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上海新闻广播
上海人民广播电台990新闻频率官方微信。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上海本地宝  ·  上海又一波消费券即将发放! ·  3 天前  
上海发布  ·  【便民】近期这些列车恢复开行或增开→ ·  3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上海新闻广播

老上海的菜场,有你的故事

上海新闻广播  · 公众号  · 上海  · 2016-12-18 09:47

正文

上海开埠前没有菜场。1864年,两个外国人在如今的宁海东路创设了“中央菜场”,上海最早的菜场就此诞生。民国前的上海菜场是怎样的?来听钱程的介绍——


民国前的菜场

在上海开埠前没有菜场。1864年,两个外国人在如今的宁海东路创设了“中央菜场”,上海最早的菜场就此诞生。19世纪60年代后,公共租界成为人口密集的居住区,菜场、屠宰场陆续设立。1870年工部局警务处下设菜场股,菜场管理进一步从肉类检查开始。设置肉类稽查员,对外侨食用的肉类每天实行检查。1873年又规定夏季肉类食品不得隔日出售,其他季节不得出售存放2天的肉类。到19世纪90年代,出示公告禁止售野味。

      早期公共租界的小菜场是马路集市,卖菜小贩每月交1元税金,就可以在指定的马路上(包括南京路)设摊出售蔬菜瓜果。1881年,由于马路菜场往往引起马路堵塞,工部局在会审公堂对面空地上设置了菜场并规定1883年6月15日后任何货摊均不得设在南京路上。新菜场起用的第一周几乎没有顾客光顾。菜贩们仍汇集在河南路、九江路、福建路等路段,在上午9点以后形成一些马路菜场,顾客拥挤。鱼贩、菜贩等挑着篮筐与驱赶他们的巡捕发生冲突,后工部局采取过渡办法:允许原先在南京路菜场设摊的鱼贩、菜贩在1884年1月1日前可以使用福建路,时间为每天上午10点为止;也可以在新菜场整天营业。结果,马路菜场顺当地转入新菜场。1886年5月根据法官的建议,工部局准许小贩于19点-22点在福建路叫卖,从此,马路菜贩的夜市交易也成为租界华人生活一景。建于1891年的虹口菜场,是当时规模最大的菜场,占地4亩,设有棚摊位200个,另有200个摊位设在棚外。

      民国初期,工部局对私人菜场的设置有着严格的核准程序。公共菜场也是租界建筑的醒目类别之一。屠宰场、菜场、稽查员共同构筑起维护居民菜篮子安全、卫生的防护链。


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菜场


      以前的上海市中心有很多小菜场,是真正的菜场,洋洋洒洒一片,不是游击队式的,它们完整、守时、没有躲闪地存在于人们的生活里。有家庭的大人们每天都要逛菜场,哪怕他是个知名的演员或者高官。而一些小孩子认识世界的眼界,是从菜场开始的。



  跟着大人逛菜场

  延安路高架出现之前,长乐路一带的居民要买菜,要么去成都路,要么去巨鹿路,前后都很方便。

  二十几年前的成都北路一带没啥热闹,只是前后挨着两个喧闹的菜场,一个在大沽路,一个在成都南路。那时候每天去长乐路上小学,需穿过延安路,一过马路,就毫无过渡地进入了一大片拥挤的菜场,很脏,很臭,地上永远黏嗒嗒沾满清晨的湿气、家禽的血水以及掉落的菜叶,人们或推自行车,或拎小菜篮在期间挤来挤去。有时放学后,还得跟随父母再逛一次,大人挑菜的时候总是很专注,于是小孩可以尽情观看菜场里或鲜活、或垂危的生命。

  虽然每天来回看的内容大同小异,菜场还是不容易让小孩生厌,因为可以看见活的鸡、鸭、鱼,甚至鸽子、兔子,这对于在大城市的小空间里长大的孩童来说,是一种陌生的野趣。家长买菜的时候,小孩静静地站在一边看,贩主当了他们的面杀鸡宰鱼,他们缩着鼻子,小心地呼吸去抵挡那股血腥气味,并紧张又无法抗拒地观赏着,那种情状跟看大马戏时的刺激是一样的。比较让小姑娘害怕,吓得背过身去的,是宰杀黄鳝,那种黏稠蠕动的生物体,有一点点像蛇,好多上海人爱吃鳝丝,却也有不少人受不了它的腥气和恶形,一点都不吃。相比之下,我更怕看杀鸡,鸡贩子总是手脚很利索,在肥母鸡刚刚开始情绪失控把翅膀拍打得尘毛飞滚的时候,就把它脑袋一掐朝后一扭,菜刀一抹,它便僵硬了,倾注一地的鸡血,红得像颜料,那血气很冷,让人背脊发凉。而周围均匀、热融的讨价还价声、自行车车铃声,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屠宰的过程而发生一点点变化。


  因为有了那一片菜场,短短的成都南路才显得很长,某一年隔了菜场朝淮海路望去,可以望见刚造起来的伊势丹商厦的楼角。那浅色而陡直的伊势丹,在当年看起来时髦又倨傲,仿佛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似乎,要抵达彼处,须翻山越岭地穿过菜场里那一片“人山人海”。

