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上:麦可拉奇太太、右上:威廉斯·
麦可拉奇、左中上:狄克松太太,右中上赫伯特·狄克松,左中下:安德伍太太,右中下:托马斯·安德伍,左下:贝茜·雷诺小姐,右下: 西尼·恩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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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州的日记
——谨以此文献给近现代以来为中国的福音事业献出了生命的传教士们
文
/
海燕
《生命季刊》第
12
期
殉道者:因信仰的缘故受难或牺牲,使人获得信仰力量的人。《韦伯新世界英语大辞典》
时间:
1900
年
6
月底至
8
月上旬
地点:山西省的忻州地区
背景:义和团在山西仇杀外国传教士和中国基督徒
人物:英国浸信会忻州站的
8
位传教士
:
赫伯特.狄克松
(Mr. erbert Dixon)
,
44
岁,曾在刚果传教,
1885
年来华
狄克松太太
(Mrs. Dixon, nee Williams)
,
45
岁,曾任伦敦儿童医院护理,
1885
年偕夫婿来华
威廉斯.麦可拉奇
(Mr. Williams McCurrach)
,
31
岁,
1896
年来华
克拉娜.麦可拉奇太太
(Mrs. Clara McCurrach)
,
31
岁,?来华
托马斯.安德伍
(Mr. Thomas Underwood)
,
33
岁,
1896
年来华
安德伍太太
(Mrs. T.J. Underwood)
,
30
岁出头,幼为孤儿,
1898
年来华
贝茜.雷诺小姐
(Miss Bessie Renaut)
,
30
岁,
1899
年来华
西尼.恩纳尔先生
(Mr. Sydney Ennals)
,
29
岁,
1899
年来华
本文系根据
Robert C. Forsyth
编辑、伦敦
The Religious Tract Society
,
1904
年出版的《
The China Martyrs of 1900
》所记载的真人真事写成。文中传教士的活动和话语,绝大部分直接译自他们在逃亡过程中写的日记和信件。他们在被抓之前把这些宝贵的文字交给了忠信的村民们。最初,村民们把这些日记、书信埋在了地下;义和团之乱平息后挖了出来,交给了新来的传教士,由他们转交给殉道者的亲人们。
1900
年
6
月
29
日,星期五
信使带着传道站给沿海地区的邮件到太原府去,但信无法寄走,就连夜匆匆赶回来了。早晨六点,他带来的消息令每一个人震惊:两天前,太原府爱德华医生
(Dr. D
.
H
.
Edward)
的医院给义和团烧了。医院的人纷纷逃出火海,女传教士爱蒂丝
(Miss Edith A. Coombs)
本来已经逃出来了,但她发现一个住院的中国小女孩还没有出来,就返身冲进燃烧着的房子里,要帮她逃出来。爱蒂丝再次出现的时候,额上遭了铁器的一击,扑通栽倒在浓烟里。她刚刚挣扎着爬了起来,又被人猛力推了一把,仰面倒进火里去了。第二天人们在残垣断壁中找到她烧焦的骸骨,就把她埋在院子的中央。其他的传教士先是逃进居所的院子里,但院门被冲开,他们便逃散了。义和团和清军到处寻索传教士,并且把守了太原城门,防止他们逃走。
信使走了,空气凝重得像一块铅。早就不断有谣传说所有的外国人和中国基督徒都要被杀尽。几个月前,怂恿义和团反教杀洋而遭罢黜的山东巡抚毓贤,到北京游说了一趟,得到
“
老佛爷
”
慈禧太后的垂爱,被任命为山西巡抚,四月下旬到太原上任来了。毓贤一上任,山西的义和团就活跃起来。六月初,保定府的义和团就切断了这里与沿海一带的联系。四天前,传道站听见风声,就请县府保护,县府回话,不予保护
