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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断男人爱不爱你,这样做就对了

漫言情  · 公众号  ·  · 2019-01-07 12:40

正文

01

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余喜龄木然地听着屋外的争吵声,浑浑噩噩地听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又梦到了小妹喜安去世时的场景。

余喜龄眉头微挑,心情早没有了当年的起伏,更不会因为久违地听到父母的声音而有半点激动和开心。

要说这辈子她最恨什么人,大概就是她的生身父母了。

她妈徐招娣懦弱无能,一辈子没有半点主意,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枉死,看着儿子成为别人家的奴隶,再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成为别人家的老公……不对,她爸余建国还是要脸的,他等徐招娣死了才和叶听芳打的结婚证。

而余建国,余喜龄嘲讽一笑,道貌岸然的真小人!

在余喜龄八岁的时候,余建国出任务,战友为救他牺牲,从此余建国便把战友的遗孀家属当成了自己毕生的责任,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妻儿,而遗孀叶听芳多年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继母。

继母?多讽刺的事实。

余喜龄想,这世界上从来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今年才三十八,就病入膏肓无法医治,大概是不及余建国长命的,想来是这些年坏得还不够彻底?

她不怕死,活着本就没有任何乐趣,对她来说反而是解脱,但没能看着余建国晚景凄凉,确实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身体痛得厉害,余喜龄动了动想翻个身,但很快她便愣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喉咙急速度地滚了滚,不可抑止地发出嘶哑的惊呼。

私立医院的松软羽绒被怎么会变成死硬发黑的破棉被,雪白的墙壁变成发潮长苔的红砖头,还有躺在身边小小的软软的,因为高热即便是睡梦中也眉头紧皱表情痛苦的孩子,是喜安吗?

余喜龄的眼泪哗地一下涌出来,她不敢相信地伸手碰了碰蜷缩在她身侧的余喜安,滚烫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屋外的争吵声由远及近,一下子变得极其清晰。

寒冬!高热!争吵!

深埋在心底的记忆一下子变得鲜明起来,所以……她这是回到了喜安过世的这一年么?屋外吵架的人是她那对不负责任至极的父母!

顾不得多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余喜龄只知道上辈子因为余建国的不作为,最后余喜安幼年夭折,同时高热的她连妹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余喜龄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带喜安去看医生,救活喜安。

“喜安,不怕,姐姐回来了,姐姐救你。”余喜龄哆嗦着穿上搭在一边的旧棉衣翻身下床,脑子蒙成一片根本还不会思考,身体就已经先行动起来。

快手快脚地替余喜安换掉半湿的里衣,从破旧的衣橱里翻出浆洗到变色带着霉味的小被,余喜龄小心翼翼地把喜安包了进去。

“喜龄你这是在干什么,妹妹不舒服!不能去外头见风。”徐招娣抹着眼泪进屋,脸上的表情有些灰败。

显然这一次她和余建国的争吵,再次以失败告终,后果是赔上余喜安的性命。

见到余喜龄的动作,徐招娣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阻拦,屋外余建国听到声音赶紧掐灭烟蒂推门跟了进来,皱着眉头看向余喜龄,本就烦闷的心情多了几分暴躁。

“喜龄,别不懂事儿。”徐招娣下意识地先看了眼余建国的脸色,赶紧上前,想把余喜安抱回床上。

没料到余喜龄往后退了退,避开了她,徐招娣愣愣地看着自己抱空的手。

“我带喜安去看病,你们让开!”余喜龄冷着脸,眼里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孺慕之情。

看病!看病!余建国这几天被这两个字折磨得快要疯了,一向老实的徐招娣见天找他吵闹要钱,现在就连余喜龄个小兔崽子也来逼他,他憋红了脸,暴怒地指向余喜龄,“余喜龄,你把你妹妹给老子放回床上去!看什么病,家里哪有钱给你们看病!扯个痧发个汗就好了。”

没钱?余喜龄冷笑,家里确实是穷,但穷到去卫生室打针退烧针的钱还是有的,为什么没钱,还不是为了给叶家母女去送温暖!

