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立,公号:水煮法律,boilaw。
1 雨衣
天渐凉,秋意浓。让我们说个有温度的故事——雨衣的故事。
法官刚走进法庭,林小西就开始穿律师袍。为什么不先穿好?因为那玩意穿着实在不怎么舒服。为什么一见法官就穿?因为不穿会被罚款,这个月房租才交了。为什么做律师那么穷?因为小西不是会被撕裤子的大律师,只是个刚出道的小律师。
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很震精的事。对面的当事人(没有请律师)看小西穿律师袍,愣了一下,开始穿雨衣。小西瞬间蒙圈了!哇靠!什么情况?穿雨衣!大哥,你以为我这袍是战斗衣啊!是要告诉我气势不能输吗?
小西憋着一口真气,心中倒念九阴真经,拼着小命使出了欧阳大大的独门绝技——逆转经脉,封住了自己的笑穴,全程无笑地保住了律师的职业操守和体面。
开完庭,小西怕憋出内伤,忍不住问明明也忍得很辛苦的法官,为什么你不阻止那位“雨衣超人”啊?法官白了小西一眼说,“有规定法官、律师上庭要穿袍,可没规定当事人上庭不能穿雨衣啊!”靠,明明觉得不对劲,可听起来怎么这么有道理。
那一瞬间,小西终于明白了,在法庭上,每一个人都应有一件战斗衣!法官得有法袍,律师得有律师袍,当事人得有雨衣。哎,检察官呢?最高检怎么忘了把小伙伴们装备起来?难怪CU检自己整了个披着超人披风的头像,敢情是这么回事。
2 袍子
那一年那一天,李小南刚领了法袍。一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穿上法袍,对着镜子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小南妈一边看得心里直嘀咕:这孩子抽了啥风,得了啥毛病啊?平时也不是这么妖冶的货啊!
小南拿了把梳子,搬了把椅子坐在镜子前,清了两下嗓子,挥着梳子做了下敲击的动作,喊道,“肃静!肃静!”他很满意地笑了。小时候看香港电影《法外情》时不觉得刘德华有多帅,就觉得那老头法官喊这么两句特别帅。这么多年了,愿望终于实现了。
小南觉得有点热了,心想着能不能在法袍里装个电风扇啊!虽然法庭有空调,可开得太猛没有袍的书记员可受不了。听说,美帝有一女法官,脱光了衣服套件袍就上庭——凉爽!太无耻了!要不我也试试?
“吃饭了!耳朵聋了吗?叫你几声了!”小南妈大声地喊他。他才不怎么情愿地站起来,用右手掀起了法袍的一边,向饭厅快步走去,口里唱着,“锵锵锵锵,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
这一年这一天,小南脱下了法袍。他小心翼翼地把法袍折好,像抚摸情人的脸一般温柔地用手把褶皱抚平,比谢耳朵用折衣板折得还整齐,收进当时发法袍时配的衣盒子,然后轻轻地把盒子放进衣柜的最里面。
他心想着,这辈子大概是没有机会再穿了吧!脑子里闪现出第一次穿它上庭时的情景。书记员很认真地看着他,对他说,“哥,我觉得你穿上这袍特帅,特像一明星!”他颇得意地问,“是嘛!像谁啊?”“哈利波特。”“靠!”
3 披风
多年前,张小北是个爱看金庸小说和超人漫画的2B少年,幻想着某天可以钻进电话亭,变身超人,主持正义,打击犯罪,拯救地球。
有一天,他跑到学校操场边的小坡,穿上他的红披风,握紧拳头,抬手向天,像火箭一般往小坡进操场的入口飞奔去。在做了一个超低空版的伽利略自由落体实验后,他用平沙落雁式的感人姿势着陆了。
着陆地点和原先预计的跳远沙坑稍微有点偏差。失之毫厘,谬以骨折。张小北因传奇般的骨折神话成了校园名人,在家休息了两个月。这次惨痛的教训,浇灭了他的超人梦。
在家休养的日子,百无聊赖,只好整天看NBA比赛,看飞人乔丹表演张小北没有完成的动作。除此之外,他还迷上了一部日剧《Hero》。木村拓哉扮演的穿着羽绒服战斗衣的另类检察官,真是帅毙了!
在悠长假期结束后,他对他的检察官叔叔说,“叔,我要当检察官!检察官者是真正的正义使者!”叔叔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法律系很难考的,你可不能再混日子了。”
从此,张小北把金庸小说全集锁进了书柜里,变身成爱学习的好同学。几年后,他终于如愿考上了名牌法学院。又过了四年,他踌躇满志地考进了检察院。
“小北,你文笔不错,就去办公室吧。那地方锻炼人,接近领导提拔快。”政治处主任笑嘻嘻地对他说。小北一万个不情愿地服从了组织分配,开始了笔杆子生涯。
就在他挨的骂越来越少、写的八股文越来越溜、正义使者的梦越来越远的时候的时候,却传来了司法改革的消息。终于有机会了,小北心想。
“小北,这次员额制改革,你不是业务部门的,很遗憾没能入额。以后还有机会,不要灰心。”政治处主任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小北坐在电脑前,心纠结得和满地的纸团一样。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泪水一下子没忍住,滚了下来,落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