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的聚集地
今晚,我们要和你分享一个关于贫穷的故事,但这并不是一碗浓郁的鸡汤。希望这篇文章,可以带给你触动,或者思考。
正文
六年前刚上高中时,我穿着初中的旧校服去上课。虽然学校要求购买校服,但班主任特许我可以不买。
过不久该交伙食费,回家时,父母因为钱的事情吵很凶,我不敢说话,只好回到学校,告诉老师我忘记带了。
老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当我鼓起勇气要钱时,妈妈对我说:“要不你以后不要读大学了吧?这么下去实在没办法了。”
每年的春节都是喜庆的日子,但是高中那三年,我最不喜欢的节日就是春节,最不喜欢的假期是寒假。
高一春节过后,家乡还沉浸在游神活动的喜庆中,母亲告诉我,我们家交不起学费了。
她说:“开学时你去求求老师能不能宽限一下,等妈妈工资发了再交。”
母亲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是这个家的精神依靠和经济支柱。父亲在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没有正当的工作。
那年的寒假,家里基本上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主题只有一个,就是母亲微薄的工资已经支撑不了这个家了,我们需要父亲去工作。
只是父亲多年沉迷赌博,既没有工作经验又吃不了苦,找工作失败了几次后便不愿意再尝试了,还把苦闷情绪发泄给家人。
当时弟弟读初三。
我永远忘不了寒假后刚开学母亲打给我的一通电话。她告诉我,弟弟退学去打工了。
弟弟的班主任经常打电话到家里,说是上个学期末他的化学成绩是全校第一,不读可惜了。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电视上主角默默流泪的情景很假,因为我认为如果不哭出声的话是挤不出眼泪出来的。
但是那天在电话里,母亲说,弟弟走之前对父亲大吼:“既然你不去工作,那我去!”
我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止都止不住,但我没出声,没让妈妈听出来。
从那以后,我变得很敏感,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它总是自己从眼眶里跑出来,悄无声息。
自此,弟弟从一个身边人变成了银行卡里的一串数字。
由于他还未满十八岁,没法正式工作,就只能送外卖打零工。而我,就靠他起早贪黑挣的钱熬过了高三。
整个压抑的高三里,我总会忍不住幻想。只要我考上了广州的好大学,弟弟就可以换到我学校附近工作,而母亲也可以到广州,到时候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但我最后只考到一个去上三本的分数。学历没有一本好,学费却比高中三年的学费都高。
母亲早就劝我工作赚钱补贴家用,这次更是找到了说服我的理由。
只有弟弟帮我说话,坚持让我继续读。他说:“姐姐是女生,一定多读书,男生就算没学历还可以干苦力活,但是姐姐不能吃苦。”
我时常会感慨,他瘦小的身体里怎么住着一个比父亲还要沉重的灵魂。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弟弟就是我的安全感。
后来母亲换了一份薪水更高些的工作,而父亲也开始找一些零工。妈妈出于内疚让弟弟重新回来读书。
当时弟弟已经年龄不小,要重新开始不容易。我就跑了几个学校,去说服招生办的老师接收没有中考成绩的弟弟入学。幸运的是,其中一个学校的老师同意了。
刚进去一年,弟弟就拿到了化学竞赛一等奖,物理竞赛二等奖。
那时候我心想着,如果弟弟考上了大学,这次终于轮到我分担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他读书,我工作,我也能为他做一点什么了,总是会一步步变好的。
但这么多年里,我已经习惯,生活它不按照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现实果真如此。弟弟太久没上课,想上好点的大学分数不够,就只能选择体育特长生。
但是后来,弟弟又因为之前打工太过劳累,落下了胃病。高强度的体育训练,加重本已不堪的疾病,让他错过了体育考试的时间。
最后,弟弟没有等到放榜就选择了继续工作。
现在,我跟弟弟同时在深圳工作。但我已经不再设想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编辑按
尽管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但不可否认读书是普通人往上爬的最牢固的一根绳子。我也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大学生,所以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知道有些人光是够到这根绳子,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
我不敢出去和朋友聚餐,因为没有多余的开销。在舍友睡着之后,我还要去阳台录音,因为要做兼职。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稍微不用力,连个文凭都买不到。
但一打开论坛,关于贫穷的话题下面都是“你穷是因为你懒”,“穷人永远无法摆脱的穷人思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因为光是生活,就已经让我疲惫不堪。
从以前买支钢笔都要求爸妈的小孩,到现在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成年人,我才逐渐摆脱一种从我记事就开始纠缠着我的自卑和脆弱。
很长时间里我都没有想通,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多余的痛苦。而这篇文章让我意识到,其实自己也和Sushi 一样,有一个把我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的妹妹。
也许在来这个世界之前,我们都会被进行一场抉择,让我们选择来世的一根稻草。而在那场拷问里,幸运或不幸的是,我们都选择了家人。
今日作者
编辑 / WYN
音乐 / 《 Too Much Still - Goldmund》
配图 / 《风雨哈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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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读者把自己的故事写给我们时,都特别想谢谢这份信任。希望之后也能继续收到你们的故事。我们已经到南京了,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