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始接触“黄粱”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眼神里有着不一样的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脑子里想起他的时候就出现了“黄粱一梦”这句话,所以姑且就叫他“黄粱”吧。
遇见他是一天晚上在北师大东门的麦当劳里,依旧是晚上12点以后,我在麦当劳点了份奶油坚果酱蛋牛堡套餐,在用餐的时候他正在店里收拾其他顾客桌上的餐盘,然后一个个送到回收柜前。
期间还进出过店里几次,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来回也没见手里多些什么少些什么。我吃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完了,桌子上已经没有空餐盘能让他清理,于是他就坐在我离我隔一桌的位子上,开始环顾四周,感觉是在观察身边店里一个人。我见他没什么事了,就去点了杯咖啡,送到了他面前。
显然看他的穿着不像前一位大哥那样怪异,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亚麻面料的紧腿裤,显得有些随意,除了一双像是走了很多路的黑色帆布鞋,磨的有些不成样子。其他方面,他跟我之前见过的流浪汗都不一样,或者说,我根本没法称呼他为流浪汉。或许他只是一个善良的顾客,喜欢帮助店员收拾桌子罢了。
当问他介不介意我坐下的时候,他很欣然的同意了,我把咖啡递给他示意这是给他买的,看我手里正在喝着的可乐,便没有拒绝,可能是觉得我不会往里面下毒吧。
也忘了我们是从哪儿聊起的,只是清楚的记得他说他身份证丢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去补办,他又说自己没钱,又神秘兮兮的说自己不能回老家,因为身上背着一些事,起初我以为会是命案或者犯罪前科什么的,导致他不得不只能亡命他乡,最后发现是我太爱给自己加戏了。
但是通过攀谈,我发现他并不是一个”身份简单”的人。按照他的说法,他至少拥有三重身份。
黄粱说自己的主要职业是卧底,当然,这被他称之为事业,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种职业。
他跟我说,北京最早报出的一起震惊全国的某饭店回收地沟油做菜的新闻事件,就是他在饭店卧底了好几个月才收集到证据,最后递交给媒体电视台才把这家饭店公之于众绳之以法的。
对于卧底的事他说的很少,只是一直强调这是他的事业,他不图能得到什么回报,只是觉得这是一件公益的事,他会无偿做下去,他像是一位英雄。
我好奇的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黄粱说因为自己跟湖南卫视有关系,曾经联合拍摄了《新还珠格格》。接着他跟我讲,自己93年出生,09年来北京,来北京第一份职业就是做群演,所以知道很多娱乐圈的事。当初12年在怀柔群演基地,他还曝光了杨宋6个群演基地的诈骗黑幕,这也是他所说的公益事业。
他说当时群演这个市场都有正规剧组招募群演,但是他们却打着交了钱就能有角色出演的幌子,开始狂收群演的报名费,当大家交完钱后却不能履行起初承诺过的角色给大家演,最后能给到的角色都只是非常小的角色,配角以上的角色,特约以上的角色根本不会给到。当他把这些黑幕证据提供给电视台时,他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十分正义且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我救了一群做着演员梦的白痴”,他说道。
之后我们聊的更多的是他的演绎事业,他先是跟我聊了一些明星八卦,诸如马天宇和他师哥李xx睡过,邓紫棋插足胡彦斌和郑爽,还插足张杰和谢娜,张杰跟谢娜在一起是为了报恩,也有传言两人已经离婚,谢娜有个妹妹,毕福剑饭局事件他就在现场,知道这是设局等等等等,我实在不知道他这些八卦到底是听来的还是编出来的,这信息量远比我一个没事就刷微博的人知道的还多。
在提到自己做群演的经历时,他的脸上显出一丝疲惫,好像那是一段十分痛苦的回忆。黄粱说当时做群演,凌晨3点起床,4点到片场,7点化妆,第二天凌晨1点才下戏,这样一个月才能拿到900元工资。干了一个月他就坚持不住了,没跟剧组打招呼,跑了。
提到潜规则,他说蒋欣曾跟他说过三句话,一下子点醒了他。说着这些时明显能感受到对于“认识蒋欣”这件事他有着无比自豪的优越感,所有的虚荣都写在了脸上。他说蒋欣告诉他,在娱乐圈混,要么有实力,要么有财力,要么有智力。对于这么精辟的总结,我不知道到底是蒋欣真的跟他说过,还是他自己从某些网上的心灵鸡汤里总结出来的。但这样的观点,还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黄粱还提到自己曾在电视剧《水月洞天》担任配音。当时因为蔡少芬是港腔,说的又是粤语,所以需要找人用普通话配音,当我问他蔡少芬是演《水月洞天》里的哪个角色时,他干脆利落的回复我说演的是豆豆。
