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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回放·文字纪要|章戈浩领读 The Surprising Phenomenon of Human Communication

人民大学新闻传播史论  · 公众号  ·  · 2020-12-08 08:30

正文



11月22日14时到16时,由清华大学媒介技术与社会研究小组和中国人民大学“海龙果读书会”合办的“媒介与技术经典”领读系列讲座第四讲顺利如期举行。本次讲座邀请了澳门科技大学章戈浩老师领读维兰·傅拉瑟的 The Surprising Phenomenon of Human Communication 一书,本次读书会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曾国华老师担任主持。今日推送此次讲座视频回放及文字纪要,以飨读者。


视频回放






文字纪要


讲座伊始,主持人曾国华老师简要介绍了领读人章戈浩老师的学术背景,并简单介绍了本书的相关情况——该书系维兰·傅拉瑟作品之一,目前仅有英文版,尚未有中文版出现。


主持人简要介绍之后,领读人章戈浩老师对本书进行了提纲挈领式的精要导读。章老师指出,今年恰逢维兰·傅拉瑟诞辰一百周年纪念,而在读书会举行的五天之后,即11月27日,是维兰·傅拉瑟逝世二十九周年的纪念日。随后,章戈浩老师介绍了维兰·傅拉瑟的简要生平:章老师认为,如果要给傅拉瑟打上“(身份)标签”,就会发现傅拉瑟“(身份)标签”其实非常复杂,傅拉瑟是一个“出生在捷克、母语为德语、流亡到巴西、晚年在法国、德葡英法语创作、大学本科肄业”的犹太裔学者;其中,傅拉瑟的同一主题、同一作品常常被他本人用不同的语言进行重新翻译,章老师认为这和傅拉瑟本人的语言哲学观念有关,同时傅拉瑟本人从不用他的母语之一捷克语写作(write with Czech),但所有的作品都是 “Write in Czech”;二战爆发后,傅拉瑟未能完成大学学业,开始流亡生活,到巴西后他开始自学哲学,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他开始向当地的葡萄牙语媒体投稿并因此于六十年代初接受巴西圣保罗大学邀请教授哲学课程。在与欧陆哲学传统隔绝的过程中他与当时的社会科学的语言学转向同步,提出了一套语言哲学的观念;七十年代起他曾数次前往欧洲讲学,并曾经尝试前往美国讲学。后因巴西政局原因,他返回欧洲,最后留在了法国罗比翁。傅拉瑟在1991年受德国学者弗雷德里希·基特勒的邀请前往德国举办讲座,但不幸在前往布拉格的途中因车祸去世。章戈浩老师随后介绍了傅拉瑟的主要作品情况,指出他的作品可以分为两个序列,一个序列是以葡萄牙语创作的,这一序列的主要作品以“象征语言作为现实的结构”为主题;七十年代以后为另一序列,以“传播的结构是人类现实的基础设施”为主题,本书即属于这一主题序列。而由于傅拉瑟的人生际遇,使得他大量手稿尚未正式发表,故而形成了他的作品出现了“出版”与“未出版”两个序列。傅拉瑟的学术工作除却学术写作,也包括与学术相关的社会活动,他曾与语言学家乔姆斯基等人尝试成立一个“General Studies School”,包括“科学哲学、哲学、传播理论”三大教学系统,但该计划因故流产。傅拉瑟试图创建了一个和当前流行的“传播学”不尽相当同的学术体系“Communiciology”,或者说人文传统视角的传播理论,本书便是这种努力的最早版本。


随后,章戈浩老师介绍了 The Surprising Phenomenon of Human Communication 一书的相关写作背景。本书内容原是应法国文化部邀请进行讲座时所准备的讲稿,原文由英文与法文版组成,前十章为英文,后两章由法文版转译而来。


本书 第一章 《人类传播的惊奇现象》与傅拉瑟的另一篇探讨传播终极意义的名篇《何为传播》形成互文;本章从生存哲学的视角来考察传播的意义,当中关于传播的生存维度与哈特有共通之处,关于“反熵”的讨论与斯蒂格勒亦有相似之处,但非常遗憾傅拉瑟与两位学者均未直接“对话”。在傅拉瑟看来,“传播”是反自然的、是文化的。信息,作为无法预测的结果。传播在于制造新信息,故而是一种“反熵”。“人类传播的一般趋势是走向复杂”,是一个“反死亡”的过程, “人类传播是一项艺术技巧、这一命题与孤独至死相悖”, 由于人一旦死亡,他在尘世间的一切痕迹最终都会烟消云散,而唯有人在与他人的传播过程中产生的信息有可能被记录并流传。传播的终极意义在于由于传播过程中一方面保存了既有的信息,使得人类得以借由个体与集体的记忆对抗了时 间,另 一 方 面 传 播 过 程 中 又 不 断 地 创 造 出 了 新 的 信 息。在这个意义之上,人们进行传播活动的目的在于对抗孤独,继而对抗死亡。这一观点深受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影响,但又有所突破,似乎有来自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的影响,也有马丁·布伯的犹太神学的痕迹。


