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与权力｜①｜女权主义重磅系列

这是选·美的第 1032 篇文章

女人需要男人，就像鱼需要骑自行车。鱼需要骑车才能自由行动吗？当然不是，鱼自己会游泳，本来就是自由的。那么，女人需要男人吗？——这是因为美国的女权主义活动家斯坦奈姆（Gloria Steinem）而广为流传的一个比喻。她在马丁·路德·金领导民权运动成功之后，于1969年在《纽约》杂志旗下增刊《Ms》发表了题为《黑人权利之后，是女性解放》的专栏文章，成为一个标志性的事件。

几乎五十年后的今天，女性解放、平权、独立、尊重等话题依旧风起云涌，男女平权平等之路依旧任重道远，甚至以川普当选为标志，保守退步的逆流来袭，使得女性抵抗和参政的势头愈演愈烈，反对性骚扰、性侵犯的运动也怒吼滔滔。

最新的《纽约》杂志旗下的时尚专刊《The Cut》策划了一套题为《女性与权力》的专题访谈，谈论了女性的能力、以及女性的无能为力。这个系列并不是关于女性赋权，而是关于女性与权力的关系——她们如何获得权力，如何失去权力，如何运用权力，又为之牺牲了什么，以及最终，她们希望凭借权力实现怎样的目标。

多达几十位与权力二字有关的女性接受了访谈，其中不乏经常见诸报端的风云人物，有1991年在国会作证性骚扰的安妮塔·希尔（Anita Hill），有艳星暴风丹妮（Stephanie Clifford），有女参议员范斯坦（Dianne Feinstein）、佩洛西（Nancy Pelosi），有女权运动名人斯坦奈姆（Gloria Steinem），有知名记者梅根·凯莉（Megyn Kelly），有亚裔剧作家Young Jean Lee……数不胜数。这将是现代女权运动史上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策划。

保守派大法官卡瓦纳（Brett Kavanaugh）听证会后的这一幕，成为一个经典画面：性侵受害者Maria Gallagher，把态度摇摆的共和党参议员弗莱克（Jeff Flake）堵在电梯里质问他：“在你拥有权力的背后，是这么多女性的无能为力！”当她在这样发出愤怒的申言时，这一刻是她在拥有掷地有声的发言权，而参议员看起来一脸沮丧，表情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自古以来，让女性消声沉默，就是男性的成人礼的关键——希腊神话里，宙斯把将衣蛾（Io）变成了牛，艾柯（Echo）只能重复别人的话，菲洛梅拉（Philomela）被强奸时被割掉了舌头。发声和表达是重要的抗争，哪怕女性像受害者福特博士（Christine Ford）在国会作证那样看起来徒劳无功，哪怕男性像那些傲慢的参议员一样对她充耳不闻、满脑子都对女性预设的定罪。

编辑罗辛（Hanna Rosin）在该系列访谈的导言中说，2018年了，没有任何世俗的、无论是生物原因还是其他的理由，可以证明男人应该拥有比女人更多的权力，性别之间经证实的生物学差异不超出误差范围。母性本能是一种神话，父权制是一种文化创造，而不是生物学事实。在其关于女性和权力的讲座中，彼尔德（Mary Beard）提出了一种优雅的解决方案：将名词的力量转换为动词。权力不是属性或者占有物，权力要转化为行为：我们并不“拥有”权力，而是在“运用”权力。

以基督教为代表的保守观念，把性别主义思维带进了政治诉求当中，形成政党的政策和价值取向。性和攻击，被认为是男性的天然之一，性骚扰、性侵犯也不是个多大的问题，男尊女卑被认为天经地义，女性的身体自主、性自主权，反倒被认为是道德败坏。为什么很多人一到北美就觉得“保守”两个字咋听咋好听？

在许多方面，卡瓦纳听证会确实感觉像是1991年的重演。整个过程就是“他说”对“她说”。你会希望双方平等，但在这里，是一个女人面对整个司法委员会，而这个委员会已经表达了对她的反对意见，并且表示不相信福特博士说的都是真话。同时，总统也发表了公开言论，说她撒谎。

别人的音量更强大，所以我看福特博士听证的意图，是清楚地听到她，听到她的声音。我有闪回吗？没有，但听证会令人痛苦。不只是我一个人。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告诉我，在观看过程中，她们的内心绞痛。我们需要思考，为什么同样的感觉如此普遍：如果你看一下统计数字就知道，大约有一半的女性都在工作场所遭遇骚扰。

当我听到卡瓦纳过关时，我正在家里，电视开着。在投票之前我就有这样的预感，所有一切都在为了确保他的通关。1991年10月16日，在参议院投票确认托马斯入职的第二天，是我母亲的80岁生日。我和她以及我的侄子一起过夜庆祝。然后，我回到了俄克拉荷马大学，像往常一样教我的课。

我真正希望人们理解的是，每个站出来的人，经历都是不同的。我的经历与种族和性别有关，有些因素甚至对我有所帮助，比如我所受过的教育。但即使这些也可以用来针对女性。谁的话更被认可，这里有一个复杂的等级。

2017年，我被邀请在好莱坞领导一个消除性骚扰和推进平等的委员会，我意识到那是一个机会，可以主导与变革先行者的讨论。这项工作并未富有成效。我们需要把我们制定的各种规则落在实处，比如训练旁观者的干预。虽然每个人都反对，但我期望娱乐业认真对待，创造一个“消除偏见人人有责”的组织文化。

每个人都想提醒我，我没有赢。我想说我赢了，因为我分享了我的故事，而人们也越来越意识到这个困扰着我们所有人的问题。

斯坦奈姆1969年那篇文章的主要观点是，女性也想要权力，但由于她们无法通过工作或公共服务而获得，她们诉诸约会和结婚的途径。“女性像海绵一样获取她们的男人的地位、甚至是一些权能”，她写道，“往往，女孩子换了一个人护花使者，就会被人另眼相看”。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斯坦奈姆说她当时并不想写那篇文章，是老板给她压力让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