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泰独立公投现场：“对民主而言悲伤的一日”| 欧罗万象·西班牙

本文翻译自10月2日的法国《世界报》。如需转载，请联系作者。文中图片出自网络。

10月1日星期日晚，经过“充满希望及磨难”的一天后，卡莱斯·普伊格蒙特（Carles Puigdemont），支持独立的加泰罗尼亚自治区主席，在还未等来由巴塞罗那政府发起、被马德里官方禁止的公投结果前，便已要求“拥有一个以共和国为形式的独立国家的权利”。被他的政府成员们所包围的普伊格蒙特举止庄重，他还要求欧盟介入到巴塞罗那政府与西班牙国家间的冲突中，不再“左顾右盼”。

午夜稍稍过后，即自治区主席要求建立国家的官方声明发布两小时后，加泰罗尼亚行政机关宣布，共有226万民众参与投票（相当于42.3%的加泰罗尼亚选民），其中202万——也就是90%——支持独立。

根据自治区政府的报告，在这紧张的一天中，防暴警察与独立主义支持者间的冲突共导致844人受伤，其中2人重伤。根据西班牙内政部的说法，共有33名警察受伤。

警方在Sant Julia de Ramis驱逐试图保卫投票站的人群。

“像甘地一样，只是没有绝食”

一切从很早便开始了。早上5点起，成千上万加泰罗尼亚民众聚集在各个投票地点，防御已由马德里官方宣布的、可能到来的警方干涉。虽然下着雨，但在强有力的独立主义组织的指挥下，各个年龄层的人们开始排起长队。

在巴塞罗那的Fort-Pienc学校门前，67岁的Isabel Andreu为了“捍卫投票权”、建立一个“新的共和国”而排队投票。她相信，虽然缺乏法律的保障，但“我们必须执行投票的结果”。

在赫罗纳（Gérone），四个加泰省份中最支持独立的省份的首府，已有大批早早聚集的民众。虽然天还没亮，但大约200人已经聚集在市中心的Francesc-Eiximenis小学门前，他们十分清醒。有些人手里拿着咖啡。“我在4点半就吃了早餐，我都准备好了”，55岁的Matilda这么说道。“我们像甘地一样反抗，只是不绝食”，Eduardo补上一句，他脸上带着微笑，腋下夹着三明治。

“橡胶子弹”

早上8点不到，2315处由官方授权的投票中心临近开门。加泰政府在此时宣布，被号召给出意见的530万选民可以拿着家里打印出的选票，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投票。白色的塑料投票箱已由100多名志愿者秘密摆放好。

加泰当地警方(Mossos d'Esquadra)只在一旁观察事情的进展。他们收到命令取缔投票站点，但不能制造任何事端。这17000名警方成员的“消极”将会成为当天的一大争议。驻守在Francesc-Eiximenis学校的两位女警察承认她们无能为力。“我们接到了带走投票箱的命令，但人们阻止我们进去，我们也就没有坚持”，她们其中的一位说道。

9点30分，巴塞罗那，在离圣家堂只有几步之遥的Ramon-Llull学院前，“（国家）警察先强行进入取走投票箱，这花了他们不少时间。当他们拿着投票箱走出来时，他们试图沿着街向上走，但一群抗议者组织起来挡住了他们的道路。所以他们再试图往下去，而我们也站在那里阻止他们前进。他们被包围起来了”，22岁的旅游专业学生Roc Sarda解释道，“大约有1个半小时，他们都站在那里不动。站在我身边的消防员试着和他们沟通。但之后，他们突然开始用盾牌和橡皮子弹进行攻击。我们跑着逃开，他们还继续射击，伤了很多人”，他这么总结道。加泰罗尼亚政府在2014年时禁止了这些防暴用具的使用。

救护人员从Ramon-Lull投票站救出一位伤者

普伊格蒙特在一个叫Cornella del Terri的小地方投票，那里靠近赫罗纳，而2011至2015年，他曾在赫罗纳担任市长。他批评“政府不正当的暴力”。

普伊格蒙特（右一）在Sant Julia de Ramis

冲突事件不断增加。用风帽蒙着头的国家警察在一家巴塞罗那的学校里抢夺投票箱的图片在社交网络上疯传。一份暂时的报告通报，在那里共38名民众受轻伤。

15点45分，西班牙政府副首相Soraya Saenz de Santamaria声称国家“坚决而又有分寸地发起了反击”。加泰地区社会主义党派领导人Miquel Iceta一边要求警方停止使用暴力，一边将公投认作是“假冒的投票”。

虽然电视台不停地转播暴力事件，但整个下午，各个投票点前面依旧排着长队。不过，计算机故障干扰了投票。

20岁心理学专业的Andrea Cardona和他的哥哥，22岁的Robert，从耶稣教派学院Sagrada-Corazon-de-Jesus赶来，但投票的人只能一点一点地进入。“我们等了1个半小时，因为系统一直不停当机。”

警方在Sant Julia de Ramis的一个投票站带走投票箱

政治声明不断增加。西班牙工人社会党（PSOE）领导人Pedro Sanchez说这是“对民主而言悲伤的一天”，他号召“冷静”与“对话”。

Twitter上，“我们能”党（Podemos，激进左翼）领导人Pablo Iglesias要求首相马里亚诺·拉霍伊（Mariano Rajoy）辞职。在一条附着警方进攻导致人群受伤的照片的推送中，他指控人民党（PP,执政党）“是一帮支持毁灭民主的人”。

另一边，国家警察与国民警卫队工会指责加泰当地警方像“懦夫”一般“不称职”的行动，他们没有“遵守将公投判为非法的法院的指令”。

19点，加泰政府发言人Jordi Turull宣布关闭投票站点，以防警方取走投票箱。巴塞罗那市长Ada Colau形容拉霍伊为“懦夫”，指控他“逾越了一切界限”。她也要求拉霍伊辞职。

成千上万加泰的年轻人开始为了庆祝结果而聚集在加泰罗尼亚广场（plaça de Catalunya）。他们兴高采烈，在转播公共电视3台特别节目的巨型屏幕前唱着跳着，朝警方暴力行为的影像嘘着倒彩。他们认真聆听国际媒体的报道，寻求国际上的支持，庆祝最先的几波投票结果，并不十分恐惧支持独立的派别胜利后的结果。

他们听见拉霍伊在20点过后发表电视讲话，声称在加泰地区，法治国家占了上风，“自决公投并没有发生”。

为了回击马德里的干预，40多家加泰地区的社会、政治、工会组织决定于10月3日星期二在自治区内发动总罢工。

“我不支持独立，也不支持建立国家，我不喜欢到处挥舞旗帜，但我今天投给了支持独立，因为我要抗议最近的一系列逮捕”，26岁的Julia Trias解释道，她与一群朋友坐在加泰罗尼亚广场上，“经过今天早上的暴力事件，我觉得独立的道路是对的”。

编辑：杜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