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街
参考 · 出品
作者 | 林默
七夕,跟大家重读一篇写过的文章。
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爸给我买了一套《中国民间爱情故事》的连环画,里面有《孟姜女》、《白蛇传》、《梁祝》、《七仙女与董永》四本,儿时读到,觉得爱情是世间最绚烂的一场烟火,长大后再想想,也许这四个故事讲的是,爱情是这世上最贵的一场烟火。
“梁兄,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好不好”,听到祝英台的话,梁山伯微微一笑。
“我老家有个九妹,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智商情商都像我这么高,你去向她求婚好不好”。
鲁迅先生说过,那些号称要给你介绍对象的,都是想自己给你当对象的。
“考验我,英台这是在考验我,这是一道送命题啊,但如果立刻表示拒绝,英台一定会问我是不是不喜欢他哪里”。
在大脑飞速运转过生死概率后,梁山伯做出了一个高深的性冷淡微笑。
英台似乎对这个表情很满意,他兴冲冲地走了,走远了又不忘回头摆摆手,“要记得去求婚哦”。
婚,当然是不会去求的,但要找个诚恳的让英台满意的答案——
“英台,我家穷,不好高攀你家小姐”,男人求生的第一法则,一切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山伯在积极准备考试,他想有个一官半职的时候,再去找英台。
见面说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但要去找他。
晴天霹雳是师娘带来的,“英台哪有什么九妹啊?
那是英台自己啊,她刚刚答应了别人的求婚”。
他刚刚收到去当县令的offer,来不及拆开,风尘仆仆跑到了英台家,只是想确认下,难道他,真的是个姑娘?
故事里说,见到女装的祝英台的瞬间,梁山伯伤心到肝胆俱裂。
他们以为他伤心,是因为她花落别家。
他难过,是因为他爱上的,原来是一朵从未开过的花。
他吐出一口血,比七夕所有的玫瑰都红的一口血,就走了。
英台一头撞死在他的墓前,要与他同穴,其实何必呢。
“我暂时装扮成了男人的样子”,英台以为这是挡在他们爱情中间的障碍,其实那是他爱她的前提。
“他对男妆的我尚且这么好”,英台以为这是爱情的起点,其实那已是爱的最高点。
这个世界上很多特别美好的故事,其实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啥。
白素贞的怨念,是通过日常抱怨与朋友圈幽怨合力完成的。
比如上个月那篇《成年人的崩溃,都是静悄悄的》,比如上周那篇《生而柔弱,为母则强》,比如昨天那篇《闺蜜,生命中无可替代的人》。
谁让她为自己整了个丧偶式婚姻呢?
她一面供养家庭,一面打理事业,培养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遇到困难都是铁杆闺蜜陪在她身边。
她对许仙的失望多了,干脆在需要帮忙的时候都不询问他了,何必给他一个再让自己失望的机会呢?
跟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丈夫的感受是怎样的?
“这个女人强大的像个妖怪,我每天觉得气压好低哦”。
跟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丈夫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她能不能闭一会儿嘴,要是有个塔把她封起来就好了”。
如果给你三秒钟,回忆下孟姜女同志的生平,你能想到啥?
哭倒了长城对不对?
哭倒了长城还要奋身跳进那个埋着先夫残骸的大坑里,达到爱情和人生的终极圆满。
作为我国少儿爱情教育的启蒙读本,孟姜女的人生高光时刻,就停留在她奋身一跃的时刻。
每个人都记得她是怎么走的,少有人还能想起来姐们儿是怎么来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姓孟的老爷爷种的一颗葫芦,一颗非常喜欢往外溜达的葫芦,长到了隔壁姜家的院子。
秋天的时候,葫芦被一刀剖开,里面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娃”。
宫崎骏的《辉夜姬物语》,从日本传说《竹取物语》改编而来,也讲了一个相同经历的小女孩,伐竹的老翁在林子里看到,竹子如莲花般绽放,中间睡着一个小女孩。
在经过漫长的抚养权大战后,他们接受共同抚养,小姑娘被起名孟姜女,一个表明共同所有关系的名字。
在《孟姜女》那本连环画里,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两家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这是一个中国式家长无所不用其极的成长故事,小姑娘被珍若拱璧地长大,直到某一天,她在葫芦架下看到一个长身而立的男子,他说,“小姐姐,我叫范喜良”。
“多么神奇的爱情,他刚好出现在葫芦架下,我出生的地方哦,好巧哦”。
她在葫芦架下,初见范喜良的样子?
他们日日向人间撒狗粮的幸福生活?
她看到的压在城墙下的,范喜良的残躯,就像他们破碎的爱情?
如果有一念,她能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不知孟姜女是否还义无反顾地跳。
葫芦剖开的一瞬间,那个白白胖胖的姑娘,照的整个世界都是光芒,在爸爸妈妈眼里,她如神迹般降临。
小时候,我以为孟姜女讲的是个,生命的一切美好,都是为了等待爱情的故事。
长大后,我看过辣么多孤注一掷、破碎了世界的人,有那么一刻,我想,也许《孟姜女》想讲的是,当你为爱伤到想抛下整个世界时,别忘了你曾是怎样如珠如宝长大的孩子。
眼看着那帮叽叽喳喳的喜鹊,又把桥搭好了,织女就觉得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