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利维坦
“利维坦”(微信号liweitan2014),也就是我本人(写诗的时候叫“二十月”)的订阅号,纯粹个人兴趣——神经基础研究、脑科学、诗歌、小说、哲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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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分裂是真的“分裂”了吗?

利维坦  · 公众号  · 热门自媒体  · 2017-07-24 08:59

正文


利维坦按:还记得电影《分裂》(2016)里那个叫凯文(James McAvoy 饰)的多重人格患者吗(23种人格)? 试想,一般人意识到自我是一个“我”,而对解离性人格障碍患者则意味着“我们”,这么多“自我”该如何相处?


解离性人格障碍 患者的每一个人格都是稳定、发展完整、拥有个别思考模式和记忆的。分裂出的人格包罗万象,可以有不同的性别、年龄、种族,甚至物种。他们轮流出现控制患者的行为,此时原本的人格对于这段时间是有意识也有记忆的。分裂出的人格之间知道彼此的存在,称为“并存意识”(co-consciousness),如果并存意识较好的,他们甚至可以内部沟通,或进行内部会议;也有一些情况,人格之间并没有察觉彼此的存在,这会导致严重的“遗失时间”现象——比如文中出现的那种不记得自己已经结婚的患者。



文/Emma Young

译/大药

校对/安德烈

原文 /mosaicscience.com/story/my-many-selves-multiple-personalities-dissociative-identity-disorder

本文基于创作共用协议(BY-NC),由大药在利维坦发布


© David Brandon Geeting


在40岁之前,莫兰尼·古德温(Melanie Goodwin)对自己16岁以前的生活没有任何记忆。接着,一场家中的悲剧在她身上触发了毁灭性的精神病变。瞬间,她意识到存在于她体内的其他的个体,将她们分隔开的壁垒开始崩塌。这些不同的个体身份都属于她,但是,莫兰尼察觉到,这些个体分别是从3岁到16岁,和从16岁直到成年的不同“自己”。


这些人格的年龄不是随机的。在不同的声音交织混合而成的同一个显意识中,她记起了自己在童年被虐待的经历,第一次发生在她3岁时,最后一次在她16岁的时候。“我没有证据,”她强调,“我只能经受着我以为发生过的事情,和我的现状。”


莫兰尼的症状以前被称为 多重人格障碍 (multiple personality disorder),现在广泛使用的名称则是 解离性人格障碍 (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DID)。名字的更替反映了人们对这种疾病认识的更新: 它不仅仅改变患者的人格。记忆、行为方式、态度和心理年龄都会随人格切换。


“我们”——她通常把她 自己称为“我们” ——“有不少成年人的成分。成长应该是没有断层的……但是我们没有自然地长大,我们使用更新的形式自我的形式成长的…… 最后,这里有9个不同的成年身份,每个身份都管控着不再受虐的成年生活中的不同阶段。


© David Brandon Geeting


她把和解离性人格一起生活的日子比作“在地狱中”。我们正常人习以为常的那种“我即自我”的状态她的生活中瓦解了。对莫兰尼来说, 多重身份的突然斗争足以让她失去理智。她怎么可能找到办法让这些身份安定下来呢?


“在绝境中,你得靠消散自我的方式来活命。创伤会让你觉得时间停滞。”


位于英国诺维治的博特盖人格解离与创伤中心(Pottergate Centre for Dissociation and Trauma)的一间安静的咨询室中,莫兰尼坐在沙发上,讲着自己的故事。这家中心的负责人是莱米·阿奎龙(Remy Aquarone),这位精神分析治疗师曾经掌管着国际人格创伤与解离学会(the Study Trauma and Dissociation)。


在30多年的工作生涯中,阿奎龙已经面对过数百个有人格解离病症的人。大多数情况下,他说, 病人从5岁前就开始经受着虐待。


按照理论,在处理创伤经历的尝试中,孩子开始“解离”——他的自我被分成几部分。 其中一部分用来承担受到的虐待、担惊受怕的情感和身体上的伤痛,另一部分则伴随着他继续生活。 或者,一部分被用来承受虐待,另一部分帮她拖着身子回到卧室,当第二天早上,她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又是一个不同的人格主导着他的行为了。如果虐待持续了多年,过程中有受虐的场景和施虐者产生变化的情况出现,会促使其剥落更多不同的自我碎片。


图源:amudu-gowripalan


人格解离使得孩子能够继续生存。事实上,“ 这是种终极的适应系统。 它利用你潜意识的认知,通过改变你行为、想法的方式以保全自身,”阿奎龙说。


莫兰尼这么描述这件事:“在绝境中,你得靠消散自我的方式来活命。创伤会让你觉得时间停滞。这种可怕的经历持续了多年,所以这种‘停滞’处处都有。”


不是每个经历童年虐待(或者任何形式的长期创伤)的人都会有人格解离的症状。 根据他的研究,阿奎龙说,“人格解离”的形成还有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即缺乏和一个成年人正常、健康的 依恋 关系。


从发展心理学的视角看,“依恋”有特殊的含义:它指的是在一个婴幼儿和看护、养育他/她的人之间形成的联结,这种联结既是感情上的,又是在实际生活中的;“依恋”有助于婴幼儿学习并管理他/她的反应。当由于丧亲、遭受父母的忽略或者虐待时,这种联结便无法形成,一个受到精神创伤的孩子只能依靠自己来面对情况。


