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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喜作:法兰西喜剧院竟然把“罗朱”故事讲通了

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  · 公众号  ·  · 2024-10-25 10:00

正文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是如此深入人心,以至于它总被误认为是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为《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麦克白》)。国宝级的法兰西喜剧院如何诠释这出世人心目中的典型悲剧?

法兰西喜剧院版《罗密欧与朱丽叶》(下同)
都是激情惹的祸

《罗朱》是标准的五幕剧,体量并不小,但人物性格和命运却不够复杂,男欢女爱的整体基调和传统意义的崇高有不小距离。莎士比亚原作中本就有不少喜剧设定,歌颂冲破家族阻力、勇敢追求自我的主题,更是洋溢着积极主义色彩——“这场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是否战胜命运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此也不宜简单归类为古典定义的悲剧还是喜剧。

包括《罗朱》在内的许多经典都面临着这样的矛盾:在被创作出来的年代,人物的思想行动逻辑完全站得住脚,但随着岁月推移越发与当代人的想法格格不入。而这一矛盾在实际演出中往往有两种表现:一是原本很有剧场效果的包袱,没有从前那样炸响,甚至直接冷场;二是当能量层层叠加到高潮,煽情到位就差泪点爆发的时候,台下却发生笑场。

这一版首演于2015年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法兰西喜剧院现任院长埃里克·鲁夫上任后导演的首部重头戏,对于法兰西喜剧院乃至全球戏剧界如何“悲剧喜作”,风向标意义不言而喻。莎翁为《罗朱》设定的喜剧甚至闹剧角色和元素,在鲁夫版中并没有加以光大,反而做了减法——原著中朱丽叶那个插科打诨、泼辣风骚的奶妈,只保留了其“有故事的过来人”的人设;而与奶妈堪称活宝绝配的男仆彼得,干脆被取消了几乎所有台词,成了纯龙套。

导演在采访中透露,这一版《罗朱》的关键词,或者说驱动情节和人物命运的核心动力是两个字:激情。从罗密欧起初深度迷恋罗莎琳,后来迅速移情朱丽叶,到朱丽叶表哥提伯尔特杀了罗密欧密友茂丘西奥,继而罗密欧迅速反杀为友复仇,直到罗密欧和朱丽叶不等求证先后殉情……都是如月亮般无常的“激情惹的祸”。

这样一来,尽管红男绿女情爱真挚美好,“在我们这座城可算是相当正派的人儿了”,但他们依然无法克服人性本质的局限,导致了一系列悲剧的发生。为了烘托激情与虚无并重的悲剧性,导演鲁夫和本剧服装设计勒克鲁瓦一起,让文艺复兴时期维罗纳贵族的精美华服,化作一战后法国街头的寒酸工装。于是时间一下子回到那个有理想和勇气的一代人死在“凡尔登绞肉机”的年代,那个债权国沦为债务国、百废待兴犯罪横生的年代。

这一版的最大删减发生在结尾罗朱殉情后。约翰神父像原作中的亲王那样宣读了盖棺论定的几句判词,大幕便瞬间落下。不等蒙太古和凯普莱特家族的世纪大和解了?为人父母者和自己如花似玉的独生子女天人永隔,就别再让他们当场高风亮节了吧——如此符合现代人道德伦理观念的调整,简直是“慈悲为怀”。


演员也是“老板”

如前所述,这一版《罗朱》整体遵循了原有剧情,但戏核的调整显然对演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让《罗朱》脱胎换骨,法兰西喜剧院靠的是自己的一群戏骨。除了几个龙套由和剧院一体的国立喜剧学院学员担任,全剧14名主演中,11名都是剧院的董事演员。比如奶妈的扮演者、法国国宝级女演员克劳迪·马蒂厄,当时就是董事会中德高望重的“门长”。

法兰西喜剧院是法国几乎唯一的戏剧“铁饭碗”单位,最普通的工薪演员这一级,就已经可以不用在外面“轧戏”,纯靠演好剧院自己的戏就能在巴黎这座高消费之都过上体面的生活。董事演员则类似国内剧院的艺委会委员,拥有重要的参与决策权,任期内可以获得剧院的分红,当然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就好比旧时国剧界能挣包银、能养活班底的名角,被称为“老板”绝不仅仅出自礼貌。

作为法国的最高戏剧殿堂,法兰西喜剧院的董事演职员,就如同法兰西学院的院士一样,保持着40人的定员额。就在这版《罗朱》于2015年首演时,男主角杰里米·洛佩兹刚刚成为剧院300多年历史上的第532号董事演员。1980出生的他,也是同期董事中最年轻的一位。他和饰演朱丽叶的苏丽安·卜拉欣身为中男中女,奉献给观众又傻又大胆的少男少女感却是如此可信,完全不需要避讳发际线和法令纹的客观存在。


阳台和墓地的隐喻

在这版《罗朱》中,最体现激情主题和男女主角演技的场景,莫过于朱丽叶的阳台和凯普莱特家族墓地。导演鲁夫兼任本剧的舞美,他让阳台化身仅供一人站立的罗马柱柱头,且没有任何围栏保护,立面上安置了几个类似攀岩抓手的凸起。如此,少女想要勇敢迈出探索两人关系的那一步,就必须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激情=危险”的隐喻昭然若揭。

终幕时,罗密欧被安排由喜剧院灯火辉煌的前厅开始巡游,象征着从流放地返乡,其间他还特意与莫里哀的雕像对视。待他进入观众席,大门和照明一起徐徐关闭,象征从人间进入墓穴的过程,与中国戏曲马鞭一挥兵发云南的写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此时假死的朱丽叶身着“金缕玉衣”般的古董服饰,和穿着同样装裹的列祖列宗的骷髅身一起靠墙站立,如亡灵歌队般直面观众、神父、前来赴约的罗密欧,以及倒霉的“接盘侠”帕里斯伯爵——既然不能让剧院建筑和观众90度飞起来俯视,那就让舞台上的墓室和里面的真亡者、假死人一起站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11月9日即将在讲堂上映的《大鼻子情圣》同样是由鲁夫担纲舞美设计,只是舞台呈现形式高度还原时代典型特征,这无疑和其所承担的标准喜剧的功能是和谐一致的。

作为和中国文化交往十分深厚的西方国家之一,法国的话剧艺术之于我们,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他山之石。两国同样坐拥深厚的文化基础和无数珠玉在前的经典,以及同样迭代迅速的当代观众群。欣赏法国的戏剧“国家队”跨越“行当”诠释人类经典,中国戏剧人理应从中获取必要的攻玉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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