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军援乌克兰，特朗普“大交易外交”极限施压失灵？

□作者 孙兴杰（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据央视新闻报道，当地时间3月3日，有美国官员表示，特朗普政府已停止为新的对乌克兰武器出售提供资金，并正在考虑冻结美国库存中的武器运输。

在白宫“口水仗”之后，美乌关系跌入谷底，这也标志着特朗普这一轮的俄乌停火的外交运筹告一段落。3日晚些时候，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发文，对泽连斯基的最新视频声明作出回应。特朗普表示，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声明可能是他做出的“最糟糕的”声明，美国“不会再容忍更久了”。

↑当地时间2月28日，特朗普总统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会晤。图据视觉中国

特朗普“大交易外交”遇到挑战

在特朗普的观念中，凡事皆可交易，而极限施压则是强者屡试不爽的杀手锏。谈判、妥协和交易，无疑是达成协议、缔造和平的必要手段。但是面对俄乌冲突的复杂局面，特朗普的“大交易外交”似乎遇到了挑战。

在宣布暂停军援乌克兰之前，特朗普还表示仍有可能与乌克兰达成矿产协议。过了几个小时，白宫就做出了“暂停”的决定，而且白宫官员强调，是暂停，而不是停止。从这个决定本身就可看到特朗普的困境：用暂停来迫使泽连斯基回心转意，接受美国的和平协议，这样的话，美国继续军援乌克兰，然后乌克兰用美国的武器去签订和平协议？

其实，特朗普的目标不外乎停火和乌克兰的感恩。停火而不是和平，这是特朗普所追求的，如果他能让俄乌冲突停火，他就可以标榜自己，树立“和平总统”的人设。另外，泽连斯基以及乌克兰对美国，尤其是对特朗普需要“感恩”，但泽连斯基在白宫没有顺从，反而忤逆了特朗普，以至于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外交名场面。特朗普的自信，源于他认为泽连斯基手中没有筹码。

因此，在白宫“口水仗 ” 之后，特朗普透露了两大杀器：停止军援和换掉泽连斯基。然而，极限施压在泽连斯基身上似乎不太管用，威胁和恐吓之所以管用在于可信性：泽连斯基认为乌克兰三年来主要依靠自己，而且要换掉他也并不容易。皮球踢回给了特朗普，既然泽连斯基不听话，那就要采取行动了，现在“暂停”军援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要换掉泽连斯基呢？

特朗普的极限施压也面临风险

特朗普的商业生涯中不乏危机，商战虽然也可能是激烈的，但终归是在既定的规则和法律框架之下，而且商业竞争的核心是利益，是可以妥协的。战争有自己的法则，缔造和平也需要一些基本条件，需要付出巨大的外交和战略努力。特朗普可能认为，美国的援助使得乌克兰有能力继续战争，所以冻结和撤回援助，乌克兰就没有筹码了，只能接受特朗普的建议，并且还会对美国感恩。

但事实上，各方的目标随着情势的变化而调整，且各有最低目标。乌克兰的目标是持久和有安全保障的和平，这一点也得到了欧洲多数国家的支持。俄罗斯的最低目标是保持现有占领的领土，但随着美俄关系的缓和，俄罗斯要的目标则是胜利以及美国对俄罗斯地位的承认。如此看来，俄乌双方的目标是冲突的，特朗普该如何推动这一交易？

特朗普已经把极限施压的手段放在桌面上了，现在是“暂停”，也不排除随后是“停止”。如果是这样的话，乌克兰将面临的困境是显而易见的，而美国面临的风险将是美欧关系的破裂。在白宫“口水仗”之后，欧洲多国站在了乌克兰一边，重新武装或已是欧洲的共识。

如果特朗普的极限施压进行下去，尤其是万斯此前在欧洲的“恐吓 ” 变成现实，欧洲将迎来新一轮的“一体化 ” ——在美俄两大地缘力量的压力之下，欧洲将被“挤压”在一起。但这并非特朗普的目标，他要的不过是让欧洲在北约框架内承担更多的义务，美国则从欧洲转向亚太；同时，结束俄乌冲突，让俄罗斯重回大国政治舞台，构建美国国务卿鲁比奥所说的“多极体系”。

此外，特朗普的“大交易外交”还面临的一个问题是，俄罗斯并没有在俄乌冲突问题上进行交易的意愿，而是乐见特朗普对乌克兰和欧洲进行极限施压。正如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表示，愿意与美国建立新的外交关系模式，就像中美一样。或许，俄罗斯要的交易是以在乌克兰战场的胜利来换取对美国在全球战略外交的支持，只不过， 除了特朗普的“善意”之外， 俄罗斯手中的筹码似乎并没有那么多。

编辑 汪垠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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