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完《星体》一书,真让人荡气回肠,哪怕时间过去了很久,我依旧会反复思考故事当中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整个故事仿佛被完整地切分成了三段,每一段都是一个全新的密室。
第一部分的密室在飞船当中,展现出了凯文在工作中的性格,也铺开展示了队伍当中其他主要角色的性格特点。很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没有用大量的修饰词句去填充配角人物,反而是用恰到好处的简短文字介绍人物的主要特征,之后用循序渐进但不拖沓的剧情填补起人物的空白。
就像书中写到:司赖珂,无处不在的“麻烦精”(12页)就是用直白的外号介绍了司赖珂这个角色,之后再用带头赌博、杀死队友等多个事件,不仅论证了自己绰号起得多么正确,而且丰富了人物的性格。
如果你要问,这样一部看上去就是密室逃脱的科幻,它的反派有没有在飞船之上——答案当然是有,但是我们并不能称其为绝对的反派。例如女主角琼,在某些时候,她会改变自己独断专行的科学家形象,也会具有小女人的模样,也是期待着自己有白马王子的。而另一位主角元昌英久,很明显出场就自带反派气质——他那一嘴烂牙的面相、无处不在的被迫害妄想症。当然还有他的母亲,我们理应知道那只是一个幻觉。这样说的证据有不少,例如,凯文一开始就说过,公司塞进来了“两位”乘客,除了琼和元昌英久,没有第三个。
元昌英久对母亲的幻觉也是一个触发机制,让他在第二个和第三个密室产生了新的幻觉,以至于开始教唆杀人和吃人。
第二、三个密室,笼统来讲,可以算是一个密室,因为它们都是星体本身,只是一个是灾难发生之前,一个是灾难发生之后。第二个密室的重点集中在职场,是一场对于现代人的隐喻:工作之外的凯文和作为领队的凯文恍如两人,一个是醉醺醺的下三滥酒鬼,一个则是具有铁腕手段、拎得清利弊的带头大哥。这是他自身的性格吗?这其中固然有他自身性格的部分,但更多的是多年来被磨平的棱角。就像剑吻鲨公司的名字一样,懒洋洋的剑吻鲨喜欢待在海水里,任水飘荡,看到猎物就会迅速出击,吃干抹净。这难道不跟剑吻鲨公司无死角的监视和压榨是一样的吗?
在这样涌动的局面下,很快就来到了第三个密室。生命的脆弱有时候就像是初冬的雪花,刚刚落地准备生根,就已经消融掉了。
灾难之下的密闭环境和有限的资源是最基础的逃脱配置,但也正是在这样简单的配置下,作者有时间着笔更多人物,塑造每一个具有人性的角色。当你认为琼在历经一切、学会成长之后,她依旧会对凯文发出灵魂一问。当你认为元昌英久会死在星体当中时,他还是活下来了。反而是最底层的劳苦矿工们,被教唆啃食对方的尸体,几乎放弃了最有可能带自己活下去的领队凯文。这不是信息差造成的,是现实造成的,就像河滩之下,先来到的总要为后来的铺路,底层的总要为上层的铺路。
在文字之下,隐藏着作者对社会的隐射,对人性的漫谈。在文字这片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汹涌着激烈的情绪。
最后,作者的最后一笔并没有聚焦在角色逃离之后会有的美好生活,反而是宕开一笔,把视线继续投射到更遥远的未来。用未来的眼光审视未来,用未来的目光映射现实。
时间的脉搏一直在跳动,人类成千上百万年产生的阶级社会很难被改变,但是作者仿佛一名严谨的外科医生,用手术刀精准地刺入星体,扎进人性的背面。
用现世的笔法手写未来,用未来的目光观察未来,用未来的记叙披露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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