上辈子就是这样,余建国把家里仅剩的钱拿去给叶家买煤,把同时高烧的她和余喜安丢在家里,最后她命大,以左耳失聪的代价活了下来,而喜安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但那时候她不懂,只以为家里是真的穷得没有办法,再加上父母对孩子天然的威慑力,她很快便忘了喜安的事,欢欢喜喜地跟着余建国去叶家当小保姆。

余喜龄闭了闭眼,不敢去想自己被愚弄那些年。

而现在余建国兜里就放着准备给叶家买煤的五块钱,但余喜龄不打算多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喜安送去卫生室。

乡上管卫生室的老阿姨是个好人,她去求她,她肯定愿意救的,实在不行她就把喜安往县里送,县里的人民医院肯定不会眼睁睁地见死不救。

不管是哭闹也好还是上吊也罢,就算把脸皮踩进泥里,她也一定要打动他们。

只要挺过了这一关就行,她会努力赚钱还人情,会努力赚钱把喜安养大。

她再也不想像上辈子一样,为叶家母女当牛作马,最后孑然孤苦一生。

余喜龄往前走,混然忘记现在的她不过才是刚满十二岁,却因为营养不良看不去不过十岁大小的孩子,余建国伸手一拎就把她给拎了回来,“反了天了啊!敢不听你老子的话,你妈是怎么教你们的,余喜山!把家里的笤帚拿来!”

屋外余喜山无措地站在堂屋门口,不明白好好的爸爸为什么要打妹妹,向来听话的他这次却没有听话,反而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把立在墙边的笤帚给踢开了一些。

余喜龄梗着脖子看向余建国,“你放开我!”

屋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余建国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权威居然被挑衅,好半天没有返过神来。

还是徐招娣先醒过神,扑到余喜龄身上,把她从余建国手里拉出来,一边拍打着她一边哭诉,“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我打死你!……建国啊,喜龄也是担心喜安,才会着急了些,你给我一块钱吧,一块钱就行,我带喜安去看看,成不成?”

徐招娣打她的动作看着吓人,其实一点儿也不疼,余喜龄眼窝却莫名地发酸起来。

徐招娣再怎么不好,再怎么懦弱,心里还是有她们三兄妹的。

“爸……”余喜山也吱吱唔唔地挪到房门口,眼里露着期盼和祈求,他也是希望能先给妹妹看病的,“我明天就去山上砍柴,给叶姨送过去,你先让妹妹看病吧,爸爸。”

只有余喜龄没动,结果显而易见,再怎么哀求也无法动摇余建国那颗比钢铁还硬还冷的心。

余建国为难地看了眼窝在余喜龄怀里,小脸通红已经烧得人事不知的余喜安,甚至余喜龄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面容苍白头发凌乱,眼窝因为削瘦和高热略微有些凹陷。

但是……听芳嫂子那里不能耽误,志梁和暖暖的身体不好,根本就受不了柴火的烟气,万一再冻病了,他怎么对得起为了救他丢了性命的兄弟!

兜里里的钞票这时候格外烫人起来,余建国心里天人交战,然而天平始终是往叶家母女那边倾斜的,很快徐招娣和余喜山眼里渐渐露出了失望了神色。

果然。

02

余喜龄抬头淡淡地看了余建国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家门。冬天很冷,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像刀子似地刮在脸上,发黑发硬的棉衣下,余喜龄麻杆似的身体不停地发着抖,好在没有下雨,空旷的田野里除了树叶落尽光溜溜的水杉树,就是田地里脚踝高的稻谷桩子。

余喜龄跑到乡上的卫生室,坐诊的卫生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不是上辈子的那个老阿姨,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念头,可还没来得及下跪求救,卫生员便直接从她手里抱过余喜安进了里屋,量了体温后,很快就给余喜安打了退烧针。

给妹妹打完针后,卫生员拉过余喜龄,想给她也来一针,毕竟这孩子看上去也不大好,余喜龄吓得赶紧跳开了。

上辈子打针吃药如同家常便饭,但余喜龄对泛着冷光的针头还是有些天然的恐惧,最重要的是,她兜里一分钱也没有,退烧针效果好,相对来讲也不便宜。

“阿姨……”余喜龄适时地换上羞怯的表情,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同情,但心里却窘迫万分,没有钱的滋味太不好受。

