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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者言：
从“去风险”“无风险”“低风险””“高风险”直至“花钱买刺激”，所有金融产品乃至和概率相关的产品都可以用“一条依凭某种概率分布而波动的现金流”来衡量和分析，这就是金融产品的金线
本文选自《财新周刊》2017年第22期。扫描文后二维码下载财新app，注册即可免费阅读每周5篇周刊收费文章
文 | 聂方义
北美精算师、注册金融分析师、注册另类投资分析师
作家
冯唐
曾给作家
韩寒
写公开信，说文学有条金线，其意是指品评文学作品有条标准。文学作品的金线我不甚了了，但品评所有金融产品都有个标准、有条金线，这点我却看得真切。
看清
金融产品
的金线，需要修炼和顿悟。我的修炼来自参加各种金融职业资格考试和相关的金融工作经验；顿悟是在一个叫“怪物室”（Monster Room）的地方。那间办公室在美国费城郊区幽静林间的一栋办公楼里，三面环墙摆着被称为“怪物”的功能强大的联网计算机，用于运行基于随机经济模型之上的随机金融模型。
我多年前在那里工作，为一家保险公司分析其可变年金保险产品及其风险对冲机制的整体风险和价值，得以深度触碰极复杂的各种保险、年金、最低保险保证，常见的大类资产，以及很不常见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用于风险对冲的金融衍生品。
我在“怪物室”里闭关一个月左右写了个程序，将原本由几位精算顾问一个月才能完成的一次分析计算，提速到一个人一周就能完成。这个程序将各种金融产品未来预期的现金流整合为一，再基于美国、欧洲等不同地区的不同监管要求做各种情景测试。在得出一个让管理层震惊的、以亿美元为单位的负面结论之后，我随之顿悟：所有金融产品都有一条金线，即一条依凭某种概率分布而波动的现金流，其波动的幅度就是所谓的风险，而风险和预期收益往往成正比。
以寿险产品“定期寿险”为例，其本质上是一款“去风险”的金融产品，客户每年支付一笔小钱将死亡风险转嫁出去，在早亡风险事故发生时，家人可获得一大笔现金流入；国债一般被称为“无风险”债券，提供有保证的收益率，虽然它还有一些国家风险；所谓的“储蓄型保险”，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去风险”金融产品加“低风险”储蓄金融产品的混合体。
再如，债券根据品种不同，其风险也可分为“低、中、高”等，对应于不同的预期收益率水平；中国的“银行理财产品”看似没有风险、可获“刚性兑付”，但其信用风险会积聚成系统性金融风险；股权类投资一般属于高风险高预期收益类投资；各种另类投资根据策略不同，其风险和潜在收益情况也精彩纷呈，例如风险投资项目大都成功率低、但潜在收益可能巨大。一般人去赌场赌博，看似也是高风险高收益，但按赌场的概率设定，其实赌徒输定了，不过是花钱买个刺激。
从“去风险”“无风险”“低风险””“高风险”直至“花钱买刺激”，所有金融产品乃至和概率相关的产品都可以用“一条依凭某种概率分布而波动的现金流”来衡量和分析，这就是金融产品的金线。
看清金融产品的金线，对看清中国整体金融行业非常有帮助。例如，中国的保险业本该主营“去风险”的金融产品，但目前主营着本该银行经营的“低风险”长期储蓄金融产品，“中短存续期寿险”更是干着“短钱长投”的“高风险”投融资活动；银行发行大量“表外理财”产品，干的是影子银行集资投资或发行投机性贷款的活动；债市虽本分但不够发达；股市本应是个高风险高预期收益的市场，帮助投资人实现远超通胀的长期投资收益，但“小散”云集，“大鳄”“庄家”潜行，多数人不过掏钱入场买个刺激而已。
中国保险、银行、证券等金融子行业普遍存在着经营上一级或上几级金融风险业务的情况。在金融分业监管的环境下，每个金融子行业的监管者难以看清本该由其看清的“金融产品的金线”，这种情况将导致系统性金融风险的累积。因此，中国目前也需要一个“怪物室”，对各个金融子行业的产品金线进行梳理、归位；把金融分业监管看不清的各条金线整合分析，量化系统性风险并着力“去风险”。成立一个类似境外的“金融监管局”，或在央行下设立某种金融子行业统筹监管的机制，当前显得颇有必要。
果能如此，人们可从保险公司买到“去风险”的保险，而不是类储蓄产品；可在银行的“表内”存钱理财，而不是实际风险不小的“表外理财”；也可在运行有效的证券市场中根据自身情况合理配置资产、长期投资，而不仅是掏钱入场买个发财的美梦和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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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蒋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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