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感到一颗星在陨落》：一场关于量子世界的烧脑艺术展

FT中文网 · 公众号 · 商业 · 2025-03-15 08:29

正文

在柏林一座曾经的电力工厂里，艺术家普罗沃斯特试图将翩然无序的量子世界，呈现为可观、可感的现实。

文丨宋佩芬

在柏林的心脏地带，一座曾经的热电厂——Kraftwerk，它在二十世纪初曾是工业的强大引擎，如今变身为艺术家普罗沃斯特(Laure Prouvost) 探索量子世界的奇幻舞台。这一切恰逢联合国宣布的国际量子科技年（IYQ 2025），也正值量子物理学百年诞辰。

由LAS艺术基金会委托创作的《我们感到一颗星在陨落》（WE FELT A STAR DYING），不仅仅是一个展览，更像是一次神秘的时空跃迁，带领人们穿梭于量子世界的无垠奥秘之中。LAS艺术基金会一直致力于探索艺术、科学和技术的交汇点，而Kraftwerk这座充满历史感的建筑，无疑为普罗沃斯特的探索提供了完美的舞台。

Kraftwerk Berlin空间内景。图片由Kraftwerk提供

展览的名称，彷佛暗示着量子技术那极其纤细、敏感的触角，能够感知到宇宙间浩瀚的力量。而“WE”（我们）这个看似简单的词汇，却是普罗沃斯特想要传达的核心：合作。

“WE”，不仅代表艺术家与哲学家Tobias Rees、Google量子人工智能科学家Hartmut Neven和音乐家KUKII的跨界携手，更是一份邀请，将大自然、世间万物，甚至是被普罗沃斯特戏称为量子计算机里最小资讯单位“Cute Bits”（可爱位元）的量子位元（qubit)，都纳入到这场量子探索之旅中。

普罗沃斯特还玩起了文字游戏，将“WE”与发音相同的法语“OUI”（是的）互换，更加强调了积极合作的意义。

展览的标题，彷佛也在轻声诉说着量子计算机令人惊叹的感知力：它们能捕捉到宇宙大爆炸时期所产生的“量子涨落”，这些微小却又关键的随机变化，如同宇宙的基因，塑造了宇宙的结构，最终演化成今日所见的星系和宇宙万象。量子计算机就像是宇宙的侦探，拥有纤细的感知，甚至能捕捉到这些来自宇宙初始的微弱讯号，即便是遥远太空中一颗濒临死亡的恒星，也难逃它们的“法眼”。这也是普罗沃斯特想要表达的“感受”（FELT）的真谛。

在微观世界里，物质的行为总是那么难以预测。构成万物的微小粒子们（无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可以同时存在于多种状态，跨越距离相互连接，甚至可以穿越那些我们原本认为不可逾越的能量壁垒。量子物理学为人们描绘了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却又紧密相连的奇幻现实。有趣的是，这些深奥的概念，竟然与几个世纪以来一些古老的东方思想产生了共鸣。物理学家Fritjof Capra在1975年出版的著作《物理学之道》中，就将量子力学与东方神秘主义进行了比较，认为两者都指向一个基本的相互关联的现实。虽然最初被一些人斥为新时代思维，但随着最近的研究揭示了量子力学与古代东方哲学之间的深层联系，Capra的见解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认可。

透过量子计算机强大的运算力量，普罗沃斯特的作品邀请观众亲身体验万物相互连结的奥妙。甫踏入展场，映入眼帘的便是数个《Cute Bit》悬挂在偌大的展厅中，它们舞动的姿态彼此呼应，彷佛不论距离远近，彼此的行为都紧密相连。这种现象，源自于量子力学中一个令人费解的概念——“量子纠缠”。它就像是粒子间的一条隐形丝线，能跨越遥远的距离产生连结，它们的命运也因此彼此交织。参观者甚至可以像戴头盔般，将其中一个《Cute Bit》穿戴在身上，透过金属和矿物的气味，感受天体与机器的元素，并沉思量子涨落与宇宙的起源。

