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股市总市值与GDP保持的比值,是否应该处于一个合理的区间,该比值是否可以作为研判股市上涨或下跌的依据,成为一个话题。
中国股市市值跟美日欧相比如何?
从中国过去数据看,沪深AB股的合计总市值与名义GDP的比值,从早期1995年的6%上涨至当前几年的70%左右。最高为2007年的120%。如果仅从上证综合指数看,近几年比值大约为50%左右。
如果以不变价GDP看,依然是从1995年的10%变为当前几年的70%左右,2007年时为136%。二者相差无几,主要是中国30多年来,汇率一直较为稳定,通货膨胀也变动不大。
如果从美国来看,仅仅标普500指数的市值与美国名义GDP占比,就达到了近200%。以美国GDP的不变价计算,则更高,处于230%左右。
美国GDP常年保持正增长,股指更是“直飞冲天”,二者甚至在增速上保持高度正相关。
同样,美元指数反映的汇率以及美国国内的通胀水平,始终也较为稳定。
对比日本看,日经225指数的市值与日本名义GDP的比值超过了100%,与不变价的GDP相比则达到了120%多。尽管日元近几年仍处于持续贬值,但日本却长期处于名义通胀不足的状态。
对比欧盟,其股票总市值12万多亿美元低于18万多亿的名义GDP,其中的德国股票总市值2.5万多亿低于4万亿多的GDP,法国约3万亿的市值与GDP相当。英国也不例外,2.5万亿左右的市值低于3万多亿的GDP。
除此之外,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均没有出现总市值远高于GDP的现象。
至于如印度等新兴经济体,更没有出现市值高于GDP的现象,印度近2万亿的市值低于3万多亿的GDP。
可见,在全球,大部分国家的股票总市值总是低于其GDP产出值。中国当前的总市值低于GDP总量,也并非完全不合理。
2. 如果国家的汇率爆贬股市如何?
前述的股市总市值与GDP比值,总体大致保持在100%左右的区间。但这是假设一个国家的货币币值较为稳定的情况下。
如果考虑汇率剧烈贬值,会如何?
从南美洲的阿根廷看,阿根廷MERV指数从1990年代的400多亿比索上涨至2022年的9万亿多比索,到了2024年,更是大涨至近110万亿比索。
与其名义GDP相比,比值约在30%-110%之间,但是如果与不变价GDP相比,比值则一路上扬,从100%变成高达1100%,甚至高达10000%,也即是股票市值于实际GDP,从1倍变成10倍后再变成100倍。
这主要是阿根廷的比索相对于美元,汇率从早年的1:1变成当前年份的1:1000,1美元可以兑换1000比索。
汇率剧烈贬值下,国内实际GDP增速变动不大,但是包含了通货膨胀计价的名义GDP变动过大。
可见,汇率支撑不住的股票体系,会使得股票名义市值同步剧烈上行。
同样,如果从委内瑞拉看,委内瑞拉IBVC股票市场指数在2024年的前10年,上涨了80多万倍,如果按照货币不变价计算,则上涨了35万亿多倍。
这主要是受货币玻利瓦尔剧烈贬值的影响。
最新的玻利瓦尔为2021年推出的VED版,1个VED等于之前旧玻利瓦尔VES的100万个,而在2018年时,1VES=10万个旧版VEF,再继续往前回溯,回到2008年时,1个VEF=1千个旧版VEB玻利瓦尔。
因此玻利瓦尔从2004年至2024年的20年,经历了约100万亿倍的贬值,尽管委内瑞拉国家整体的外汇储备仍处于弱增长态势。
委内瑞拉这种剧烈贬值,持续更换新币,再进一步剧烈贬值,再进一步更换新币的方式,使得股市指数出现类似“除权”的效果。
可见,委内瑞拉的股票市值与GDP比值的大小,与阿根廷一样,取决于选择名义GDP还是实际GDP作为比值对象。
如果选择名义GDP,则股市市值与GDP的比值不会太高,但如果选择实际GDP,则比值会剧烈变大。
3. 从全球总市值与全球总GDP看会如何?
从全球整体看,全球的GDP总值大约为100万亿美元,而全球主要股票指数的总市值也大约为100万亿,但略小于全球GDP总量。
从全球市值占比看,美国的市值占近60%,这一比例远超美国GDP占全球的比值,美国GDP占全球不足30%,因此二者大约为1倍关系。
中国的GDP占世界的比例约为近20%,但是股票市值仅占世界约3%左右,股票市值占比仅仅是GDP占比的15%,远不足1倍。
其他如欧盟、日韩、英澳等发达经济体的总市值,大约占全球30%,而其GDP占比约为40%。
不包括中国的新兴经济体,如印度、巴西、俄罗斯、南非等国的总市值大约占比不足10%,当然,GDP占比超过了10%。
可以说,美国股票市值在全人类一家独大,相比于其GDP的第一排名,股票市值的占比更胜一筹。
这一结构的背后,存在多种原因。除了与美国是全世界的融资中心,全球各国优秀企业或新生初创企业常常选择去美国融资,也与美元的国际化和美国市场容量有关。
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思考股票市值到底代表什么,能够反映什么,其合理和不合理的根源是什么。
4. 股票市值高低,到底代表什么?
在理论上,股票市值作为市场价格形成的一个结果,与股票定价模型中的利率因子、利润因子、永续时间贴现期因子均相关。
通俗而言,股票市值的高低,主要反映了经济生产活动的当期利润能力与远期信心。而远期信心源于未来永久期的贴现汇总。
当期GDP、收入、利润等能力不足,但远期信心十足时,股票市值依然可以很高。很高的市值,形成所谓的“泡沫期待、创新容忍”。
具体而言,股票价格先创新高再说,等到实际生产利润能力确实难以达到预期时,泡沫破灭,回归初始状态。
当在泡沫中,预期的创新确实被实现,那说明先跑起来的泡沫行情并没有在前面白等,落地居然达成,则股市市值将就此大体稳定在这个台阶。
稳定后,市场将继续展望下一次生产活动能力的提升,看能否再一次获得新的远期信心,如此台阶式向前。
伴随着全社会生产能力的持续提高,财富的持续增加和国家的强大,股市将同步“强大”。
反之,当短期能力较强,但是长期信心不足,股票市值依然可能不高。因为市场活在短期的投机忍耐中,觉得当前的财富创造能力和生产机制只是昙花一现,随时会大厦将倾。
尤其致命的是,当长期的产权制度不存在时,没有恒产,则没有恒心。生产资料可能随时被剥夺,生产机制随时可以被破坏,管理规则可能随时被更改,创造的财富可能随时被清算,则股市背后企业家会被动“变坏”,变成一个自动适应非长期产权的短期利润追逐者。
此时的上市公司,为了追求短期利润,常常制造假的经营消息,转移已经获得的存量财富,实施热点并购以便“割韭菜”,将资本市场看成短期融资的“玩具”和“场所”,而不是长期的融资机制。
企业家自己内心不看好世世代代的长期生产,则股市机制难以根本上被短期的各种监管理顺。这就会导致股票“市场价值”低于当期的“产出价值”,也即是股市总市值低于GDP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