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周梵
幸福心理学家丨资深关系教练丨优质畅销书作家丨两个孩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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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死亡带不走的东西

周梵  · 公众号  ·  · 2018-04-0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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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曼曼 文章丨刘凤 图片丨网络


“爸妈,我们来看你了,保佑我们全家平安……”我跪在墓碑前,边点着钱纸,边无意识地喃喃道。

“保佑咱哥今年多赚点钱,赚了钱,我们烧麻将,给你打。再保佑我们……再保佑我们……”我被身后传来类似扫墓人的声音,逗笑了。

瞬间一个觉察升起,清明节我到这来是打扫坟墓,缅怀亲人,还是来提要求的?这真是你想说的吗?

我开始沉默了,接着大段的话不听使唤地从内心喷涌而出:

“爸妈,我很想你们,我过得挺好,以前你们担心我的个性会在工作中吃亏,现在请放心,我跟大伙儿相处挺好,他们对我都不错。”

现在想想,我只是在探索自己,才顶撞你们。”

“我挺庆幸能成为你们的孩子,才会有机会成长到今天。我也知道,直到今天,你们都一直在默默守护着我们,谢谢你们!”

是的,这才是我想说,我的成长及困惑,亲朋好友的变化,以及对未来的期许。

就像回到久违的家里,对着父母撒娇聊天,时哭时笑。

而陪我一起扫墓的小弟杨始终一言不发,毫无表情。

每年的清明,他都像例行公事般接受我的邀约,从城市尽头的另一端与我汇合。

他有点烦燥的用一根小棍挑动着面前的火堆,以防它熄灭。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墓碑爸妈的名字,长叹了一口气。



有多少人活的缺乏生气

扫完墓,我和杨走在宽阔的大马路上。

“你……最近还好吗?”我问道。

“恩,就那样,姨父的心脏不好,说是要做手术。”

“哥又换了新房,之前的房子只卖了80万,他直叫亏大了。”

“三叔家的凡凡正办理护照,马上要远嫁美国了。”

见我沉默不语,杨不安地停了下来,扭头看我。

“为什么你说得尽是关于别人的事情,那你呢?此刻我跟你在一起,我更关心的是你。”


听到我的问话,他眼圈有点红了。

“在全家团年饭上,我……我把凡凡未婚夫送的1000元的酒开了,姨妈发火了,一直埋怨到现在。”他迟疑片刻,说了第一句关于他的事。

“为什么?”在我看来,过年喝点好酒也实在不算什么事,就像我以前曾万分嫉妒地冲爸妈喊:“哼,他以后要天上的月亮,你们也要摘给他么?”

“因为他们认为好的东西,哪能留给自家人喝呢……求人办事,正好送礼。”他说得有点吞吞吐吐,并开始对眼角偷瞟着我。

我不知道,他何时学会了察眼观色,这个曾和我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12年的弟弟,或许从离开我们家那天起,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压抑太多东西。




为什么你活着那么憋屈?

“不,我觉得你做得很对,我们当然先要对自己好,才有可能对别人好,关系是靠交易来维系吗?”

他听了我的话,身体条件反射般的轻吁一口气:“他们嫌我赚钱不够多,我不是不想去外地打工,而是姨父身体不好,我得照顾他。”

“是的,真是难为你了,两难全啊!”

“还说我老大不小了,村里像我这么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那又怎样?去大街上拉个人结婚吗?”他被我这句话,逗乐了。

在一问一答间,我明显的感到他僵硬的身体开始放松了,不知不觉,我们聊天了中午。

“要吃饭吗?”我问他。

“都可以!”

“呃,你饿吗?”

“还好!”

“那你吃还是不吃?”

“随便!”

这一问一答,把我弄得哭笑不得。看着弟弟从那个鲜活的少年,变得越来越压抑,甚至带着股沉沉的暮气。


但在刚刚谈到他自己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想跟我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但我能感觉,只是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性地把自己的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



真正的救赎,从爱自己开始

身体往往比我们的大脑、嘴巴诚实得多。

“我点了鱼,可以吗?”杨征求我的意见。

“当然,你想点什么就点什么,我买单,你放心点吧!“我对他说。

“我想喝点酒可以不?”他用手戳了戳我的臂膀。

“当然!”见我点头,他起身走到服务台点了一小瓶劲酒,仰头咕噜喝了一大口:“够劲!”

