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官 科
打架杀人时，头可断，衣服不能乱。
文｜阿树
这个世界太粗鄙了，打架杀人需要一点优雅。
诺兰的《蝙蝠侠：黑暗骑士》，曾贡献出小丑这一足以载入影史的反派形象。他疯狂，也性感，与韦恩少爷你死我活的周旋，现在看来竟有英雄相惜之感，可以说是优雅的极致了。
可惜从此后，好莱坞的编剧们很难再写出一个称得上优雅的反派。如《X战警：天启》中，主角们个个超能力爆表，机枪大炮乱轰。正义来了，毫不费力，像一个机械运转的程序。反派智商则令人着急。
好的反派，本该有哲学家的深邃，而这颗活了几千年的苍老灵魂，却成了笨拙的巨人 ，怀抱过家家般的幼稚动机， 梦想着毁灭世界，最后死得像个智障，看着也替他们感到羞辱。
到底是英国人，诺兰的老乡马修·沃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种优雅的缺失。尽管没能改变反派羸弱且智障的现状，但沃恩独辟蹊径，追求起了另一种优雅：打架杀人时，一定要穿上西装。
约翰·史蒂德热爱西装，詹姆斯·邦德热爱西装，一番混战后，他们总能一尘不染。但很遗憾，这些绅士特工没当过裁缝。俗话说得好，没当过裁缝的绅士，不能算好特工。
沃恩曾在拍完第一部《王牌特工》时透露，他小时候总有些奇思妙想，比如某天在裁缝店的试衣间，他突然好奇，“如果按下某个开关，会不会去到某个特工总部？”
这便有了萨维尔街的“Kingsman”。从裁缝到特工，当然远远不够，特工应该是大隐于市的当代骑士。导演借着亚瑟王和圆桌骑士的索隐梗，将传奇色彩注入特工文化。
西装是特工们的灵魂，裁缝是西装的灵魂工程师，“但我们首先是绅士”，哈特说。于是，裁缝、特工和当代骑士，集绅士于一身，仿佛是英国绅士文化的伟大结合。沃恩的绅士特工很极致，高度形式化，全然是奔着文化旗手而去。
打架杀人时，头可断，衣服不能乱。你最好再叨上一句：“Manners maketh man”，换成中国古话，“人无礼，无以立”。说到底，打架杀人是有讲究的，要优雅，要有品位。机枪大炮那一套不要玩了，土得丢份，必须换点轻武器。
比如，艳阳天也要带把暗藏玄机的雨伞。又如，爆头时血浆喷洒，有辱斯文，干脆爆成烟花，绚烂而美好。
《王牌特工》到了第二部《黄金圈》，全方位展现绅士派耍帅得到延续，甚至有所升级。艾格西小混混气质已减退，“脸叔”科林费斯回归，梅林首次外勤。在伦敦总部和所有据点被摧毁后，这三个仅剩的绅士特工，将正面迎接一个强大的贩毒集团——黄金圈。
在动作设计上，本片不同于主流动作片的粗犷式打斗。它招式华丽，一切以造型和pose为宗，甚至具有卡通感。正是这样的卡通感和形式感，将暴力与风度这两个对立的美学元素，完美融合起来。
往常的特工片中，冷酷和凶狠是基本修养，但沃恩提出了新的思路，打架归打架，杀人归杀人，礼仪不能忘。这大概是英国人自诩的文化教养，在骨子里，在血液中。
换个角度来看，《王牌特工》整个系列俨然是英国人的文化宣传片，是大型礼仪科教片。导演沃恩致敬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007》系列为代表的特工片，整体的视觉风格，也有那时的复古情调。
三人踏上美利坚这个粗俗野蛮的新大陆时，遇见了他们的表亲，Statesman，一家以酒为企业文化的独立情报机构。相比裁缝的精致，这些酒徒显然粗俗得多，甚至整个美国文化也是粗俗。同是特工，还被Statesman热情帮助，但这些裁缝却流露一丝鄙夷。当然，随性的美国人也不忘挖苦一下他们的呆板。
《王牌特工》讲贵族精神，不是无意中流露，而是一种宣扬的姿态。甚至不忘改造一些灰头土脸的美国特工形象，挪用西部片中的牛仔元素，把美国特工打得更精致，更复古。这是文化输出的落地。
就连毁灭世界的反派们，也对贵族文化心怀向往。第一部中，身为美国人的瓦伦丁痴迷早期007特工片，并说：“早期007之所以好看，是因为反派太棒了。”连反派也要以优雅的英国反派为业内标杆。
事实上，好莱坞投资拍摄英国故事时，主创大多要求使用英国演员，甚至如罗琳这样，将英国演员列为第一标准，相反，影片的反派，则是一律是美国人。沃恩亦复如此。所不同处，是沃恩在内部结构中做了一点英国式的嘲讽。
两位反派俨然是美国文化的某种标签，第一部中，萨缪尔·杰克逊扮演的瓦伦丁是土豪企业家，嘻哈扮相，嗜好汉堡，到了第二部，摩尔阿姨扮演的波比小姐仍是一个企业家，掌握着遍布全球的贩毒产业，正谋求合法上市。两位反派演技精湛，卖力地表演着导演心中某种美国文化，而对于他自己，一种贵族优越感，时不时流露出来。
优雅地打架杀人，背后是底气十足的文化自信。那么，问题来了，裁缝和酒徒，谁是更好的特工？
沃恩的故乡流传这样一个段子：同一条街上，三个裁缝店，一个招牌是“伦敦最好的裁缝”，一个招牌是“英国最好的裁缝”，最后一个，“本街最好的裁缝”。
如果我是裁缝，我选择做本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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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特工2：黄金圈 导演: 马修·沃恩 主演: 科林·费尔斯/ 塔伦·埃格顿 类型: 喜剧 /动作 /冒险 语言: 英语 首播: 2017-10-20(中国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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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胡雯雯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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