她也是真的不好意思,她习惯了等价交换,利益谈判,甚至在求人时要舍弃尊严和骄傲,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甚至为对方设定了好几种嘴脸,和应对方式,却从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容易。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她没有及时说明情况,万一卫生员发脾气要怎么保证弥补。

“没事儿,妹妹生病吓坏了吧,你是哪家孩子?带钱了吗?”卫生员语气很温柔。

余喜龄摇头,面上有些窘迫。

“没事别怕,把帐记着等你爸妈来平就行,父母的名字和住址?”卫生员笑着摇摇头,拿出蓝色墨水和钢笔,吸了墨开始写病历。

余喜龄这才缓过神来,她找的不是她们村里的赤脚医生,而是乡里的卫生室,认真算下来,这是她这辈子头一次来,不是上辈子为了带叶暖暖打针长期混迹卫生室和医院的时候了,对方不知道她是谁很正常。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上辈子那种,没到紧急情况不缴钱就停药不打针的时候,这时候的乡下讲的还是人情,挂账更是常事,是她想得太多。

“阿姨,多少钱,你告诉我,我来还。”余喜龄全然不指望那双父母,大眼睛直接盯着卫生员,半点也没有这个年龄的胆怯和羞涩。

卫生员眉头一挑,看了眼余喜龄,点了点头,“行,年前还上就行,不过我得提醒你,要是到年前你们村的会计就得上前催帐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父母的名字了吗?”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能把钱给还上。

“您给记余喜龄,欢喜的喜,年龄的龄,余家祠堂三组余大力家,我保证过年前能还上。”余喜龄声音清脆,卫生员顿了顿,听到里头有大人的名字,没再纠缠,仔细给登记好。

报上名字地址,央求卫生员给了两片药片,余喜龄重新把余喜安用小被包好,回家。

走了没一会,余喜龄在岔路上遇到了来接她的徐招娣和余喜山。

徐招娣沉默地把余喜安接了过去,再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带体温的零钱,余喜龄默了默,不去看她红肿的脸,摊开手心数了数,正好是一支退烧针的钱。

把那一块八毛钱塞到口袋里,余喜龄没提去给钱的事儿,徐招娣也没问。

“爸打妈了!”余喜山双眼通红,显然十分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余喜龄沉默,没有叶家人出现以前,余建国虽然长年在部队,不常在家,但不能否认,他对妻子和孩子都很好,津贴一分不留地寄回来,那时候村里人谁不羡慕徐招娣。

但现在……余喜龄摇了摇头,单看着余家一步步败落下来,就再没有人羡慕徐招娣了。

不过上辈子余建国从来没有跟徐招娣动过手才是,这辈子怎么会?

“喜龄,你说爸怎么能这样呢?陈爷爷昨天来看你和小妹的时候就说了得赶紧去打针,不然会出事,可爸愣是能当作没听见,要不是妈从爸兜里抢出钱来,我还以为咱们家真没一分钱了……”余喜山絮絮叨叨地跟余喜龄说着她走后发生的事。

而余喜龄却在出神。

陈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上辈子一开始,她是不知道陈爷爷给她和小妹看过病的,是后来余建国喝醉酒说起这事时,余喜龄才知道真相。

原来余建国在明知道不送医生,她和小妹会死的情况下,还是优先选择了叶家人,她和妹妹的命不过只值一堆煤炭。

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前世她把这事告诉余喜山,当时余喜山只说是她多心,坚决不肯相信她的话,就算她决然离开叶家,之后余喜山每次见到她,都还是劝她赶紧回去,不要跟余建国和已经成为她们继母的叶听芳置气。

置什么气呢?有什么好置气的,人死不能复生,她再恨他们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这辈子不一样!余喜龄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上天既然让她重头来过,那她决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老路,她一定会带着妹妹过上好日子,至于余喜山,看他上辈子乐在其中的样子,她才懒得管他。

余喜山说了一会,见余喜龄根本就不理他,只得有些无趣地闭了嘴,只是心里还是委屈,想不明白为什么余建国要那么生气,难道不是妹妹的命更重要些吗?明明他是站在妹妹这边的,为什么妹妹一下子就对他冷了脸?

