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七个作家
“七个作家”是由蒋方舟、费勇、李海鹏、慕容雪村、冉云飞、土家野夫、王小山七个作家为主,易小荷主编的同仁电子杂志,传递某种有趣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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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野夫 | 江湖物语(四)

七个作家  · 公众号  · 文学  · 2017-02-27 16:24

正文






土 家 野 夫


又名野夫,中国自由作家,著名编剧。代表作《江上的母亲》2010年获台北国际书展非虚构类图书大奖,是中国大陆首位作家获得此奖项。2015年根据野夫小说《1980年代的爱情》改编的同名电影亮相上海国际电影节,并入围金爵奖主竞赛单元。


第四回 拉杆子




01


几分薄地,覃彭两家争了十几年,再次来到哥来茶馆吃讲茶,冉五爸依旧还是摆不平这桩公案。本来冉五爸是想凭着亲家的面子,让覃老爷另外给彭家补偿一块地。可是彭秀才真正图谋的不是土地,而是那一片决定家族命运的风水,自然绝不相让。冉五爸无奈,只好请他们赴县上衙,由官府去决断。以他在地面上的威信,至少可以保证暂时制止两姓在眼前的一场械斗。

覃家是当地的望族,世代簪缨之后,历任县长赴任,都是要专程前来拜访的。为了保证不输这场官司,立马委派三先生带着包裹去县城奔波打点,名义嘛,是中秋在即,给父母官送点节仪。孙县长是明白人,感叹覃老爷礼数大,顺便也要问安。三先生趁机叫苦说,旧司堡十几年前就是匪区。贺胡子走了,匪根还在。最近又有人在嚷着,要打我们覃家,要抢占田地,担心孙县长的地界上又要闹红了。

孙县长立即生气,中央正要剿匪戡乱,还有人往枪口上撞?转告你们老爷,乱不了,有大乱必有大治。筷子还撬得起楼板缝?本官不信。唔,法制社会,要讲法嘛。

三先生知道轻重,乐呵呵地揣着对法制社会的信任,打道回府去报安。

彭秀才也带着对法制社会的期望,写好了文白夹杂的状子,带着大群族人,全身缟素,打着白旗白幡,抬棺开始向县城进军。彭家队伍默默地行至县府门口,集体下跪。保安团早已奉命准备,持枪对峙,彭秀才还保持着前清的礼数上前,头顶状子喊冤。

孙县长冷冷接过状子阅读完,问道你就是著名的彭秀才?果然刀笔利口。听说当年你还做过匪党的文案?

彭秀才急忙解释那是小的被迫所致,实与本案无关。草民畏法,何敢滋事。只是物有不平则鸣,人有奇冤难负。诉之公堂,仰乞明鉴。大人乃国家委员,朝廷命官,还当明察秋毫,秉公断案,为民伸冤。

孙县长劝诫你身为前朝秀才,也算是孔孟门生,岂不知戒怒息讼之理。留下状子,限你马上率众退回,不许为祸乡邻。

彭秀才估计大人已被覃家买断,只好耍横表示如无公断,小民宁肯在此坐毙。孙县长岂肯受他胁迫,当下喝令左右给我拿下。族人蜂拥欲乱,士兵鸣枪示警。孙县长高吼,谁敢暴动,就地正法,格杀无论。好端端一个彭秀才,自己就这样把自己送进了县里的监号。


02


彭秀才之所以敢和覃家叫板,也是因为彭姓在这一方世居几百年,子孙繁衍,族人众多,不是一般可以欺负的人家。尤其他的两个族侄,彭蛟和彭龙这一对孪生兄弟,自幼习武,无论单劈群殴,都是地面上一等一的刀客枪手。因为两弟兄随时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看来和气敦厚,一旦结仇,却是笑里藏刀的牛头马面,于是江湖上戏称为 ——笑面双煞。

七叔彭秀才无端被抓,彭蛟彭龙知道喊冤实在不是办法。他们是不读诗书,自然也不受礼法约束的人物。回家大眼跟小眼一瞪,立马神秘阴冷地笑了起来。没两天,二人便约好了本族的一干亡命青年,连夜向县城监狱摸来。

彭蛟暗自带人去行刺孙县长。彭龙则带队摸到监狱铁门外,向里扔了块石头,一狱卒闻声出来和他接头。狱卒也是彭家的后裔,早已联络停当,自谓已将其他狱卒灌醉,要彭二哥捆起来算了,别杀他们。彭龙说我们要枪呢。狱卒央求说都是当差的,几年关系处得不错。别把事儿做绝了。彭龙觉得在理,点头答应。

