永参加这次圆桌论坛。我本身从事的是养老金的精算工作，我从养老金精算师的视角来看这个题目。我先说一下养老金的精算师在养老金的管理当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精算师更多是关注养老金的负债，我们的工作可能包括现金流的预测，或者养老金整体负债的评估。或者是说有哪些风险点，可能造成养老金负债的上升。
精算师对养老金负债有比较深刻的理解，在国外的话，其实有蛮多的精算师从事养老金的精算、咨询工作，他会给养老金做资产配置的建议。基于养老金的负债资产匹配，以这个角度来做建议的。我们知道养老金的负债，其实是长期性的负债。我们在投资当中，我们更注重它的稳定性跟长期性，还有风险管理。可以说这个养老金的投资，其实具有一定的社会责任属性。因为养老金的投资体系做得好的话，在改善民生、改善金融体系，或者是社会资源再分配都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养老金的保值和增值，其实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稳定。我们看到国外发达国家的一些项目，美国、英国、澳大利亚这些地方，养老金的资产很多是通过共同基金投放到资本市场里面去。由于养老金注重长期性、稳定性，而且对于公司治理有比较高的要求。所以它对于资本市场是可以起到一个稳定性的作用。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我觉得责任投资和养老金投资的目标是相当契合的。
因为责任投资的投资决策，不是只看财务绩效，是更全面的，会考虑他的决策对于整个环境、对于整个社会、对于公司治理的影响。他把决策的过程扩展到财务利益、稳健成长。如果一家公司的决策在做决策的过程中，不是只考虑财务绩效，还能这么全面地做决策的话，无形之中就减低了企业的经营风险。就像陈总介绍的，2014年英国牛津大学的学者做了一些研究。他们发现说其实价值投资、责任投资是会对于投资的回报起到比较积极的作用。
根据安永自己在这方面的调研，我们发现目前来讲在欧洲地区，像澳大利亚这些地方，他们的投资人在责任投资的意识较高。这些地方的责任投资的产品比较多元化。甚至有一些投资指数可以作为参考，有这些责任投资人追踪投资指数。我觉得这些都是可以作为国内养老投资、资管行业的参考。陈总提到目前在新兴国家在发展，我认为这一块在国内的前景还是比较看好的。谢谢！
【袁建军】：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最后请每位嘉宾总结一下，而且这也是最后一个环节，请大家对正在推进的养老金的改革做一个寄语。
【肖婉如】：我觉得中国养老金应该遵循下面的几条原则。第一条就是安全性和普惠性原则，第二条就是自愿和激励相结合的原则。第三条是政府推动和市场主动运作的原则。第四个就是公开、公正、高效的原则。第五个要符合人的生命周期和我们国家的养老政策的原则。在这几条原则下面，应该尽快建立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制度与市场运作的模式。要把复杂的管理人、受托人、托管人简化成为投资产品，把所有的法律问题、运作问题、风险控制问题，都留给我们专业的人。让投资人非常便利简洁地能从我们基金公司推出的产品中，享受到养老的保障。如果做到这些的话，我们中国的养老会有一个很好的明天，而且我们的养老做好了，也是我们中国梦的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谢谢！
【陈凯】：养老金投资在未来的资产配置，选择基金管理人的时候，如果能够提出明确的ESG标准的话，不仅仅是给社会带来巨大的效益，也能给养老金投资本身带来巨大的回报。谢谢！
【黄仁杰】：我想中国因为老龄化人口结构的关系，养老金是个非常重要的议题。也很高兴看到今年政府、监管机构，现在对于养老有一个比较明确的政策。我想养老金的未来也不只单单靠政府，也要靠我们第三方咨询一起努力，共同把这个做好。谢谢。
【袁建军】：我们这个环节到此为止，非常感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