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米特往北走
晚上终于抽出时间看了这篇久闻大名的文章,
“论多伯勒的“北极光”
,施魔文青时代的作品,青涩是肯定的了,但非常“seminal”,成熟年代的很多重要元素在这里都被预示了,尤其那种王八吃秤砣式的铁了心要当反动派的保守意志在这里有非常坦率的宣扬,只不过其中的浪漫成色在成熟期被克服掉了。——必须马上补充一句,他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夹边沟”类型的反动派,而是“katechon”类型的反动派,这种反动派不得了,在
圣经上有一个位置
是分配给了他们的:他们是要跟“敌基督”开战的主力军团,末日的延迟者和历史终结神话的阻挡者。
怎么说呢?一共分三节,前两节紧跟着多伯勒的《北极光》文本走,running commentary,展示了年青施魔很厉害的文本释读功夫,满纸洞见,十分炫目,因此对初学者也十分危险,以为他讲那么多月亮、星星、天空、宇宙什么的,肯定很“星际”,其实不然,他讲天上的东西,跟
斯多亚哲学家讲天上的东西
差不多是一样的,在这些光彩夺目的东西后面,其实都是一个坚定的“魂归大地”、“忠于大地”的地球土著,这是他之所以要往
“北方”
走的原因(下图)。北方,是诸神进驻的英灵宝殿、异教文明的至高圣地。这是施魔的“异教”维度的体现,这个维度跟他成熟期的南方“天主教”维度构成一定程度的紧张,或者你说那是互为补充也无不可,毕竟,天主教的“异教性”发作起来那也是不得了的。这里值得补充的是,欧洲有两个“北方”,一个异教的(正典),一个新教的(负典),年青施魔回归的当然是异教北方。
前两节文本释读之后,第三节,小标题是“现实”两字,施魔离开了多伯勒的诗,发表了一篇独立见解,也就是对现代技术时代的批判,一连串“肤浅”、“贫乏”、“空洞”、“渺小”之类的嘲弄和指控,这是大家很熟悉的德国浪漫派针对世界的
“英格兰化”
的诋毁,陈词滥调,非常乏味,且缺少深思。施魔毕生有一个
“坎儿”
从来没有迈过去,就是他始终欣赏不了英格兰文明,也不愿欣赏,换言之,他对从罗杰尔·培根到弗朗西斯·培根这
两个英国培根
之间的巨大变迁及其对世界史演化轨迹的巨大驱动意义始终缺乏耐心和考量,更谈不上激赏了。
我斗胆猜测他宁肯世界走向“犹太化”也不愿意看到世界走向“英格兰化”!
——
日耳曼正典森林
的顽固蛮种有多执拗,此可见一斑。
两个培根之间的这段演化
是地球土著开启星际空间时代的
关键过度
阶段,对这个阶段如此漠视,注定了施魔与“星际”无缘,他那么推崇
帕斯卡
——那个著名的星际空间重度恐惧症患者,绝不是偶然。同时,他也注定不会成为一个为古典宇宙的解体而欢呼的伊壁鸠鲁主义者,他甚至可能是一个“恨灵知主义者”,尽管他对
马克安
——那个灵知“家法”的大守护者——表达了深深的敬意。——是啊,在一个精神贫乏、智识破碎的时代,在所有那些悲惨的深思者中,有谁在迎面撞到马克安
恐怖的“宇宙真理”
时不会脱帽致敬呢?(下图)
还有很多值得谈论的地方,不再赘述。中文翻译看起来很棒,只是“阿勒山”这个译法不好,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隐隐感觉这可能就是现代土耳其境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