他走到我对面,面朝着我坐下来:“姐,我并不贪杯,只是有时累,喝一点解解乏,而且心里好受。”

望着眼前的弟弟,他面色沧桑,当年父母出于对有个儿子迫切渴望,又惧于当年计划生育的严格,为了撑起家族门面,刚出生的杨被从姨妈家过继到我们家,就这样我就多出了一个弟弟。



也就是那一天起,我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变化,我被时刻告之:“你是姐姐,要照顾弟弟。”


作为姐姐,他就是我的一跟屁虫,同时我也因为父母太过明显的偏心而对他嫉妒不已。


一切在他小学六年级时发生了变化,家里突生变故,母亲病重,为了减少负担,他被硬生生转学,回到了亲生母亲那里。


“睡懒觉、逃课、玩游戏……”他的性情大变,随着长辈的责备,他越来越堕落。


对他屡屡下滑的成绩,我也曾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但他始终缄默不语。


可是谁又能体会,面对已经成年的亲姐姐,亲哥哥如何相处的那份不知所措让他有多么害怕,他算是这个家的家人,还是算外人呢?



好像他有了两个家,但其实一个都不属于他。他的内心动荡根本无法平静坐在学习课桌前。


当我的心智开如成熟后,我才真正懂得以更多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虽然我生理上足够成熟,但我的心智熟却姗姗来迟。所幸,它还是来了。


这是多么难啊,这一刻我突然才开始理解他,才意识到,我们对身边的人要求太多,太苛责。

“对不起,六年级你被送回姨妈家,一定觉得痛苦吧?”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是我们一直尽量避免的雷区,因为太痛苦,太敏感,我们都小心的避讳着。

他的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接着,他一字一顿道:“是的,就是的,我觉得憋屈,无比憋屈,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什么了?”

他有点歇斯底里,“我还以为是我的成绩不好,我太调皮,我惹生病的妈妈生气……”

他一直在觉得自己不够好,所以在被惩罚的信念里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未忘记你是我的弟弟,”我眼泪夺眶而出:“我住校回到家才知道你被送走,我跟父母大吵了一架……”


那一刻我的愧疚,脆弱,无力,碎了一地。



我一直想在他面前估一个坚强完美的姐姐,从未想到过会如此表达自己的脆弱,但我知道,这时的真实很重要。


“你们有想过,要接我回去吗?”杨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认真,我答不上来,接着他声音哽咽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你们回来接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我们应该接你回去!我们一直很想你!”我把弟弟的手拉过来,紧紧攥着。


我知道,那个我每天给他讲故事的可爱少年,跟爸妈认真的说要跟我坐一个书桌上课的天真少年,因下河捞鱼而把衣服弄得透湿的顽皮少年...一去不复返了。


不仅仅那个少年一去不复返,父母也不在了,我们都不再是有父母庇护的孩子。由父母庇护下的无忧无虑的时光也将一去复返。但是我知道我的爱还在,我跟弟弟的亲情还在,那一个等待唤醒、疗愈的情感还在。



“你相信我吗?”


当然


真的?


真的。


接下来,他的话似泄了洪的闸门被冲开,一泻千里。他受到的误解,他自己不被别人看到的想法,他自己想做的事.


姨妈上个星期还在跟我抱怨的那个越来越不爱说话的杨开始复活。


“姐,我...我高兴,今天我高兴,是真的高兴,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他举起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泪水抑制不住的涌出来,坐餐桌对面的弟弟变得面目模糊。这一刻即使父母逝去,但因为他们的爱却把我和弟弟再次连接在一起。



看到弟弟逐渐鲜活起来的样子,我很诧异,这么多年来都在跟弟弟讲道理,试图让他振作起来,却让我们距离越来越远。但今天,却意外地收获他的信任,我明白,是真实救赎了我自己,也帮助了弟弟。


也许是这几年的成长让我接纳自己的脆弱,也许是父母在天有灵给了我力量,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他们的庇护和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End-

作者:刘凤 ,幸福海教育签约导师,周梵老师《导师班》学员;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高级人力资源管理师,一个热爱孩子的妈妈,一个由内向外享受生活的人。文章转自公号'每天微笑着醒来',转载请联系平台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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