艺术家的展览设计手稿

沿着楼梯，参观者接着便会邂逅一件名为《The Beginning》的大型动力雕塑，像一朵盛开的花朵，又像一只舞动的章鱼，向四周尽情舒展着它的肢体。它半透明、柔软而敏感，与Kraftwerk粗犷的混凝土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The Beginning》柔软的“触手”轻轻抚摸着周围的空间，参观者甚至可能不小心与从这个动力雕塑和《Cute Bits》延伸出来的线缠绕在一起。动力装置圆柱形核心环绕着缠绕的线条，如同量子计算机中精密的圆盘与线路。当雕塑的肢体随着声音和光线而舞动时，人们彷佛看到一个与宇宙对话的实体，感受其独特的节奏。

《The Beginning》巨大的顶篷如花蕊般，下方是微微发光的屏幕，播放着与展览同名的录像《我们感到一颗星在陨落》。参观者可以舒适地躺在顶篷下方的软垫上，沉浸在量子世界的光影和声音之中。

《我们感到一颗星在陨落》，这部影片早已超越了传统录像的界限。它想要悄悄告诉人们一个秘密：量子力学，是所有物质的根本属性。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自然的还是人造的，近在咫尺还是远在天涯，都逃不过它的影响。

为了捕捉不同尺度和视角的影像，普罗沃斯特可谓是煞费苦心。她运用了多种拍摄和剪辑技巧，包括显微镜、无人机和热成像等。她还与杂技演员合作，并在玻璃下进行拍摄，进一步增强了失重感和迷失感，彷佛要带领人们穿梭于不同的时空维度。这种独特的拍摄手法，让这部影片及其观众摆脱了传统视角的束缚，邀请观众从任何角度、以任何方式进行体验，就像在自由自在地遨游。

影片从置于玻璃板下的镜头开始。随着艺术家拨开玻璃上的泥土，一个世界逐渐清晰地展现在观众眼前：它穿过地毯、电线和混凝土，最终扩展至宇宙的广袤全景，简直就像一场奇幻的旅行。在展现这段旅程的同时，普罗沃斯特也探索了理解和运用量子原理所需的思维模式转变，引发人们对世界的重新思考。此外，由于影片中穿插着受量子计算机数据影响而产生的创新实验片段，因此这部影片始终处于变化之中，呈现出独一无二的动态面貌，让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如同量子本身一样，声音与影像的创作也是彼此独立却又紧密相连。作曲家将大量音乐输入量子计算机，其中大部分是东方音乐，也包括刚果儿童合唱，就像在进行一场神秘的音乐实验。量子计算机返回的结果经过人工智能处理，并结合作曲家提供的提示，最终生成了诱人的旋律。之后，作曲家围绕人工智能生成的旋律进行创作，这是一个往复循环的过程，量子计算机和人工智能在其中都扮演了合作者的角色，共同谱写出这首独特的乐章。

在探索量子世界奥秘的过程中，普罗沃斯特就像一位好奇的探险家，敏锐地捕捉到量子系统的一个关键特征：噪声。量子噪声的产生是由于粒子们相互作用，在量子系统中产生随机波动，让系统变得难以预测。科学家们通常会想方设法消除或减少量子计算中的噪声，以获得更精确的结果。然而普罗沃斯特却反其道而行之，她别出心裁地将量子噪声转化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媒介，就像一位魔术师将缺点变成优点。

正如展览的科学顾问Jake Mountain所说，普罗沃斯特巧妙地利用量子计算的随机性作为艺术创作的种子。她将这种随机性融入到作品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视频中闪烁的画面，还是《The Beginning》的舞动，都体现了量子世界中随机性的特征，挑战着我们对“秩序”和“可预测性”的传统认知。

《我们感到一颗星在陨落》：一场关于量子世界的烧脑艺术展

正文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