彭龙在监舍将彭秀才摇醒,其他犯人也惊醒起来。彭秀才懵懂半醒,还以为没判就要带他上路。等到认出彭龙,他更加惊出一身冷汗——你们来劫狱啊?你胆子超过了体重喔。彭龙笑道再不反,只怕您老过不到年了。彭秀才也是敢作敢为的辣手书生,顿时也恶向胆边生,大喊那就反了吧。官逼民反,走,都跟老子走。囚徒大笑,都起来跟着跑了。

彭蛟那边也已得手,过来汇合。百十号人扛着自家的火铳和抢来的快枪行进在返乡的路上。彭秀才看见事已至此,不如索性做大,一洗冤仇,干脆号令大家去围攻覃家大院。


03


覃家堡向来都是门户紧闭,家丁巡夜;凌晨枪声大作,训练有素的族人都纷纷上墙。覃慕文紧急穿衣起床,命令三先生指挥抵抗。一边派心腹从地道后门出去,到县里报案求援。三先生多次率领抵抗兵匪侵扰,安慰老爷别急,自信对手一时半刻打不进来。覃慕文生怕有失,要三先生去跟大家说,所有参战的,每家 20个大洋——跟老子争坟山,老子活埋你。

冉五爸家凌晨也得到覃家被围的消息。冉幺姑招来几个袍哥兄弟打探情况,证实彭家确实反了。冉幺姑担心覃天恕安危,吩咐二黑去把礼字堂的兄弟多叫几个,带上家伙,跟她走一趟。二黑有苦难言说我的姑奶奶,你还真要跑场啊。幸好冉五爸进来看见,当下训斥幺姑多事。并要二黑滚出去转告各个堂口,不许多管闲事。冉幺姑委屈质问五爸,覃家的事你真的不管?

冉五爸说你懂个啥?我们袍哥讲的是江湖道义,在地面上才能服众。你去拉偏架,也不避个嫌,岂不让道上人笑话?再说他彭家这可不是械斗,这回他恐怕是要拉杆子了,你去结这个仇干嘛?更何况覃家那寨子,当年闹红时都没打下,要你操那份心?

两家断断续续打到中午,依旧分不出胜负。覃慕文登墙巡视鼓励家丁,顺便也想看看外面到底是哪些人马。三先生对外喊话别放枪了,我们老爷有话讲。乡下人械斗还略存古风,真的都立刻停火了。覃慕文自信地高喊,外面兄弟打饿了没有?我们给你们准备了午饭,大家吃完了再接着玩好不好?

彭秀才起身骂道覃老爷,你没想到我秀才又回来了吧?害人终害己呀。覃老爷,我来说您两句──老话说啊,欺山莫欺水,欺老莫欺小。您家大业大,何必踩我们穿草鞋的。古人说:匹夫一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干屎不臭,您这叫挑起来臭啊。覃慕文尴尬笑道,你到底是读书人,套套都是理啊。我这儿礼数也尽到了,你玩,我先歇着了。


04


院墙太高太厚,彭家少壮不知从哪里拖来一门土炮,开始填药。炮手对着那笨重的木门点炮,却一下打到墙角去了,只掀起一阵尘灰。彭蛟下令又射,却炸了膛,几个炮手反而受伤,满身熏黑像刚从煤窑出来的。彭秀才骂道这是他妈哪年的炮啊?彭蛟说听说还是李闯王当年留下的。彭秀才吼道那怎么还能用?回头请张铁匠重新打几门。彭蛟笑道嘿嘿,五叔,张铁匠的炮 ——打他老婆还行。

关勇波大早听见旧司堡方向的枪炮声,知道准是覃家出了问题。他焦急地守在官道边,不时张望县城方向。他知道覃天恕在城里,没准会带着保安团回来打援。果然太阳过午,就看见覃天恕骑马带着一队军人赶来,关勇波急忙拉住覃天恕的马缰说天恕,借一步说话。覃天恕下马解释这事怪不得他,他得赶回去救急。

关勇波说我不拦你。那天我都说了,我不会为谁说话。我只恳求你,万万不可伤及无辜,现在社会充满危机,你千万不要引发更大的冲突。

覃天恕也是钟情重义的人,要关勇波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救自己家人。你那位远房舅舅反了政府,自有国法治他,你要救也救不了。现在他围攻我家,我不能袖手。抱歉我走了。关勇波对着他背影,忧虑地喊道天恕,你自己也要小心,别犯险啊。

彭家的探报早已来报说保安团正往这儿赶。彭蛟对彭秀才说,我们先去占了鱼木寨吧,那边的亲戚都安排好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彭秀才知道那是晚明农民造反时遗下的一个古寨,确实可以凭险扼守,当即带着人马朝鱼木寨开去。

