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北京大学的学生得知“巴黎和会”的情形,怒火燃烧。
5月3日,北京高校的学生们开始汇聚,表示要奋起救国。
他们制定的救国方案如下:一、联合各界一致力争;二、通电巴黎专使,坚持不在和约上签字;三、通电各省于5月7日国耻纪念日(袁世凯接受《二十一条》的日子)举行游行示威运动;四、自己上街。当一个国家需要学生放下书本去救,基本就烂透了。
5月4日,北京高校学生上街游行示威。乐章走向高潮。
同学们用笔墨和鲜血写出各种条幅:“还我青岛”、“废除二十一条”、“抵制日货”,边走边发传单:“呜呼国民!我最敬佩最有血性之同胞!我等含冤受辱,忍痛被垢于日本人之密约危条,以及朝夕祈祷之山东问题,青岛归还问题,今日已由五国共管,降而为中日直接交涉之提议矣。噩耗传来,天黯无色……”。一群年轻人越走越生气,越喊越生气,想到国家如此窝囊,主权沦丧,皆因国贼作怪。好吧,那就惩罚国贼。谁是国贼呢?
既然日本如此可恶,强迫中国签订卖国条约,那亲日派驻日公使章宗祥就是国贼,负责借款的亲日派财政总长曹汝霖就是,国贼。同学们充分发挥学有所用之精神,在天安门南竖起一面大白旗,上书联语是:
卖国求荣,本知曹瞒遗种碑无字;
倾心媚外,不期章惇余孽死有头。
末行写“北京学界挽卖国贼曹汝霖、章宗祥千古”。
学生越骂越生气。恰好又有官员前来劝大家回学校好好学习、将来报效国家云云。学生更生气了,国家都被一帮民族败类搞得乌烟瘴气了,报效还有何用?他们决定用行动惩罚卖国贼。他们试图去东交民巷外国公使馆抗议,未果,然后便去了赵家楼曹汝霖官邸。
五四运动中,爱国学生火烧曹汝霖的住宅
曹家宅邸戒备森严,有警察把守。愤怒的学生高喊着“打倒卖国贼”直接冲过去。有些人绕到宅邸后方,砸烂玻璃入内,找曹汝霖算账。
曹汝霖当时在家,一看情形不对,立刻翻墙逃跑,充分发挥主场地利优势,三十六计走为上,算是躲过一劫。当日章宗祥恰好在曹总长家谈天。他原本以为学生找曹汝霖麻烦,和自己无关,便假装淡定,正好被同学们抓住。
“卖国贼章宗祥在此”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章公使,既然你自己送上来,那就不客气了。拳脚无眼,你就好好享受吧。一群年轻人不由分说把章宗祥围在中间。怒火找到了出口。大家能上拳头就上拳头,能上脚就上脚,上演史上最壮观且毫无悬念之乱战。
拳脚虽然没有章法,却足以让章公使鼻青眼肿、头破血流,满眼星星。幸好个人体积有限,能同时承受的拳脚也有限。那些没机会出拳脚的同学在旁边配音——打得好。
同学们没有找到曹汝霖,很火,便顺手放把火,烧了曹汝霖家。军警来了,逮捕了32人。客观说,学生行为并不可取,很暴力。任何时候,火烧总长之家,把外交官打个半死,都是不可取的行为。但是放在当时环境中,这样做却很解气。
北洋政府愤怒了:
教育部把高校校长召集起来,要他们查明煽动者,并给予开除处分。
学生愤怒了:
要求释放被捕学生,否则继续闹。
高校愤怒了:
派代表去教育部、国务院、总统府请愿,要求释放学生;如果爱国有罪,高校职员情愿全体罢职。
对巴黎和会表示很愤怒的不仅仅是学生。社会各界纷纷表态支持学生,连正在“和谈”的南北双方总代表都通电表示支持。为缓和气氛,政府决定在国耻纪念日把所有被捕学生送回学校。同时上海学生闹开了,东京留学生也闹开了。
再往后,南北“和谈”破裂,杭州、太原、西安、南京的学生纷纷登场,重复北京学生和上海学生的故事。他们组织各种学联,彼此呼应,壮大声势。
这么一闹腾,全国开始抵制日货。日本-很受伤,在进行外交抗议的同时,开军舰到沿海进行恐吓。北京政府怕了,继续维护亲日派,并让学生回去上课。
同学们看到政府如此没出息,索性不再躲猫猫,大摇大摆走上大街,堂堂正正地去宣传反日,让警察去逮捕。国家如此落败,空留一腔热血又如何呢?北京两万五千学生分成五十组,轮流上街。如果前面的人被捕,后面会有更多人跟上。
6月3日,学生运动爆发一个月之后,同学们组队上街。
段芝贵
负责警卫的段芝贵立刻宣布北京戒严,并逮捕学生一百七十八人,不给食物、不许亲友探望。为增加威慑,大批军警占领北京大学,在周围划警戒线,甚至架起大炮。这是典型的流氓行为,大兵对付秀才的办法。国家受辱之际,军人无力御敌,却对自己人耍流氓,是极端心虚的表现,只会起反效果。
6月4日,更多的学生走上街头。军警也不客气,逮捕了700人。警察厅看守所容不下,便押解到北大法科。同学们并不逃走,未被逮捕的学生不忍弃同学而去,前往法科监狱,要求入狱。军警们以为他们来劫狱,阻止他们入内,发生打斗。
更多的学生奔向法科。他们的行为触动了很多人,部分市民和教士加入其中,女学生史无前例的出现在队伍当中。队伍越来越大。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学生,而是整个社会的缩影。他们表达国人不堪屈辱的心情,他们唱着歌,走向监狱。
军警一看这等阵势,傻了眼。关键时刻,政府下令无条件释放所有学生。军警赶紧撒丫子走人,毕竟他们也是中国人,中国的耻辱也有他们的一份。但同学们拒绝出狱。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学生自己代替撤退的军警,把自己拘禁,而且向警察厅要粮食(算工钱吧)。
事情闹到这地步,政府终于明白民心所向,只好展开对话。教育部次长出来赔笑脸,表示军警以后不再过问学生的事。同学们跑到警察厅发表演说。
好吧,秀才战胜大兵,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北京胜利的消息传到上海。上海的学生影响了上海的商人。自古以来,商人追求利益,但是国遇耻辱,他们选择罢市声援学生。大小商店关门,巡捕房前来巡视,只见店外挂着白旗。上海是长三角龙头,上海商人的行为波及整个长三角地区,并沿长江向上游到达武汉。
随后工人罢工。学潮运动终于引起了全国性浪潮。北洋政府没法,只得罢免章宗祥、曹汝霖、陆宗舆,并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
五四运动胜利了。但是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冠以“伟大”二字。
五四运动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影响了后来人,改变了后来的局势。维新变法仅仅在精英阶层运作,便催生出一大帮仁人志士,导致民国诞生。五四运动波及到范围更大的知识阶层,影响更大。
大浪淘沙之后,金子闪耀。一群面孔刻在书本上,陈独秀等人既是五四运动的领袖,也是共产党的创始人;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等人不仅参与五四运动,更终结了民国,主导了二十世纪中国历史走势,对世界历史格局带来巨大影响。
陈独秀号称“五四运动总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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