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汇两江,隔三镇,被誉为“九省通衢(qú)”。
江河纵横,桥梁尚未成网时,船是穿行两岸的主要交通工具,过江需要很长时间。
所以,人们在乘船时习惯带上一份早餐,这便有了“过早”一说。
清道光三十年(公元1850年),秀才叶调元在《汉口竹枝词》中首次提到“过早”一词——“小家妇女学豪门,睡到晨时醒梦魂;且慢梳头先过早,糍粑油饺一齐吞。”
如今,武汉人的“过早文化”已经延续了百余年。
图/@武汉市文化和旅游局
清晨五点,武汉的街头仍是一片朦胧。
热干面的香气却已经在街头巷尾氤氲开来。
带着芝麻酱的腻甜,混合着油辣的劲道,像是城市初醒时慵懒的第一声闹铃。
摊主们守着一口沸腾的锅,熬的是面,也是时间。
武汉有句老话:“一碗热干面,吃出江城味。”
图/纪录片《寻味户部巷》
关于热干面的起源,街头巷尾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20世纪初,汉口码头有个叫蔡明纬的小商贩,挑着担子卖拌面。
一天,他剩了一些卖不完的面,不舍得浪费,便拌上芝麻油晾干,打算次日早上加热再卖。
哪知第二天,他心急火燎地将面煮热,却发现芝麻酱一浇,香味竟比头一天更浓了。
尝过的码头工人纷纷叫好,“热油拌面”从此一炮而红。
后来人们图省事,干脆叫它“热干面”。
武汉热干面/摄图网
热干面的独特之处,除了根根劲道的碱水面,更在于一碗浓稠的芝麻酱。
选料讲究,上等芝麻,炒得微黄,不焦不生。
碾碎后缓缓调入开水,香味浓郁。
配上几滴武汉人偏爱的辣椒油,一抹蒜泥,再撒些葱花,舀一勺酸菜粒点缀。
在匆忙的早晨,拿着纸碗吸溜几口,总能给人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武汉热干面/摄图网
20世纪60年代,一群知青吃过后,根据歌曲《我爱祖国的蓝天》,还即兴改编了一首《我爱武汉热干面》:
“我爱武汉的热干面,二两糖票一毛钱;四季美的汤包鲜又美,老通城豆皮美又鲜;王家的烧饼又大又圆,一口就咬掉一大边。啊~要问武汉人爱什么,我爱~武汉的热干面~”
武汉热干面/摄图网
如果说热干面是武汉人的“早餐标配”,那豆皮就是街头早餐的“豪华套餐”。
老武汉的街头巷尾,有人曾这样形容豆皮:“早晨的第一口(豆皮),是柴米油盐里的风雅。”
作为武汉早餐的灵魂之一,豆皮是外地游客眼中的“新奇”,却是武汉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关于豆皮的由来,外地人也许会疑惑,这跟北方的“豆腐皮”是啥关系?
其实毫无瓜葛。
图/纪录片《无饭不起早》
豆皮的皮,是用米浆或是绿豆、大米等食材制作而成。
薄薄的液体,摊在平底锅上,烙得焦香微脆。
再在中间加入厚厚的鸡蛋液摊平,铺上一层糯米,撒上肉丁、香菇丁、笋丁,层层叠加后翻卷压实。
最后切块装盘,外皮酥香,内里柔软。
三鲜豆皮/摄图网
武汉的豆皮摊,最热闹的莫过于户部巷的小巷子。
油滋滋的豆皮,配上一杯淡淡的豆浆或米酒,像极了这座城市的另一面——快中有缓,忙里偷闲。
提起豆腐脑,许多地方都有自己的独特版本,而武汉的“甜豆腐脑”却自成一派。
细腻柔滑的豆腐脑,浇上一勺白糖,甜香渗入每一口,唇齿间流转的是武汉伢子从小到大的温暖记忆。
武汉甜豆腐/摄图网
初尝武汉糯米鸡的外地人,可能会对这个名字感到困惑,因为这里的“鸡”只是对外形的形容。
事实上,武汉糯米鸡是“糯”的极致体现:
金黄酥脆的外皮包裹着饱满的糯米团,入口油香扑鼻,米粒在舌尖软糯分明。
糯米鸡/摄图网
高碳水的硬核早餐,自然也少不了口口相传的欢喜坨。
欢喜坨也叫麻团,是一种传统的油炸点心,外形圆润,寓意团圆与幸福。
用糯米粉揉成面团,裹上白芝麻,入锅炸至金黄,出锅后的欢喜坨外壳酥脆,内里软糯。
麻团可包甜馅儿,通常以红糖、芝麻、花生为主,有的版本还会加入桂花碎,增添清香。
欢喜坨/摄图网
其实,之所以武汉早餐多以“高碳水”居多,是因为武汉这座长江之滨的重要港口城市的特殊位置。
自晚清时期通商开埠以来,汉口因其在长江经济带的战略位置而迅速崛起。
城市的繁荣,吸引了大量的码头工人前来谋生。这些工人们的日常生活节奏被码头的工作所主宰,他们往往在破晓前开始一天的辛劳。
为了应对长时间的体力劳动以及江风的侵袭,码头工人们需要摄取足够多的热量和持久的能量。
因此,武汉的早餐便以“顶饱”著称。
常见的食物如糯米制品或重油食品,都是为了在胃中存储足够的能量,以减少劳作时的饥饿感。
来了武汉吃到走不动户部巷/摄图网
不同于热干面的干拌风格,糊汤粉更注重一碗热汤的滋味。
糊汤的汤底通常用鱼熬制,透着浓郁的鲜香,配上滑嫩的米粉,再撒入葱花、胡椒和辣油,简单的调料却成就了一碗极致鲜美。
图/纪录片《寻味户部巷》
还有满口留香的鸡冠饺、面窝、汽水包、藕汤......
当然,湖北的早餐,从不止于武汉这一份的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