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很害怕别离,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和物,有着莫名奇妙的依靠心态。每次搬家,小李都是欢天喜地地打包行李,只有我一个人恋恋不舍,尤其是对待出租房,想到与这个门牌号码的缘分大概就是一年而已,心里是理不明的惆怅泛滥。
而且这种忧郁也不是暂时性的,前两天我翻NET-A-PORTER自动存储的收货地址,有我近六年来住过的所有房子的痕迹,甚至包括我刚到英国,离校园无比接近的那一间。
那是一个奸滑狡诈的中东人租给我的,我是天底下最老实的租客,而且英文差劲,没有任何事情敢跟他争论。有一天夜里刮大风,把院子里的栅栏刮倒了,他告诉我这部分修理费用需要从我的押金中扣除。
但我住的是二楼,一楼则租给了一个每天半夜都要放劲歌热曲嗨不停的本地青年。
很奇怪的是,我后来还是会时常回忆起这个房子。想它客厅朝向不错,英国老式窗台下面是沙发,我窝在里面看过了迄今为止看过的最精彩电影。还有房子也算得上装修摩登现代了,在我们那个印巴区大面积的俗艳壁纸水晶吊带里显得相当矫矫不群。
所以后来每次从希思罗进入市区,看uber司机七绕八绕,心里已经很明白完全不会路过我住过的那条街道了,但还是不由自主要从每排完全相似的房子里找找有没有曾经的踪迹。
这种心态太过媚俗,我时常在心里鄙夷,并惯性地把它归罪为风水和星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