一个秀才,终于为了几分田土,揭竿造反,当起了山大王。

05


覃彭两姓的械斗,总算告一段落,冉五爸悬起的心,暂时搁平下来。一天午后,父女闲来无事,在院子里对弈,一个长期往来的客商,随牟舵爷可怜兮兮进门。客商见面就喊冉爷,这事还得劳驾您了。说是他从冉五爸这儿进的那五担鸦片,昨天骡队才走到凉风垭,就被山匪给劫了。这地界上的事,他还得回头求冉爷摆平才是。

冉五爸一听凉风垭,就知道那是跛豪的地面。心想这个老残废,每年都给他们打点过,同门不同堂,也不能乱规矩啊。肯定是兵荒马乱,过路客商少了,他又开始雁过拔毛。他安慰客商稍安毋躁,等他去会会跛豪再说。

冉幺姑好奇问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跛子魔头,要五爸带她去见见。冉五爸想想觉得也行吧。倒也该让这孩子见见世面,长点见识了。

次日,冉家父女骑马行走在山道上,前后跟着两个小厮。冉幺姑心里嘀咕,跛豪是匪,五爸是商,找他好说话吗?冉五爸给她讲解袍哥的历史,声称天下袍哥是一家。跛豪是礼字堂的舵把子,自己是义字堂的,算平辈,过去有交道,他应该要买个薄面吧。冉幺姑质疑他要万一不买呢?冉五爸说匪也是人做的,礼到人情到。匪做大了就是官,官做小了就像匪。官有官规,匪有匪道。谁要乱来,在道上就混不下去。

冉幺姑说您这赤手空拳去与匪论道,不会是与虎谋皮吧?冉五爸要她记住,天下事占了礼和理两字,片舌胜百剑,片言夺千枪。江湖上做龙头的,家里供礼器不供兵器,因为刀兵沾凶气,不吉祥啊。冉幺姑还是怀疑——这种杀人越货的营生,还兴讲理呀?冉五爸只好给她讲解盗亦有道的一些道理,说土匪强盗也是有祖师爷的,早先也都立得有山规,唤作什么七不抢五不杀的,现在是江湖一把散——坏了规矩啰。

冉五爸讲到这里,流露出许多无力回天的无奈;他似乎看见了他所寄生和深爱的江湖,正在一步步走向没落。

06


星斗山跛豪营寨门前,两个小匪拦住冉氏父女盘查。小匪调侃问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冉五爸是那种天生稳如泰山的人,自带一种身份感,冷冷吩咐小匪去禀告跛爷,就说文沙场的冉五爷来拜山了。

小匪也是见过江湖世面的人,对冉五爸的名声,想必有所耳闻,急忙进去通报跛爷。只听一阵笑骂声中,跛豪一拐一拐快步出来喊道嚯嚯嚯,冉五,你狗日还没死啊。快,快请进。去,叫膳房备酒。

冉幺姑打小就是见识过各方英雄的女子,向来不陌生怯场。她立马乖巧地甜甜上前叫道跛爷,给您请安了。跛豪笑道这是闺女吧?好人材。看不出五爷这老树圪兜还开得出奇花。回头又故意发问,你这坐码头的怎么想到来看我啊?你不会是来我营盘里招亲的吧?那我这些歪瓜裂枣可没有配得上闺女的。

冉五爸笑着骂说你少给老子打撮牌,老油条你就装吧,酒喝好了再跟你吃讲茶。跛豪还是有情有义的前辈豪杰,赶紧让小匪整了一桌山珍与冉氏父女对酌。几碗下去,冉五爸无话找话说,你也快过花甲了,还不准备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跛豪感叹江湖是个壶,好进不好出啊。骑在虎背上,下来就是死,那还不如多骑一会。冉幺姑插话说,我爹不过也是望您老有个善终。

跛豪笑道闺女,我跟你说——江湖儿女江湖死,没一个功德圆满的。冉五爸笑骂说你这个老狐狸,一辈子趁混水摸鱼,还没摸够啊?该积点阴德了。跛豪装着可怜地辩解,我一不打县城,怕招惹国军,二不打乡邻,怕得罪江湖。我这百十号人也要活啊。现在连过路客商都少了,老子都被逼得开荒种地了,还要怎样?

