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点,我醒来了,这已经是连续第七天了。
在梦里,总感觉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在注视着我,我知道,我的身边有着什么,只是我看不见他!
不管我多么害怕,身体都无法动弹,只能一遍遍的在黑暗中感受着这种异样的恐惧。
那双眼睛冰冷深邃,仿佛一汪不见底的深潭,冰凉的寒意划过我的头皮,让我忍不住发出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朦胧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说道:“别怕,乔乔,我的妻......”
那种阴寒压迫的感觉,好似凌迟一般一刀刀磨过我的血肉。
伴着阵阵阴气,一次次、一次次的重复在我的梦境,这样漫长的折磨让我郁闷得快要晕过去。
在我意识陷入混沌之前,我隐隐听到耳畔的一声叹息。
这只是个开始,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我叫小乔,慕小乔,慕家的女儿,以及——
祭品。
从那天开始,我经常会在梦中重复那一夜的恐惧,那种心悸就算在我醒来之后也无法消散。
父亲说那是血盟,以活人之血与阴人缔结的盟誓,所谓阴人,其实就是阴间的鬼。
我们家和寻常人家不一样,是一个游离在常人社会边缘的家族。
家里有人做先生、有人做相师、还有法医、殡葬等等行业,都有人。
而我父亲是长子长孙,自然继承了祖业——经营一家不大不小的古玩店。
有些上了年岁、沾了阴气的东西,父亲会去处理、收购、再转卖到有需要的人手中。
慕家,墓家。
我甚至怀疑我太爷爷是从墓里爬出来的,才会让整个家族都被这个姓氏拖累。
而我,就是被拖累得最惨的那个。
我出生的那年,家里发生异变、不少人莫名其妙的惨死、大部分是我家各个行业比较有出息的中坚分子。
太爷爷说我们家常年沾染阴物,难免会扰乱阴间秩序,这是人家秋后算账来了。
我出生的那天,电闪雷鸣、阴阳紊乱,我妈大半夜的在家突然破了羊水,老家距离县城的医院不远,然而那天的狂风暴雨引发山洪,冲垮了一座几百年的桥,于是我只能听天由命的在家出生。
幸好奶奶经验丰富,在我啼哭后,我太爷爷就在祠堂案台上捡到了一只血玉戒指。
那戒指暗红流光、看起来像凝固的鲜血,没有人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太爷爷摇头叹气,什么也没说。
后来,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我家祖宅地窖里的那张“床”上。
说是地窖,其实家族里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座被掏空的王侯墓。
冰冷的石椁木棺,就是我的喜床。
那场如同噩梦一般的“白喜事”后,家里突然就风平浪静、再无意外。
而我祭品的身份,就一直延续至今。
因为那一夜的经历,我在整个家族中都被视为异类,好像我是鬼怪一般、人人都怕我、厌恶我,而我胸前挂了十八年的那枚戒指,据说就是那个所谓的跟我结冥婚的阴人留下的聘礼。
冥婚是两个阴人的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会在那一晚死去。
然而我却活下来了,虽然大病一场,但我确实还有心跳、有体温、有影子。
那之后,我爸将我从老家接到身边,我跟我爸、我哥一起生活,表面上风平浪静,而夜里却常常被梦魇惊醒。
我哥是学医的,他总缠着我问结冥婚那晚到底怎么回事,跟一个鬼做夫妻让他难以想象。
最近这梦魇越演越烈,每次都让我惊醒过来,对着一室的黑暗不知所措。
因为夜晚的梦,我头痛欲裂,白天总是走神、夜晚却依然怪梦无边。
而今天,那对眼睛的注视感尤其清晰。
这种触感不再是梦中,而是与两年前那一夜无异,冰冷且真实。
“小乔,我的妻……”
他一遍遍的呢喃着我的名字,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
一声声机械般的声音在我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冰冷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让我浑身颤抖的回忆起那一次的疼痛和恐惧。
这种怯懦的反应似乎让他很不满,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你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