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诗歌与生命落下的
雨夜望美景,身心寄沧海。小家去果壳,身心共成长。宇宙如果盘,自在且受用。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51好读  ›  专栏  ›  诗歌与生命落下的

诗歌是灵魂走在回家路上的状态——记“书和书店”诗歌分享活动

诗歌与生命落下的  · 公众号  ·  · 2017-10-15 01:40

正文

零点过后。仰下头,我拨动灵魂的指针,让她在大脑的风箱里自由吟唱,生命的海浪一波波,还回荡着今夜诗歌分享会所涌动的潮汐。

褪去一切,方是真实。何为诗歌?引用这次诗歌分享会的主旨:传说中有种无脚鸟,其一生都在飞翔,它唯一的一次落地,就是它的涅槃之时。人们将其命名“ 极乐鸟”。充斥在极乐鸟生命过程中的飞翔主题,就如芸芸众生的行走。当这种行走被赋予诗的属性 ,那么落脚的地方,便可称为诗的城市。

在我看来,生命就是灵魂的一次行走。灵魂来到人间,一切从这里起步,我们经历了无意识状态,从哭笑打闹和不断学习中,我们铸就了意识,从此,意识就与灵魂如影随形,它成了灵魂的一个壳,使得灵魂可以跟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交谈,但同时,也使得灵魂原本多元的可能性,被禁锢在你的各种“网”中,这个被称为“你”的事物,其实是由各种关系组成的,典型的,就是你的社会关系。




你活着,但噤若寒蝉,你不再富有当年的视力,记得儿时看到万物仿佛触到了闪光,一切都是如此富有生机,带着生命原初的喧喧锣鼓,那是你的初心,未被规制化的心灵。

有一天你看不清这个世界的蓝了,或者你看到了,但你不再把它视为一种天和海的颜色,你已经司空见惯,并且问:一斤蓝值多少钱?这个时候,就是你的灵魂进入了意识的壳中,她已经被尘封了,动弹不得了。

多美啊!我们能否停下脚步,问一问:何种程度的蓝可以被一只眼睛获取?

我们需要诗歌吗?表面上,我们这个星球,这个时代已经足够丰富,丰富到可以有很多介质,可以代替诗歌介入到我们的生活。但我们有没有这样的灵魂去欣赏她们呢?亦或是,她们也只是意识的附属品,代替意识去腐蚀我们的灵魂?

“夫物芸芸,各归其根。”

生命在不断地层层叠叠之中,已经复杂化了,已经让我们迷了路了,忘了我们真正关切的东西,也是我们唯一真实的拥有——灵魂。

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研究告诉我们,生命要回归她的节律。如同候鸟都知道南飞,草木都知道循序生长,而我们却错过那些珍贵的时刻。我们拖拽着灵魂,让她往一个已经工具化、体制化的时代去运行,而忘了她本有的脚步。




于是乎,她需要回家。

灵魂若能够回家,她便能不在乎,这得失瞬灭,有形有相,有生有死的世界。“你若赚得全世界,却失去了灵魂。”这又有什么 意义呢?

你总是去等待,等待有所成,而没有活在灵魂里,灵魂里,一切都是一,一切都是完美。

让我们通过一首诗,来明白诗歌是如何驱使我们回来,让我们的灵魂走在回家的路上:

谁在钟底缘阶而下,

谁就拥有宁静的一生,因为

一旦外表被极度隔绝,

适应性便在人之中彰显。

钟声中的窗,恰如向着美的门。

……

严肃的心灵生自逝去之物的内部。

影像如此单纯、神圣,以至于

我们事实上时常畏惧于将之描绘。

上苍,始终至善至美,

拥有富足、德行与愉悦。

人或可仿效。

当生命充满艰辛,人

或许会仰天倾诉:我就欲如此这般?

诚然。只要良善纯真尚与心灵同在,

人就会不再尤怨地用神性度测自身。

……

劬劳功烈,然而诗意地,

人栖居在大地上。

这是德国诗人荷尔德林的诗歌,诗人告诉我们,一旦外表被极度隔绝,我们就能够回到那严肃的心灵,而她,生自逝去之物的内部。生命充满艰辛,然而有诗和远方,便胜过一切劬劳功烈。

读林宗龙的诗,我会有这样一种感觉,他在参禅悟道,在纷繁的表象中照见某种真实:

天空高远,

白杨孤独,收割完的谷物

在平原上堆成小山;

我惊异于这流动的宁静,

像此刻,我无比欢喜于

这简单的日常

……

佛家说:平常心即道。这首诗就有着这样的思考和沉淀,但不是以说理的方式,而是以触动我们感受的方式,在某种感觉的组合里,瞬间帮助我们的生命达到一种状态位,这个状态就是我所说的,灵魂走在回家路上的状态。




再看余秀华的诗,我特别喜欢这首《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亦是极其生活化的描写,唯有生活、具象能创造出一种感受,为说理者所不能言说,然而确是通往灵魂的道路。然而又非庸常的生活感受,诗人通过意象、语句的组合,把我们带到那条道路上,击碎我们平常的视觉。

因为我们的眼睛,已是被污染了的眼睛。

即使我们的眼睛全然纯粹,我们也不能忘记,输入我们的影响,早已经过了大脑本身逻辑的处理,而在第二层面,更被我们赋予了那些解读,因而,事物在我们的眼里,早已经远离了真相。

因此,我们不仅仅使自己的灵魂被蒙蔽了,也使得万物的灵性被隐藏了,因而我们无法回到和物之间的那种灵性关系,类似原始人所认识的那样,万物有灵且美。

我们曾经在过去诗乐舞不分的年代,一起唱歌,跳舞,我们冥灭了自己,我们的意识活着集体之中。

如今,我们仍在怀想那样的年代,诗歌,就是那时围着篝火,脚碰着脚,肩并着肩,发出的古老的声音。

我们怀旧,其实就是怀念灵魂本原的状态,如同木心的那首从前慢: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

这里就有一种早先生活的节奏在里面,而在年微漾的诗歌里,我们无时无刻不能感受到,那种对于古典生活的追寻,而寄托于自然或故乡:

嘎达梅林的女人

化成鸿雁,住在江边

江水涨了又消

秋天在一场雪里草草收场



她的男人嘎达梅林

天亮前会吻别儿女

云层如同骏马

一路瘦到南方

这首诗里有一种古典的生活在里面,相思、望夫,虽然是用现代语言表达的,依然有那种“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长相思的味道。

因为诗歌就是灵魂走在回家路上的状态,因而诗歌在对抗文明演化,因而回顾古典亦是灵魂回归的一种途径。

这是诗歌之道,也是“道”之道。

为学日进,我们不得不背负许多的负担,忧愁和试探,在现实层面,我们已难以修复我们与万物的关系,我们与人类的关系。

艾氏的《镜与灯》里指出:文学理论其实是在处理四种事物间的关系:作品、宇宙、作家、读者。

当黑夜来临之时,我会想起薄伽梵歌里的那句话:

众生的黑夜是自我控制的人清醒之时,众生醒来之时是内省圣人的黑夜。

睡前,打开一盏古老的灯,在灯下重温那些泛黄的文字,暗藏的潮汐在涌动,催我们的灵魂回家……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真一切真。”

瞬提:分享会中有一只猫,丑但自在,自由休息,起坐,丝毫不受人影响,正是人天真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