(
后来才知道,当时八国联军已攻陷大沽炮台,清政府已正式对列强宣战
)
。
现在,忻州传道站有三对夫妇和二个单身传教士,都是英国浸信会的:最年长的是狄克松夫妇,一对中年人,
1887
年来忻州医疗传道,开设了这个传道站。
麦可拉奇和安德伍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出头,
1896
年两人一同来到中国,又一同来到山西,就成了好友。英国浸信会在山西只有两个传道站,一个在太原,另一个在忻州。
1897
年的冬天,安德伍留在太原的传道站工作,麦可拉奇则到了忻州,来帮助孤军奋战的狄克松
(
那时,狄克松太太和四个孩子回英格兰去了
)
。麦可拉奇来后,狄克松就回英国去看望离别四年的妻子和孩子们。
1899
年,狄克松夫妇把孩子们留在英国上学,自己带着为医疗站所筹措的器材,返回了忻州,并且很快就开始为病人动手术。他们回来时,麦可拉奇和安德伍都不再是单身汉了
——
狄克松离开忻州后,安德伍的未婚妻怀特小姐到上海来,安德伍和她就在那儿举行了婚礼。同一时间,麦可拉奇也在上海与传教士克拉娜小姐成婚。有了贤内助,麦可拉奇和安德伍在这一带合力兴旺福音,狄克松不在的时候,教会仍然稳步发展,这实在让狄克松高兴极了。
这几天,安德伍夫妇刚好从太原府来看望麦可拉奇夫妇,躲过了太原的灾难。而传道站的新鲜血液,雷诺小姐才来九个月,恩纳尔先生也只比她早两个月,他们年龄只比麦可拉奇小一两岁。十几年的经营,这个传道站相当有果效,狄克松培训的一批中国传道人十分得力,年轻的帮手们也到了,新的房屋也快盖成
……
正当狄克松他们踌躇满志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狄克松深邃的眼睛像他的手术刀一样敏捷而沉着。他首先打破了沉默,大家合计了一下,事不宜迟,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到山区去,忻州不过在太原以北一百四十多里,义和团随时都可能出现。与他们在一处的中国传道人何全奎,传道站的厨子安叔根,还有贝茜的助手张陵旺,一个聪明的少年,也觉得到山里去避难好。
传道站有两匹马,两辆车,还有一头小驴驹。一行人悄悄地从西门出了忻州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们先是往太原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后来就岔往西南去。
这一带狄克松很熟。走了三十多里地,经过中国信徒张其国老汉的家门,就过去敲他的门。门开了,出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戴着苍色的瓜皮帽,个子不高,像柏树一样的结实,这就是张老汉,当地最早的信徒之一。这几天风声很紧,张老汉正在为传道站担忧,见到狄克松他们,喜出望外,一摆大手,就招呼大家进屋来,让牲口歇歇脚。过了几个时辰,大家吃完晚饭,就听见外面由远而近响起达达的马蹄声。狄克松正要起身,信使已经跨进门来,告诉他们说,忻州县的兵丁正在四处搜寻他们呢。天擦黑的时候,他们告别了张老汉,继续往前赶路。
急急地走了一个时辰,进入一个又深又窄的峡谷,不能再驾马车了。大家把一部分行李藏在一个山洞里,就等在那儿,有几个中国基督徒要领他们到藏身处去。
半夜的时候,他们牵了毛驴来了。大家顺着一个枯水的河床前行,鹅卵石不时硌着脚跟。三位太太骑在马背上,丈夫牵着马。贝茜和西尼骑着毛驴。有时一脚踏进水里,溅起一片哗响;有时又踏着沙地而行,布鞋里灌进了沙子,不得不脱下鞋把沙倒出来。领路的弟兄走得较快,不久就把传教士的队列抛在后面。没有灯笼,又不敢喊前面的人,大家就在一个岔口处走失了方向,绕了几里路回来,在一个狭路口遇见向导,他们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大家一同前行,爬上了一段崎岖的山路。狄克松太太病得很重,在马上摇摇晃晃的。拂晓时分,便依稀看见了一个山村。这个山村叫刘家山,就是他们要藏身的地方。
