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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民主辜负了美国人民吗?

法意读书  · 公众号  · 读书  · 2021-03-10 09:00

正文

图为文章网页截图

美国民主辜负了人民吗?
——致罗贝托·萨维奥的公开信


作者:迈克尔·冯·德·舒伦伯格
译者:吴万伟

法意导言

美国国会的弹劾程序已经结束,前总统特朗普被宣判无罪。美国政治分裂的两边都宣称赢得了胜利。迈克尔·冯·德·舒伦伯格却认为各方都已失败,美国民主辜负了美国人民。和从前相比,弹劾与其说是司法程序倒不如说是政治程序,它揭露出国家政治和思想领袖们的基本共识已不复存在,而共识恰是民主赖以生存的基础。共识不存将让他们不可能将分裂愈发严重的国家团结起来。虽然我们倾向于谴责特朗普加深了美国社会的分裂,但问题可能更为深刻,美国政治分裂的各方都应该为美国人落入当下的处境承担责任。

为了提出他的论证,舒伦伯格将美国发生的事件与他34年前在最为脆弱、失败的国家从事联合国工作的经历进行了对比,其中很多政府最终往往与一系列武装起来的非国家行动者作战。乍一看,将美国与前南斯拉夫、伊拉克、叙利亚以及利比亚等国家进行对比似乎有些不可理喻。美国是拥有强大宪政机构的富裕国家,拥有受到良好教育的社会阶层和悠久的民主传统,我们怎么能够牵强地将自由世界的领袖——美国的发展与那些国家发生的动乱相提并论呢?

舒伦伯格并没有声称美国将变成失败国家,但他想让我们明白,这么多虚弱国家之所以崩溃的关键,如今在美国的政治领域也能够找到。若果真如此,这样的观察将令人担忧,所有人都应当思考,我们与可能的民粹主义“红色”美国对抗是否为最佳选择。舒伦伯格以电邮信件交流的形式提出他的论证,收信人是著名政治评论家和积极分子,国际新闻通讯社(Inter Press Services)的创始人罗贝托·萨维奥(Roberto Savio)。为保持自发性和他的有趣视角的个人交往色彩,《华尔街日报》发表了舒伦伯格的信件原文。


作者简介:
迈克尔·冯·德·舒伦伯格(Michael von der Schulenburg),联合国前副秘书长,1969年逃离东德,在柏林、伦敦和巴黎读书,在世界很多混乱地区生活和工作34年,包括海地、阿富汗、巴基斯坦、伊朗、伊拉克、塞拉利昂,曾短暂在叙利亚、索马里、中亚、巴尔干和萨赫勒(the Sahel)执行任务。他曾经撰写过多篇文章,涉及和平行动、联合国内部改革、民族国家的失败和非国家行动者之间的武装冲突等。2017年他出版了《建设和平:拯救民族国家和联合国》(阿姆斯特丹大学出版社)。

图为本文作者迈克尔·冯·德·舒伦伯格
图片来源:https://news.un.org/en/story/2011/09/386262

亲爱的罗贝托,

请允许我在此为我们之间有关美国政治发展以及美国思想精英所发挥的作用的讨论添加一些内容。你知道,我不属于任何一个思想或政治群体,我的经验基本完全建立于在世界众多麻烦地区的多年联合国工作经历,大部分都是在非西方国家。因此,对美国发生的事以及如何做出最好的回应,我有不同的视角。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的观察。

我不想夸大其词,也不愿意假装自己是研究美国政治的专家,但是美国当今的最新发展不禁令我想到曾在很多国家看到过的类似情况,它们彻底失败,堕落到与从事暴力活动的反对派群体进行武装冲突的地步。我知道,美国是拥有强大宪政机构的富裕国家,拥有受到良好教育的社会阶层和悠久的民主传统,希望它永不会堕落成为失败国家,陷入对立各派之间武装冲突的泥潭不能自拔,但是,人们能够将美国事件与失败国家的发展进行对比的事实就足以令人震惊了,警钟也应该被敲响了。

国家滑入国内暴力武装冲突具有五大方面的典型前兆。我们可以在美国观察到这些前兆。


地域分裂加剧

我复制了《纽约时报》最近公布的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结果的详细地图。这张地图大部分是特朗普获得多数派优势的颜色---红色,特朗普有些区域赢得了90%的选票。如果加上剩余美国各州的投票结果,如亚拉巴马州、蒙大拿州、印第安娜州、弗吉尼亚州、南卡罗来纳州、路易斯安娜州、得克萨斯州和加利福尼亚州,这个地图的红色区域就更加明显了;只有加利福尼亚或许不同。至少从地理上说,美国似乎成了特朗普之国。拜登的胜利似乎仅限于人口稠密的都市中心以及东西海岸的若干小口袋。换句话说,拜登或许赢得了大众选票,但特朗普无悬念地赢得了地理选票,这当然具有政治意义。若国家不仅在政治层面,在社会和地理上也陷入分裂的话,则将加剧国民“他们反对我们”的那种感受,更加容易出现暴力对抗的局面。