作为DID患者群体中的一员,莫兰尼反思道:“在我们是小孩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还有一个可以护着你、帮你学会处理自己问题的家长的存在。”


图源:Tumblr


拥有这种稳定关系的婴幼儿在未来的生活中会过的更好,温迪·琼森(Wendy Johnson)说。她是一位在爱丁堡大学工作的心理学教授。“首先,他们对待他人的方式更成功;和人的关系更为融洽。他们挣钱更多,更受人尊敬、认可,更少地被绞入争斗中。他们的生活轨迹也更平缓,也就是说,生活对他们而言更加舒适。”


这不是说我们的性格在婴幼儿时期就已经定型。一种相对稳定的环境,包括更稳定的关系和事业,能够帮助我们维持更加稳定的人格。“我觉得,趋于稳定的生活环境有助于我们在人前展现这种人格上的一致性,”琼森说。但是这些来自外界的影响变化了,我们也会随之改变。


养育孩子,失业——这些重大的人生转折都会触发我们自己意想不到的新行为,对人的性格特质也会有所改变,例如对 尽责性 (conscientiousness)和 外向性 (extraversion)的影响。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处在早期成年阶段的年轻人会频繁地向自我发问,琼森补充道,因为,在这个阶段,很多事情,包括家庭、周围环境、朋友,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中。


没有“依恋”和稳定的环境,对自我的统一认识就很难形成,解离下的自我会让一个人的性格看起来相当的摇摆不定。莫兰尼有一部分患有厌食症的自我,还有一部分无法忍受迫近的人格边界而两次试图自杀。当她遇到勾起旧时的创伤的回忆的事物,例如 某种气味或者某个男人走路的方式,这些东西很容易就会吓坏她3岁的部分;这时她会害怕地一动不动或者干脆躲起来。另一方面,16岁的她又喜欢卖弄风情。


“谁”在她脑海中占据了主动,她的行为就会因此变化,这合情合理。她并不是像3岁时的莫兰尼那样行动,她甚至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3岁时是什么样子。她就“是”那个3岁的小孩——直到另外一个人格取代她的位置。


© David Brandon Geeting


“我知道我结婚了。但是我没有全身心地在‘经历’婚姻,更像是我在看着、观察着这一切发生。”


由于在一种人格下经历的记忆不总和其他人格共享,因此有些患有DID的人会“失去”生命中的几段时光——他们觉得自己在时间中向前跳,一次能跳过几天甚至几周时间。“ (婚后)有些人出去,和别人发生了关系。好吧,其实算不上什么婚外情,因为这些人压根儿就没有关于自己结婚的记忆, ”莫兰尼观察到。


对她来说,上述的影响让人 无法分清生活中事件发生的次序 。“在婴儿时代,你被生出来,然后就有了一个贯穿你人生的时间表。如果,你的自我破碎了,这个时间表也不存在了。”


被压迫的正常情感反应使她的记忆更加模糊。她和阿奎龙都提到,正常的情感反应对于面对创伤来说至关重要。但是,这种情感的缺乏在虐待停止之后依然继续着:它变成了莫兰尼大脑运作的方式。“我知道我结婚了,”她举了个例子,“但是我没有全身心地在‘经历’婚姻,更像是我在看着、观察着这一切发生。”


患有解离性人格障碍的患者总表示自己只有肤浅的情感,阿奎龙说,“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确如此,因为那个真正的自我,重中之重,被藏起来了。”对于我们大部分人而言,我们有着真正自我中蕴含着的感情强化后的记忆。它让我们觉得,我们的自我是连贯的。“打个比方,我可以回想起自己青春期时的举止,”他说,“但同时又有能把控自己“完整”的形象……而解离后,人格的运作方式是……他们不能回忆起自己过去的房子。”不论和家人还是老友在一起,与这些在过去有许多共同经历的人(交流)可以增强这种多年来自我维持不变的感觉。但是这种对过去的人的依赖也有问题,因为,注定地,老朋友们会搬走;人总有一死。


宗教信仰在心理上的益处之一在于,理论上来说,和神的关系,以及与其有关的记忆,能从童年延伸至死亡,并且无论你在地球上任何什么地方,它都伴随着你。像阿奎龙所言,“ 你不能带走它——它超越了物理的所在。


也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让“自我”在过去重现。心理学家们曾认为,怀旧感——这种利用记忆,多愁善感地回溯美好时光的行为——是消极并有害的。但是,现在有研究表明,事实恰恰相反。实际上,怀旧感能够培养自我的连续感,并且增强人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


这种始终如一且连贯的自我感知可以帮人掌控自己的生活,尤其是社会生活。但是如果它能随着经验强化和弱化,或在DID的情况下完全消失,这种自我感知能够反映真实的你么?


“我们在实验中得出的结论与前几个世纪中哲学家、神经心理学家们的想法恰恰相反。”


“在《油腻》(Grease)中,姗蒂(Sandy)从她开始的乖宝宝形象转变成后来一身皮衣,行为浪荡的坏妞形象。当然这个吸着烟、跳着舞的人是姗蒂。但是同时确凿无疑的是,这是她为了赢得同学们好感所设计好的表演,并不是“真正的”姗蒂。”


妮娜·斯卓明哲(Nina Strohminger)和她在耶鲁大学的同事们在一篇论文中着重描述了姗蒂的现象,以探讨“真正自我”的概念, 这个问题并不局限于DID患者,而是与所有的人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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