冉五爸见缝插针,正好揪住话头说,说起客商,正好有一事相商。前几天在凉风垭,你的兄弟取了五担黑货,那是我的个老主顾。也算是下江的一个同袍,早年我跑滩时,也全靠他们接应。这个忙,老哥你得帮。

跛豪假模假样说有这事?你别说了,我来查一下,哪能祸害你冉爷啊。

跛豪离席找二当家棒老二,劈头就骂他做活不干净。棒老二埋怨货只剩四担了,不如干脆把他们也黑了算了。跛豪显得大义凛然地骂他放屁,谴责说如果坏了袍哥道义,三刀六洞,天下同门与你为敌,你扛得起吗?还是退了好,省得以后吃竹枝屙篾席——多的都去了。

黄昏时分,宾主酒足饭饱,跛豪送冉氏父女出门,马上驮着要回的烟土。冉五爸似乎知恩感义地多谢跛爷给老夫薄面,叮嘱手紧了言语。彼此频频揖别而去。冉幺姑感慨,觉得这跛爷的性格还挺好玩,不像江湖中传说的那么六亲不认。

冉五爸叹气指教她,江湖中人,没有看着那么简单。说不定今天咱爷俩是逃过了一劫。冉幺姑惊异,不是很顺利吗?连吃带拿的。冉五爸说生死善恶一念间,江湖上,没有永久的朋友,还是以利相交啊。这一方做烟土的,就咱一号。他手下抢的谁的,他还不清楚?我不来,他就销了,来了,他就该明白。出去查查,那叫装麻。进来那眼神,我就看明白了。还好,他还算略存古风。江湖啊,往往眨眼之间,就是刀光血火。万幸万幸。

冉幺姑疑问,既然如此危险,我们何必来讨呢?冉五爸说他这是试探我啊。我要默认了,我就栽了,这一方谁还认我啊?那他不更加肆无忌惮了。入了道,赌的就是个胆气和豪气,你要不怕,他就该服了你。

冉幺姑若有所思,经此一事,她忽然觉得自己竟然爱上了江湖社会;快意恩仇之中,她领略到了某种豪赌人生的乐趣和刺激。

07


老话说白屋出公卿。历史上也确有许多非凡的子弟,生于草根,起于垄亩,打小就心怀异志,最后果然也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关勇波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青年――你很难从他父母身上,看出他血脉遗传的痕迹。父母老实巴交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却奇怪地生出这样一个天生反骨的孩子;这种现象,也可以说是某种遗传进化的异数。

关勇波虽然肄业回家,天天也在田地里帮父母农活,满身泥污却总也难掩他身上已然具备的书卷气,更有一种清贵的气质,在他眼中隐隐闪现。而这,却是父母都没能觉察的。

这天白日,牟舵爷来催佃粮,父母说尽了好话,牟舵爷依然准备强行牵走耕牛去抵债――这等于是要了一个农家的老命。关勇波忍无可忍,说了一些狠话,和牟爷顶撞之后,反而赢得了牟爷的几分尊重,答应延缓再说。夜里,一家三口在灯下啃土豆;关父满脸愁容地说我啊,托你乡长表叔给你谋了个差,你这书也不能白念了,总得找个事情做。黄保长年纪大,要下了,你去接。好歹每年有几担谷。

关勇波自有一番打算,自然无意于保长这样的低层差事。他岂能为了几担谷,天天去人家里抓丁抢粮,那缺德啊。关父说条条蛇都咬人,天下没有好吃的饭,当土匪还要挨得起刀棒呢。关勇波坚持无论多苦,也不能去干良心有愧的事情。靠天吃饭完粮再还债,下辈子也还不清。既然到了这一步,还不如索性再往前赌一脚。关父质问你想学你那不成器的五舅,上山坐垭口打闷棍啊?

这句话却一下子点醒了关勇波,他暗自决定去找这个远房舅舅试试运气。

次日,他只身闯进鱼木寨,被放哨的小匪蒙眼带进了彭秀才的大营。彭秀才挥手让把罩子摘了,认出是那天在覃家出现过的堂二姐的儿子。戏谑道你还敢认我这个土匪舅舅,不怕连坐啊?难道你这学生也要来上山入伙么?

关勇波说上有高堂,不敢。只是有事相求长辈。彭秀才责怪他碰到灾年才想起深山有远亲。关勇波忍气吞声地解释,想到省城考学,家里一贫如洗,只好来求长辈借点盘缠。彭秀才问他如此乱世,读书意在何为?关勇波说谋个职业,修身齐家而已。

彭秀才说寨子里正缺个文堂师爷,你来坐吧。关勇波急忙推辞说父母在,不敢落草。彭秀才有意为难说,那老话讲父母在,不远游,又作何理解?关勇波只好打岔说,听说五舅当年也是心雄万夫的人,现在啸聚山林,恐怕也并非本意吧?

彭秀才听出他的微讽之意,笑道,小子,天下有道,君子则现。天下无道,君子则隐。庙堂为官,谓之朝隐。草野为盗,谓之林隐。盗有侠盗,贼有义贼。你还别瞧不起我们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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