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by有一条裙子叫charme de rouge,出自安徒生所写的红舞鞋。少女没有抵抗住红色舞鞋的诱惑,穿上后便停不下来的舞蹈,直到祈求刽子手剁掉了自己的双脚。最后她跪在教堂里恳求着上帝的原谅。
可以说这个故事给我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面积。然而与之相反的是,我却好像故事里的小女孩,越来越开始青睐红色—按照安徒生的意思,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名利场里的rebecca sharp,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女性。她美丽聪敏,任性又狡黠,活得足够衷于自我又有情有义。电影里她穿着红色礼服的身姿惊为天人,“如花妖女”,这是纳博科夫形容洛丽塔的词汇。
“洛丽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这两天听网课,老师讲单词说到lust这个单词,提到色戒的英文叫lust caution。谨慎的行使情欲。这么翻译也真是太不浪漫了。如果按照纳博科夫的说法,Lust,大概就是舌尖向上,轻咧的带有挑逗意味的嘴角,而最后止于齿间暧昧的叹息。这才是情欲该有的样子,在欲拒还迎里小心翼翼的氤氲。当有所察觉时早已深陷,迷途不知返。
如果色戒里汤唯最后一场处决穿着暗红色的旗袍就好了。像贯穿着易先生将要苟活的余生的朱砂痣。但转念一想,王佳芝衬不上红色,她到底只是个蓬头垢面排队领米袋的女学生,而不是真正的麦太太,她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柔弱的,这种柔弱让她拥有了最高级的性感,让她吸引到了易先生,也让她毁了自己。
在世俗意义上穿红色服饰的女人似乎总是代表着轻贱和放荡,总是和风月脱不了干系。但是风月风月,有风吹有露寒有霜重,这样的女人拥有的分明是最强大的生命力。佟湘玉穿红衣,眉目里全是风情。
严歌苓写赵玉墨总是穿墨绿的旗袍,但我私心里觉得红色是很称她的。倪妮演得太风情,这样的赵玉墨足够人消受到下下辈子,小宋佳的赵玉墨倒是符合原著,柔如钩,碧入骨,欲望和生命力都是在骨子里。
金陵十三钗的电影隐去了书中结局里关键的细节,妓女们替女学生赴死,可是她们那套窑姐儿的骂词却在女学生身上留了下来,“这些女学生在窑姐那儿解放了自己”。那么活下来的究竟是女学生,还是妓女。借用女神王诺诺的解读,世俗意义上处于两极的女人实现了微妙的融合,或许表达出女人从来只有这一种,才是作者的本意。
小时候觉得,红舞鞋的故事是安徒生谴责欲望是魔鬼,谴责有欲望的女人是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但现在来看,恰恰表明了他对这样的女人的恐惧。就像伊藤润二画富江,富江拥有极致的美和极致的恶,所有的男人都爱她然后恨她怕她,所有的女人都恨她可是向往她最后成为她。伊藤润二把自己对女性的全部向往都给了她,也把对女性的全部恐惧都给了她,这点来看他比安徒生坦诚太多。
(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如有异议当我放屁。)
baby的设计师给裙子画柄的时候,也没有省去那只小小的,穿着红舞鞋的脚。我将其理解为每一个少女都有权利实现自我。可以,这很女权。
最后附上这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