他说他记得里面最肉麻的一句台词是“你以后娶我好不好”,说的时候,他笑的特别难为情。
他又提到了关于一些演员在片场很作的现象,其中提到了郑爽逃戏和微博奇怪言论的经历。他严肃的跟我说,有些演员在演了很多的戏之后,能入戏,但是不容易出戏,郑爽就是其中之一。
他略显骄傲的告诉我,他演戏时,表演一结束,自己能做到很快出戏,不会被戏里的经历影响到现实生活。
在跟我聊这些的时候,他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演艺圈的一份子,跟我讲着这个圈子的规则,八卦,和成败。
对于娱乐圈的黑暗,他总能如亲身经历般给你讲的绘声绘色,他说起自己师姐被多个导演潜规则时有怜悯,他讲某个导演男女通吃时有愤恨,他讲个别男演员为了上位刻意改变性取向时有不屑。而这,都是一个貌似浸淫于娱乐圈太久后的人所感慨出来的话。
黄粱似乎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生活,我再三追问下,他才表示自己的经济收入源自另一份工作“健身卡销售员”。
“一天能有70-100块的收入,也可能一天一分钱也没有。知道么?我做多的时候一天赚了700块提成,别看就是拉路人办会员卡,但是你要是没点实力,很难拿下这些路人,还好我有演员功底,可以更容易的让他们相信我,然后愿意在我这里办卡。”,说到这里黄粱很是骄傲,他告诉我拉一个客户办卡提成是10元,也就是说他最多的那次记录,一天拉了70个人办了会员卡,从我平时观察的那些拉人办健身卡的业务员的拉单成功率来看,我粗略算了一下,赚700块的那天,黄粱可能总共跟2000+的人推销了健身卡。
我想对他日赚700元的奥秘再多聊几句的时候,他就又把话题转移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上来。关于健身卡,再只字未提。
后来黄粱和我们聊的关于他自己的事越来越魔幻,可能他也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戏里的世界了吧。
黄粱说北京一个有老同性恋的公园里曾有大爷和大叔打过他的主意,他也撕破脸与这些人大打出手过。他给我讲了公园里哪几个所谓的老gay各自淫乱的生活,什么谁和谁争年轻男友,谁跟谁早就有过一腿了,谁跟谁是三角关系,说的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也真的经历过这样的事,即使他始终不承认。当我想再跟他细聊一些这样的事情时,不知道怎么,他就把话题又转向了一些的牛鬼蛇神事情。
除了西单东单他没去过,北京其他地方基本都有他的踪迹。黄粱清了一下嗓子,声音明显的压低了一些,然后看着我说,你知道牡丹园那边有个公园么,就是元大都遗址公园,他提到的这两个地方我倒是挺耳熟,毕竟也在周边住了三四年了,这些地方还是听说过的。
他继续压低着声音,下半夜的麦当劳,让他这么一烘托,还真有了那么几分诡异的凉意。
“我晚上有次在元大都公园里睡觉,但是我睡不着,为什么呢,因为我这个人呢阴气比较重,一到了极阴之地,我就能看到那些元朝的士兵拿着佩刀站在那里,然后当我准备离开,眼前的阴兵们就会想把我截住,可是他们截不住,因为我能通阴阳两界,像他们这些阴魂根本不可能拦住我。”
他指着自己额头中央的位置,自豪的说“我天眼天生就是开的,比起那些后天费劲周折才开的人,我与生俱来的天眼能让我更容易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听的讲的越来越玄妙,我已经不知道该跟他聊什么了,只能默默听着他跟我侃侃而谈自己的精彩人生。
聊天的过程中他始终在强调自己是很早就知道天机的人,只是天机不可泄,所以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天机,只是用很神秘的语气说“我曾经被卷入到了一场斗争中,牵涉到错综复杂的庞大利益关系中,包括商界和政界。导致我现在一直受到迫害和追捕”。因为这次追捕,“我被一个日本人注射了HIV病毒,这就是他们所用的卑鄙手段,呵呵,想他们试图彻底的毁灭我。”,他嘴里充满的不屑缺夹杂着气氛,接着,他又嘴角又微微一笑,“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身体早就有了抗体,HIV已经被我自愈了。如果他们想赶紧杀绝,那就别怪我跟他们同归于尽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他们握在我手里的把柄足矣让他们灭亡!”。
黄粱像是一个站在舞台上扮演着侠肝义胆的壮士的演员。
比起他口中的那些从戏里出不来的演员,他自己更像是一个入了戏,却没有走出来的人。只是这戏远比电视剧中要来得复杂和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