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了，夜里的寒风对穿表演服的贝司手来说还是太冷了些。此时街上已无多少来客了，偶尔的偶尔有一两个人途经，路过他时抬起一丝目光打量，只待他走过背后，便要凑过头小声议论、指指点点。当然这是贝司手自己的感觉，不过他的感觉一向很准，素来是没什么意外的。
贝司手已经走到公园门口了；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孤零零地投在地面。他拉了拉自己的皮衣，取出心爱的乐器坐在长椅上随手拨弄了几下，流畅的低音就趟过了。他沉醉在自己最爱的乐曲
1
里，仿佛只有它才理解自己心中的苦闷。
“Open your mouth
，
if itdoesn't work
（如果不起作用
请你张开嘴）
”
“it feels like I'mdrowning
，
I'm drowning
（如同溺水
如同溺水）
”
“
噢，《乐园》！少有人欣赏这样美好的作品了。
”
贝司手停下动作，只见旁边草丛阴影下原来还藏着一个人：大概是东方人。看起来不算邋遢，但也绝对称不上整洁，十有八九是个流浪汉；裤裆破了一个洞正好露出他短小的阴茎，察觉到被注视它还稍稍有些激动的势头。察觉到他的眼神，流浪汉连忙解释了：
“
不，伙计，别介意这个。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癖好。那么，可爱的贝司手。
”
流浪汉问，
“
为什么一个人在公园？贝司
——
乐队的灵魂
——
但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弹唱乐器。
2
”
贝司手冷哼一句：
“
灵魂？因为只有灵魂是看不见听不着的。在舞台上姑娘们看不见你，你的队友也看不见你。自然也没有人在乎你的委屈了。
”
“
啊！可千万这么说。乐队是一体的。
”
流浪汉以他特有的热烈语调劝解说。
“
不，如无意外，我需要去寻找一些新伙伴了。
”
贝司手很高兴同为《乐园》的爱好者愿意倾听自己的冤屈，虽然他尽力使自己不去看流浪汉的胯下，
“
我被开除了。那些人毫不留半分情面，说我不过是自作自受
——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我被举报说试图带走一个醉酒的臭婊子！
”
“
听着，我的感觉向来没有错。那个婊子绝对就是来这里寻求乐手慰藉，瞧瞧，她还对我敬了一杯，也没有拒绝我请的酒。不过是故作姿态被拆穿后恼羞成怒罢了！
”
“
多管闲事的人，以为自己就多高尚了。
”
贝司手唾骂。
“
错！错！
”
流浪汉摇头嘲笑，
“
这显然不是他们的问题。
”
“
这么说，你也觉得是我的错了？
”
“
请允许我诠释我的看法，贝司手。这是你的问题：但不在于灌醉那个婊子，当然也不是让人发现你要捡走她！
”
“
普罗大众喜欢把道德和能力挂钩！一个有能力的人，当然更应该是个好人；一个坏人，就得做些下三流的活儿。虽然他们的对有能力的人道德要求会比较高，但同时也会有一个相对要高的道德认可基础。
”
流浪汉侃侃而谈。
“
所以说，我的问题是不够杰出吗？
”
贝司手似乎不屑于一个露阴癖流浪汉的指导。
“
当然是这样啰！鲍勃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
“
鲍勃？
”
“
还有哪个鲍勃呢？鲍勃
·
布莱斯，也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律师。他向我们证明了这件事：如果你是一个有钱人，那么控诉你强奸的女人更可能是敲诈犯。
”
“
哈，确实，假使我有毁灭纽约市的金钱，大概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
贝司手语带嘲讽，这幻想显然过于不切实际。
“
用不上那么夸张的能力！贝司手，你的身份足够摆平这件事。不要露出这种不以为然的表情！
——
听着，我倒是可以与你打这个赌。我的癖好如你所见，并不被主流接受。但是我能向你保证，十分钟内绝对有人出于对我的崇拜请求我的签名。如果我输了，便在你的贝司上签个名怎么样？
”
“
得了，谁稀罕你的签名。
”
“
当然，如果我赢了，你可得振作起来，去和你的伙伴们解释和交涉：给那些无知的多管闲事的人些颜色瞧瞧！
”
热衷于为年轻人指点迷惑的流浪汉哼着两句小调起身离开走向大街，那里有一位夜归的秀气男人正往这个方向走来，显然对此没有什么防备。由于兴奋他的阴茎高高扬起。
“Open your mouth
，
if itdoesn't work
（如果不起作用
请你张开嘴）
”
“it feels like I'mdrowning
，
I'm drowning
（如同溺水
如同溺水）
”
贝司手听见独自行在路上的男士猝不及防低叫一声，抬头正好见到对方急匆匆低下头往有人的地方快步走。他促狭地笑出声，走近那位男士：
“
你好，先生。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您什么吗？
”
男士嫌恶地：
“
建议你不要往那边走。有个老男人露阴癖，说他是国华李，问我有没有看过他的书。恶心死了。
”
“
国华
·
李？！那是国华李？？他就是《乐园》的作者！天哪，他描写的那个年幼的爱人一直是我心中的缪斯！啊，我竟把他错认为流浪汉！这么才华横溢的人，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行为又有哪里不值得理解的呢？
”
贝司手激动地背上琴拔腿就跑：
“
李先生
——
我是您的粉丝
——”
“
请您一定在我的贝司上签个名
——”
流浪汉已经用他独特的热烈大跨步离开了；他的阴茎又像只丑陋的虫子一样趴在裆部的破洞中央。
注：
1
化用自《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章一：
老师说了九个字：『不行的话，嘴巴可以吧。』我说了五个字：『不行，我不会。』他就塞进来。那感觉像溺水。可以说话之后，我对老师说：『对不起。』有一种功课做不好的感觉。虽然也不是我的功课。
2
百度说的。贝斯弹唱扫和弦时在琴上比较难按，品宽变换和弦比较累。一般人无法用贝斯辅助唱旋律，因为听着贝斯低音自己唱高音的。贝斯一般是跟鼓走，带节奏的，弹唱更重旋律。
但不是说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