这是逃亡的第一天。
1900
年
6
月
30
日,星期六
但他们不敢在白天进刘家山去。村里有不少基督徒,一般的村民也极友善,白天进去本来是无妨的。只是近处山上的寺庙在办佛事,有香客来往,传教士们怕给村子人带来麻烦,就退到峡谷里去,藏了一整天。
夏天的雨,像竹林一样致密,在风中摇曳。他们浑身湿透,坐在石头上,脚下是浑浊的激流,雨一直喧闹到半夜才止住。夜里,几位弟兄来接他们,带了火把,肩扛手提地带着他们的东西,颠簸了六里多的山路,进了刘家山。
1900
年
7
月
1
日,主日
为避开拜佛的人们,传教士们必须先藏起来。天亮之前,男子们翻到山的另一边去,藏在一个山洞里。女士们则藏在地窖里,用盖子掩住洞口
——
这几乎要了她们的命。再晚一点拖出洞来,她们就不行了。后来干脆呆在窑洞里。半夜,男人们才回到村里。
安叔根和张陵旺也到刘家山来了。大家为太原的传教士们担忧,又不知他们的近况,就请安叔根和张陵旺到太原去打听一些消息。
不知怎么的,狄克松夫妇心里特别思念在英国的孩子们。他想,要是在中国为主殉道了,孩子们应该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死,又是怎样死的,至少应该对他们有个清楚的交代。他平时就有在日记本上写几句的习惯,从逃亡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不间断地写下所经历的一切。也许是受他的影响吧,贝茜和西尼也开始各自记下自己的心迹,而威廉斯则给自己在英国的母亲写信。托马斯很安静,花了很多时间来默祷。
1900
年
7
月
2
日,星期一
传教士们藏在信徒兰万牛的家中。他家坐落在小山谷的起头,两边都是峭壁,堂屋是从山坡上掏出来的,是极安全的地方。传教士们在祷告中常常纪念那些纯朴的中国信徒们,不知他们的境况如何。他们被称为
“
二毛子
”
,也就是
“
汉奸
”
,是不配活着的人,他们所面临的危险更大。狄克松是了解这些北方农夫的,他们眷恋自己的故土,即使房子烧成了灰,也不肯走远,仿佛有一条绳索栓住了他们的心。他们也极重亲情,常常回去找失散的亲人
……
幸好青纱帐起来了,或许他们可以藏身。
下午来了一个中国信徒,说代州的信徒遭难了。代州是忻州以北一百八十多里的县城,义和团兴起来的时候,信徒陈志韬的一家分散开来逃离。年过半百的母亲,裹脚走不远,就近藏在一座庙里,很快就被义和团发现了。他们把她带到一座阔口嘻笑的大肚佛像前,要她下拜。老人是信独一真神的人,脖子挺直,一声不吭。
“
看样子你一定个是二毛子了!
”
一个拳民上前来劝她,
“
何必认真呢,你磕一下头就成。
”
老人还是不应。
“
不磕头,上香也成。
”
有人递过来一支香,
“
甭管你是不是真心的。
”
老人开口了,
“
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拜假神的!
”
“
那是你自己找死了。
”
在围观者的哄笑中,她被杀了。血从她颈项上涌出来,淌进尘土里,一个小小的血泡鼓起来,无声地破了,血浸入地底去。
庙外面响起纷乱的脚步声,陈志韬,还有他的父亲和兄弟也被抓来了。拳民先用烙铁烙伤了他们的脚板,这样他们跑不了。然后把他们三人用板车拖回代州去,要向义和团的首领报功。幸好县衙的门生听到所发生的事,就等在衙门外,看见板车过来,就和差役过去,把他们截下来,告诉义和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