本书第二章 《从信息到决定》则体现出生存论与系统论的辩证法。本章中傅拉瑟以树干/游戏隐喻界定了“何谓信息”,他从词源学的角度巧妙地说明,所谓“inform”即“in-form”,信息存在于形式之中。传播即两个“记忆/存储(Memory)”之间的信息来往,它可以是系统论意义上的“存储”,也可能是传播中的人。记忆由信息、结构等等,因此可以视之为棋类“游戏”。从而产生“潜能”,即既有记忆中既有结构的既有储备的总和。游戏可以分为封闭与开放的“游戏”,共同点的多寡决定了传播难易度,共同点多则易于传播,但是冗余也越多;故此传播策略在于找到传播所需冗余度最低限度内信息量最大的最佳状态。傅拉瑟将决定定义为在既有潜能中采取一种而非另一种步骤组合的可能性,故此传播是在一种记忆中增加特定潜能的过程。


本书第三章 《传播媒介》与傅拉瑟最具国际影响力的作品《摄影的哲学思考》存在强烈的互文关系。由于《摄影的哲学思考》出版较晚,因此和本章的一些观念也有所差异。这也是傅拉瑟作品特点的体现:在不同时代、使用不同语言对同一命题进行反复探讨,其内容与观点可能差异明显、甚至是自相矛盾。本章始于探讨“物的辩证法”,傅拉瑟指出,人类处于充满物的世界,它既是阻碍又是传播的媒介,反过来作为传播媒介的物也会成为传播的阻碍(例如电视)。从“墙”的隐喻出发,傅拉瑟指出麦克卢汉看到了结构对信息传播的影响,但忽略了结构对信息传播的阻碍。此外,傅拉瑟不客气地对传播学本身提出了批评, “当学者将媒介定义为他们可以操控的,通过操控传播媒介从而更有效地操纵社会,他们便成为了奴仆”。傅拉瑟对媒介结构进行了现象学式的划分:线性媒介(书写),需要人的读解,是一个源自欧洲的媒介传统;平面媒介(二维的媒介形式),需要人的想象,中国方块字的例子即为佐证;三维媒介则是一种需要人类的身体参与进行交流的媒介,这些在非洲较为常见。实际上,这种划分方式体现了傅拉瑟超越了对传播研究的西方普适性的假设。这些内容可以在《摄影的哲学思考》中找到一些“影子”,但对于媒介划分采用了图像-书写-技术图像的方式,侧重点不尽相同。


本书第四章 《符号与意义》与傅拉瑟的另一篇作品《编码的世界》形成互文,同时体现了符号学对傅拉瑟的强烈影响。本章中对于编码的定义承袭了本书前面关于“记忆”的定义,即“是按照规则将元素组合的系统,元素代表了其他物,规则代表了物之间的关系”;代表某物的元素是符号,被代表的是它们的意义,体现出了索绪尔的“能指与所指”观念;不同的编码体系形成了不同的符号“宇宙”,在不同的“宇宙”中交流,需要代表其他宇宙中编码的编码,即元编码。本章还介绍了元编码的等级制的相关内容,指出这是属于距离的问题,也是一种编码结构问题。符号与元素存在一一对应关系的被定义为外延“宇宙”,在这种“宇宙”中符号逻辑编码是清晰、简洁的;此外还存在着模糊对应的内涵宇宙,人类的梦境就是如此,但是也有特例,例如犹太神秘主义和煽动术。人类的重要特征即“善于编码”,人类给予意义——以物来指代意义,以符号代表意义则是我们为世界赋予意义,但符号传播只是一种人为呈现的非真实幻象。


本书第五章 《从科学话语到煽动术》与傅拉瑟的名作《后历史》形成互文。他将传播的结构分为话语与对话两种。但话语结构与对话结构并非二元对立。在特点时间、地点特定的结构会成为主导。傅拉瑟认为,话语的目的是散播信息,从而更好地保护它免受时间的熵,故此话语是灵活的。它同时既可以是保守、又可以是进步的,傅拉瑟举拜德雅的例子说明话语的特点,即“保留已有信息、吸收新的信息”。话语结构又可以分为出金字塔、树状、剧院和竞技场四种结构。当话语传送出去之后,接受者存在两种情况:向信息发送者开放,或者是存在一种机制击垮接受者、使得信息得以渗入。此外存在所谓的“零级信任”——它并非信仰,而是随时准备接受信息的状态。在传播中,基于“零级信任”的是威权话语,而使用执行装置的话语是专制话语。


本书第六章 《从家庭对话到电话》可以说是马丁·布伯的犹太神学的世俗版本。在本章中,傅拉瑟以电话作为隐喻,说明信息的发送与接收如电话本身的结构一样是联系在一起的。对话结构中信息在记忆中循环往复,故此不必区分信息的发送者与接受者。在此,傅拉瑟本人既承袭了香农的信息论,又有所超越。不同于话语结构,对话中信息媒介允许即时反馈,而对话媒介本身允许回复,但技术上远不如话语传播发达,这是由于权力拥有者拒绝让对话传播的技术可行、防止新的信息产生,使得话语变得缺乏信息、从而更加成为煽动术。章戈浩老师认为在傅拉瑟看来,当代大众传播媒介实质上已经成为一种煽动术。傅拉瑟同时还设想了乌托邦式的远程信息社会,以及未来的网状传播(互联网)。


本书第七章 《学会理解》从结构转向信息,傅拉瑟对“信息”进行了语言哲学分析,并分成以下三类:



同时,傅拉瑟还指出,尽管所有的信息都可以在形式上分类,但是大部分信息是废话;而知识的信息如果没有伦理和美学的信息便是无用的。最典型的例子便是计算机,计算机仅仅具备(存储)知识的能力,而缺乏伦理与美学的信息处理能力,故而尚无法与人相比。章戈浩老师认为,这里傅拉瑟展现出高度前瞻性,甚至可以成为讨论人工智能、机器人等议题的理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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