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随机观察Vol.05｜藏在城市里的“取景器”

城市角落观察

彭鱼宴，城市角落观察员、手机摄影爱好者，2011年起在豆瓣更新自己的“城市角落观察”系列相册。城市随机观察第五期，跟随豆瓣友邻@彭鱼宴，看看他所观察到的“城市角落”。

初中时代，一棵被藤蔓环绕的枯树让彭鱼宴停下脚步，树与藤的叠影画面让他产生了 “定格这一瞬间”的渴望。从那时起，他意识到眼睛就是捕捉画面的镜头，而镜头则是眼睛的延伸，他开始培养自己“用眼睛定格画面”的习惯，那棵树就是他“观察城市角落”的起点。 

有了手机之后，彭鱼宴开始在所到之处更为频繁地用镜头捕捉日常。这个过程中没有安排和计划，定期回顾却发现已经有不少作品积累，记录了很多细枝末节的日常和瞬间。慢慢地，他将“观察城市角落”当成一种免费的快乐、一种不定期提供能量的营养素，这样的快乐现在仍然在持续。

彭鱼宴将自己的作品分类整理，并在豆瓣建立了28个相册，其中，更新最频繁的是「在树下」和「城市们」，这些图片像素不高，画面却充满故事感，让人过目不忘。

「在树下」是贯穿他生命的主题。最初关注“树”是因为爷爷名叫“元槐”而被命名为“槐树下”的家庭群，在他的每一个人生阶段中都有树的陪伴，那些被拍下的树就好像是他生命旅程的行道树。彭鱼宴认为，生活匆忙，但只要内心有一棵树，精神世界就会倍感幸福。

摄于上海，夏日雨后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倾倒”

摄于苏州，冬天

“据说是网红树，今年路过发现不在了”

摄于杭州，春天

“相信那位爸爸举起的手机里拍到的也是温馨的春天”

「城市们」是他生活中的“群像记忆”。作为一种非生命体的城市有了人和烟火，就有了生命力。这个相册里有晚高峰的高架桥、安德森风格的粉色小学、落日飞车、晒在电线上的被单、等地铁的打工人、雨后赛博感十足的南京东路......这些参差多态的画面让一个城市的气味和氛围随着想象游走，不再定格于画面。

《与“福娃”撞色的孩子们》｜摄于面朝中华尊的方向

彭鱼宴喜欢用手机拍摄，因为不容易错失“时机”，看到画面就可以即刻捕捉；不过旅行时，他会带上相机，“浪费”时间，构图等待画面的出现。他会根据自己的需求和现实情况选择合适的拍摄方式，设备是工具，“记录”这个行为和所有被捕捉到的“故事”才是重要的。

人和城市是彼此塑造的，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气味和性格。每个城市的树也有所不同，不同城市的树就像不同城市的人一样，总是不同。北京爱种大气、直爽的松柏；苏州人喜欢在庭院里外种下枇杷或桂花；上海道路两旁都是四季分明、叶茂叶落的法国梧桐......在彭鱼宴的家乡福建仙游，则种满了挺拔的大榕树，因为南方人对榕树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喜爱，树越大越有神之气，可保佑一方平安。 

在彭鱼宴看来，不同的城市也展现着不同的生长姿态。比如广阔辽远的新疆是横画幅，人的心态会舒展开来；高楼林立的上海是9:16竖构图，层次分明；台北则可正方形、可3:4、也可9:16，结构杂糅不一；往更远处看，巴塞罗那甚至是弯的，或许是因为这座城市有个名叫高迪的建筑师相信“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 

在不同城市游走，彭鱼宴用不同的画幅定格不同的景象。多年前在北京与一对他在新疆旅行时结识的土著母女“cityride”到妙应寺时拍摄的小道和在上海岳阳路不同季节拍摄过的同一张椅子分别出现在了《白塔之光》和《好东西》中。这些被他无意拍到又出现在电影中的画面让他感到惊喜。

《妙应寺旁》

《光阴的座位》

《秋天的座位》

2023年，彭鱼宴在上海衡复地区漫步，随手丢垃圾时偶然发现了“垃圾桶里的取景器”。蹲下来、透过框，正好形成与马路对面平视的角度，为了抓拍一张自己满意的照片，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等了很久，直到一位遛狗的阿姐路过，“取景器里出现了有趣的画面”，从此，站在垃圾桶旁取景也成了特定的拍摄习惯。

这组“垃圾桶里的取景器”在豆瓣被很多友邻喜爱，不过谈到如何找到这些“非常规”视角时，彭鱼宴却说其实自己从未培养过对拍摄视角的敏锐度，他相信很多视角就在那里，只看你能否发现。

《春来发几枝》

《月亮大厦》

《“路”制中的胶卷》

彭鱼宴把“观察城市角落”当成私人爱好，把相册当成作品树洞，拍好的作品会自然放进去，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过来自友邻们的称赞和互动仍会让他开心。他喜欢在话题中参与讨论，每个话题在他看来都是《心灵奇旅》的“火花”或《我的阿勒泰》的“草原上的树啊草啊”，看似无用，却也美好。 

拍摄以外，他还有一个坚持了十几年的习惯——“记梦”，在梦醒时分立即用文字记录梦境，甚至立刻匹配与之相符的图片。他认为这是最快、最接近梦中场景的记录方式。有时，他在梦中遇见思念的人，获得一些“精神按摩”；投射到现实中，他也会思考梦境中的元素可能来自于前一日某个不起眼的小场景。

与没能送行的爷爷在梦中怀抱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