回了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因为家里穷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所以哪怕余建国和徐招娣打了一架,顶多也只有一条长板凳倒在屋子中间。

家里没有煤炉,只用个破铁皮桶烧柴火取暖,现在铁皮桶里黑乎乎的,已经没有了半点火星,屋里跟屋外完全是一个温度。

余建国不在,去给叶家送温暖去了。

等到余喜山把火升起来,余喜安的温度已经慢慢褪了下来,纠在一起的眉眼终于松开,安静地睡着了。忙活了半天的余喜龄这才觉得一身酸痛,鼻子堵住头像有千斤重,不过她还是坚持着等余喜安醒来,给她喂了药片才往床上躺。

上床前,徐招娣强压着给她灌了碗姜汤,沉默地出了屋。

余喜龄顾不得她,挨着床也顾不得嫌弃黑硬如铁的棉被,直接沉入了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了冷冰冰的医院,像按了快进似的,每一个人都面容冷漠地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她曾住过的病房外,余建国正在处理她的后事,旁边叶听芳母女脸上难掩笑意。

不过在接到余喜龄留下的遗嘱后,便再也笑不出来。

打拼了小半辈子,近两百万的遗产,余喜龄竟然全部捐了出去,连根毛都留下来,她们就不提了,余建国和余喜山也半点光也没有沾到。

“建国,你这个女儿,生得狼心狗肺!”

耳边还回荡着叶听芳咬牙切齿的声音,再睁眼眼前还是破烂到会漏风,屋顶能见光的旧砖房,转个身退了烧呼吸平缓下来的余喜安正软软地躺在她的身边。

真好,这不是做梦。

不过狼心狗肺么?余喜龄无所谓地想,虽然她很不愿意,但遗传的力量是她无法抗拒的,大概她从余建国身上唯一继承的“优点”,就是狼心狗肺吧。

能看到叶听芳母女气急败坏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比吃了龙肝凤脑更让人心情愉快。

“姐~”看着才四岁的余喜安小跟屁虫似地跟在徐招娣身后,余喜龄全然满足,没有半点被忽视的不悦。

真好,喜安活了下来。

03

“喜龄,下午跟我一起去镇上。”徐招娣看着余喜龄的脸色,见她心情不错才开口,手下动作不停,忙活着把灶火封上,留着火种,这样傍晚回家的时候就不用出去找邻居借火。

正笑着的余喜龄脸唰地一下垮了下来,她怎么忘了,每年农闲徐招娣总是会带着她们兄妹两个去叶家帮忙干活,直到家里忙不过来的时候。

叶听芳为了供叶暖暖和乔志梁念书,大概也为了显示自己母女不完全是依靠余建国养活的蛀虫,从厂里接了些手工活,一个人干不过来,舍不得劳动家里的公子小姐,便把她们一家三口喊了过去,免费干活不说,不用包饭食,她和余喜山还必须有眼力见儿,顺手把叶家的杂活给包了。

所谓杂活,就是往出扔叶家烧的煤灰,劈柴,跑腿,打扫,洗衣服之类种种。

余喜龄到现在还记得大冬天里给乔暖暖洗脏裤子的滋味,“我不去,你也不许去,如果你还要我和喜安的话。”

徐招娣搓了搓手,今天早上余建国出门前交待了她去镇上帮忙,听芳嫂要给厂里交活,但只做完了小半,这要是不去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怕余喜龄,她说不许徐招娣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只搓着手自己干着急。

“你哥哥还在镇上呢,喜龄你不愿意去,妈一个人去就行,你去和暖暖玩,行吗?”徐招娣以为余喜龄是不想去干活,试图劝她,心里想着她等会要多干一些。

余喜龄不说话,徐招娣以为她答应了,便欢欢喜喜地去准备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把家里简单地收拾一下,剩下就是给余喜安拿块小被包着,她身体刚好吹不得风,更不能把她单独丢在家里。

“你今天要是去叶家,那我就领着喜安去跳河,你前脚去,我后脚就跳。”余喜龄冷眼看着,她自然不会想不开去跳河,但她想看看在徐招娣心里,到底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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