  后来造延安路高架,成都南路菜场撤离光,小马路仿佛褪去褴褛一般露出它真正的身段来。这才发现,这一段路竟然这么短,从延安路到淮海路,也就步行几分钟的路程。



  菜场里有人的故事

  巨鹿路菜场,与成都北路菜场呈直角相交,向西面伸展下去,规模更大,而且带绿色塑料布顶棚,即便是下雨天,人们也能安心地买菜。当年在那里卖菜的,好多都是居住在附近的上海人。于是顾客的与菜贩是近邻,这情分就不止讨价还价了,除了做买卖,还可以家长里短地“轧轧山糊”。菜场,不仅做买卖,也是人和人交流的一个场所。

  比如有位卖肉的大姐,腰圆膀粗,身胚很高大,人称“大块头”,斩起大排骨来气壮山河,三只手指头好捏起一只蹄胖。“大块头”就住在瑞金路,以前是人家单位食堂里上班的,外形剽悍,心肠却很好,人们都喜欢去她的肉摊买肉。有一阵,听说她的儿子打架斗殴进工读学校了,于是很多顾客就一边用手翻肉钩子上挂的肋条肉,一边站在摊头前很上心地为“大块头”出主意,商量小孩子以后的前途问题。好多老阿姨、老伯伯为她想过办法,有时候“大块头”说着说着一边掉下眼泪,一边把剁好的肉糜包进旧报纸。那年头电视里播过一个电视剧叫《寻找回来的世界》,讲的是工读学校的故事,里面有个屠夫的儿子,有食生肉的怪癖,拎起砧板上深红的生猪柳就放嘴里吞。后来菜场里流传一个谣言,说“大块头”的儿子也吃生肉。

  对于附近的小学生来说,巨鹿路菜场的确藏了另外一则凶险的游戏。菜场旁的某条弄堂里,住了一个武疯子,据说他一到夜晚被家人用铁链条锁住脚,以免他跑出门,白天他会在弄堂里游荡,有时混迹在菜场里拣地上的菜叶子与破番茄吃。胆大的小孩们喜欢去招惹这个武疯子,比如将橘子皮朝他头上扔过去,用灌满自来水的水枪向他身上发射。武疯子会有一段时间对这些挑衅无动于衷,而他被惹毛后的发怒永远是在一瞬间的,兴许这一点是小孩们看来最刺激的地方。他发怒的时候伸开双臂,双手如爪子一样张开,向小孩们冲过来,喉咙里发出兽类的咆哮,非常吓人。孩子们兴奋地朝弄堂外的菜场逃出去,他们总是胜利的。因为武疯子只要奔到菜场里,看见那么多人,就立刻害怕了,口水涎涎,目光空洞地在泥泞肮脏的水门汀地上扫视。

  不管有没有疯子在后面追,小孩子在菜场里躲躲藏藏,在臭味里打发着放学后的时间。菜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移动的迷宫,一进去就不容易出来,它连接着周边那一条条弄堂,也连接着马路。



  踏出新锦江,踏进小菜场

  巨鹿路菜场还在的时候,上海很多高楼刚刚建起来,比如长乐路瑞金路口的新锦江酒店,那时候看起来好高,像一只巨大的烟囱直入云霄。从新锦江走到菜场,才没几步。这放到今天是不可想象的,城中最高级奢华的大酒店,竟然距离一个鸡禽鸭禽大合唱的菜场那么近。“买大烧”的男人女人们,在大酒店门口来回走过的时候,手里提着刚刚杀好的鱼,脑子里想的是今天回家清蒸还是红烧?一面是彻底的市民生活,一面是朝向外面世界的高昂的雄心,它们是城市里截然不同的两种内容,在一段时间内,被摆放到一起。这种市貌风情,恐怕现在看不到。现在那些奢华酒店、高级商业中心门外,怎么可能百米之外设一个味道不好的菜场呢?马路对面就是工地倒有可能的。

  上世纪80年代末,一些身份显赫的外国人来上海,住在新锦江,一出酒店大门,可以很轻易地走进上海人的生活里,只须过一条马路,他们就来到了巨鹿路菜场。据说,有参加上海电视节的外国大明星,就有天天身穿便服,不加修饰逛巨鹿路菜场的嗜好。

  当年从新锦江客房的窗口看出去,俯瞰淮海路、长乐路,并不是宽阔的大路,马路上还没有那么多私家车。今天在环球金融中心或者金茂上朝下看,所看见的街景,肯定和那时候很不一样。


  地产商们无法放过那些显眼的地角,于是菜场从我们的视线里退却到一些不易见的边角里,也许,有人觉得这样看起来更干净吧。毕竟好多人,已经习惯了去大超市买菜,那里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人不着急地站定与摊主聊家常。还有的人怕食品不卫生,只买有机食品,甚至可以上淘宝网买。

  有时,还是会想起过去的菜场,那些手拎菜篮子、来来往往的人,那些脖子上挂了收银袋子、大声吆喝的人,那些日复一日摆放位置都不变的小菜摊头,那些闹市里每一天的开始与落幕。那一切,曾是最市井的天荒地老啊。


文章来源:东方网综合

更多精彩内容,请听双休日18:30-19:00播出的《阿拉听新闻》节目

新闻工匠,打造最有品质的内容

长按,识别图中二维码关注“上海新闻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