图片来源:
https://www.nytimes.com/2020/11/19/learning/whats-going-on-in-this-graph-2020-presidential-election-maps.html



在任何冲突中,真相都是牺牲品

在任何冲突中,真相都是牺牲品。如果询问任何一位特朗普或拜登的支持者,国会遭受冲击时都发生了什么,答案肯定会大相径庭。所有视频片断都不大可能改变这一点。甚至连两个还是五个人在冲击国会中丧命这样直截了当的问题,都会依据政治视角的不同而出现不同答案。原因在于,在政治中重要的是视角而不是事实。在“正常”时期,这不是问题,但在关系高度紧张的时刻,这种情况就更为恶化。在此情况下,试图寻找真相将变得不可能;没有单一真相。从我在冲突国家工作的经验来看,我知道,要求冲突各方给出所发生事件的事实是所有能做之事中最愚蠢的事,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达成共识。如果你错上加错,暗示你认为发生了什么,那么你作为协调人的角色就将宣告结束。更好的途径是,试图让各方认识到驱使对方采取行动的恐惧、动机和希望是什么。理解并不意味着接受对方的观点,但这是令局势安稳下来的第一步,是要赢得时间和创造氛围来寻找共同的解决办法。不过,我在美国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在做这样的事。



将对手视为敌人

不仅特朗普支持者咒骂对手,我们也动辄说出“白人至上主义者”、“纹身的右翼极端主义者”、“宗教极端主义者”、“痴迷于阴谋论的误入歧途的信徒”,或更糟糕的说法:“法西斯主义者”。这就产生了一种人们开始将其他人当作敌人的效果。因为有这种心态,所有共同体就只能分崩离析了。不仅如此,我们还倾向于将那些仍然愿意与“他人”对话者视为叛徒。“不站在我们一边就是反对我们”暴露出政治生活中最为糟糕的心态。
最糟糕的事还在后面。我记得在巴尔干工作时,相互残杀的塞尔维亚人和克罗地亚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民族或宗教身份认同仅仅只有一年时间而已(在我看来,即便存在任何类似的身份认同,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也仅是想象出来的)。在巴格达,我记得逊尼派和什叶派民团会拦截公交车,通过检验身份证来辨认出男性乘客的名字。那些名字将“暴露”乘客是逊尼派还是什叶派。如果一个男性乘客落入相反“宗教”的民团手中,要么被杀掉,要么被赶下车。他们可能都曾经属于同一个阿拉伯部落,但该事实无法起到任何帮助作用。
我不知道我们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落入将对方看作不共戴天的仇敌的地步,但是,我知道我们必须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


人们对民主机制的信任越来越低

当人们对政府机构的信任丧失之后,国家就离崩溃不远了。在美国,对政府的信任非常低,如果被问起这个问题,70%和80%的美国人都表达了不看好的观点(这意味着既包括特朗普的支持者也包括拜登的支持者)。国会的成绩通常都是最低,比人们对总统的信任还低(即使在特朗普执政时期)。冲击国会在民众心里引发的同情可能比我们愿意相信的程度更多一些。我并不怀疑拜登将赢得总统宝座,但我相信美国选举制度需要进行改革。邮寄选票难以控制是臭名昭著的,尤其是在美国,一个没有中央选民登记系统之地。我也不知道任何别的国家会允许将选举日过后十天到达的邮寄选票计算在内。五十个州各自的选举法和非直接投票形式进一步削弱了总统大选的可靠性。虽然我们看到2020年的选举中,选民投票率在过去多年来最高,但选举中选民的参与率可能大幅度下降。美国最大的政治力量(在欧洲也越来越明显)是非投票选民的现象当下已经显现。 
如果选举失败,人们上街解决观念差异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恢复人们对政府机构和选举制度及其可靠性的信任将需要两大政党合作,但在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所以我们陷入恶性循环:失败的机构令共同体成员之间产生冲突;而他们的分裂又使得强化这些机构比登天还难。


武器可轻易得手,使用武器的意愿极高

美国是民众拥有枪支的国家。据2017年小型武器报告估计,私人手中的攻击性武器(包括机关枪)数量已经超过生活在美国的人数。事实上,美国当局根本不知道这个国家里究竟有多少武器在流通。另一个问题是政治分裂延伸到了美国警察系统、武装力量和国民警卫队的不同级别。非常说明问题的是,在派遣国民警卫队前去保护总统拜登的就职典礼之前,联邦调查局(the FBI)不得不核查这些成员的身份。
如果与其它民主管理国家相比,美国在冲突中使用武器的门槛要低得多。即便在“正常时期”,美国每年就有15000人遭到枪杀——这个数字比世界上大部分内战中一年内被杀人数还多。我们真的是在玩火。
亲爱的罗贝托,如果我的这种评估大致上是正确的,则美国已经到了仅靠谴责特朗普无法解决问题的地步。在此情况下,美国有线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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