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丨王耳朵先生
就在上个月，3月12日。
一个名叫孙明轩的男人，收到了山东高院对于他34岁姐姐孙乐乐的二审判决结果：
死刑。
一个月后的4月15日，
南方周末一篇报道《审判一个携子自杀者》，划开了这起惊人案件的真相：
一家四口，父母带着两个双胞胎孩子一起自杀，母亲却意外活了下来。
事发一年后，年迈的奶奶又跟着自杀。
最终，苟活下来的母亲，还是被告上法院，判决了死刑。
一个家庭，5条人命，因为当初一个决定，都没了。
我想和朋友们从头开始聊聊这件事。
它不只是一起残忍的命案。
更是一桩交织着亲子、婚姻、家庭关系的人伦悲剧。
孙乐乐和双胞胎女儿
2020年4月26日晚上7点左右，山东潍坊市前朱里村。
正要下车进屋，赶巧来了一通电话，于是又急急开着车走了。
他没来得及意识到，姐姐家灯大亮着，屋里一家四口，却不对劲地半点动静都没有。
孙父赶紧狐疑地跑到女儿家，却看到了让他跌坐在地上的一幕：
弥漫着怪异气味的屋里，两个大人趴在地上，两个孩子躺在床上。
法医发现，这一家人体内都有大量药物，两个大人胃里甚至有4、5瓶的剂量。
这么大量，现场又没有打斗痕迹，排除了被强迫的可能，只剩孙乐乐口供里那个唯一的答案：
据孙乐乐交代，她和孙涛两人早在案发前半年就谋划着全家自杀。
都在同一个村子，都是初中辍学，都在家附近的厂子里做工。
经过了一年蜜一样甜的交往后，两人结了婚，生了对双胞胎女儿。
奶粉得成箱成箱买，想给孩子喝好的，一罐就三四百，一个月就是好几千。
孩子大了，他们又让孩子读双语私立学校，俩娃一年学费就1万6。
孙乐乐前两年辞职带娃后也没再找工作，开过网店，但收益一般。
孙乐乐找娘家接济，不仅靠母亲交社保，这些年还陆续要了10万元。
孙涛则时不时出去借钱，几千几千地找小舅子孙明轩借。
无止尽的互相指责，却不愿离婚，因为他们谁也不敢面对一人抚养两个孩子。
案发前半年的一天晚上，孙涛下班回家又和平日一样抱怨工作不顺，和工友关系不好。
最后想起来，前一年的春节，孙乐乐的母亲王秀琴曾吞药自杀过。
2020年4月26日那个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完了最后一顿饭。
孙乐乐把大量药片捣成粉末后，拿出两杯冲泡奶茶，把药粉一并冲了进去，端给两个8岁的女儿。
之后，孙乐乐让女儿们上床睡觉，自己也就着啤酒吞下了5瓶药片。
那个夜晚，两个曾经相爱的年轻夫妻，静静等待自己的死亡。
更悲剧的是，一年以后，太过痛苦的孙涛母亲，也跟着自杀了。
婚姻和经济的问题，是这对夫妻写下这出悲剧的根本原因。
孙乐乐在法庭上也承认，生活压力太大，自己和丈夫又有嫌隙，导致两人厌世。
有时候想想，于我们普通人来说，支撑婚姻走下去的，不是爱情，不是责任，而是一种孤独。
而是人间啊，实在太大了，平凡如蚁的我们，时常觉得自己好无助。
两个相爱的普通人倚靠在一起，就是图个互相取暖，彼此支撑，在寒风里紧紧搀扶，努力活下去。
可为什么有些人穷极一生，都在拼命将身边那个人推进风雨里？
之后他就把这茬忘了，摇起了窗户，女儿头正好伸
在外面，牢牢卡住，发不出声音。
孩子正需救助的时候，这对夫妻还在互相打骂，直到路人拨叫的救护车来了，他们才意识到要赶紧送孩子去医院。
生孩子、上私立学校，是谁单方面带来的吗？是两人共同决定的结果。
但他们宁可互相拉着一起下坠，也不肯彼此支撑，共渡风雨。
哀的是两人没有信心、没有想法、没有行动，一起改变贫贱的日子。
哀的是在彼此的恨意里，将对生活的奔头都耗尽了、磨灭了啊。
母亲王秀琴，老伴在世，有一儿一女，还有两个幼小的外孙女。
这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破碎的家庭，在农村，有房有车，子孙在侧，或许还足以让人羡慕。
“你离了一个人会累死的，他再不好，多少拉拔拉拔你也行。”
很难说，她之所以劝女儿忍耐，是否因为自己也一直在绝望里打转，却习惯了一忍再忍，直到把自己逼至绝路。
也很难说，这样悲观极端的选择方式，对女儿孙乐乐有怎样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们总说，一个在暴力里长大的孩子，要么成为暴力的沿袭者，要么成为懦弱的受欺者。
一个在父母极端行为里长大的孩子，要么也会情绪不稳定，要么总是患得患失。
那么，一个见证过母亲放弃生命的人，是否还能学会在困境中努力自我解救、自我治愈？
她曾和孙乐乐聊到好几起新闻里母亲带孩子跳楼或投河的悲剧。
在法庭上，孙乐乐也说，她和孙涛怕他们都死了，两个女儿会“在世受人冷眼”，才选择携子自杀。
有母亲带着孩子奔赴死亡的，有父亲杀了孩子再自杀的，有父母双方将孩子一起带上绝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