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发现,深海生物体内检测出的多氯联苯,曾是用于修建大楼的绝缘材料,可它在40多年前已经在全球范围内被禁用。
“这些持久性的有机污染物,都是人类自己合成出来的。”于仁成摇着头,它们分解极为缓慢,越来越容易被生物摄入体内,最终会被溶解在生物脂肪里。
这并非个案。美国弗吉尼亚州海洋科学研究所的海鸟研究专家海迪·盖兹说,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南极阿德利企鹅的脂肪内就检测出DDT。尽管这种有毒农药已在大多数国家被禁用数十年,它在企鹅体内的含量却一直没有下降。
研究人员猜测,这可能是因为DDT等化学物质被蒸发后经大气层传播到南极,冷凝成雪,“储存”到冰川中,再通过冰川融化传遍食物链。在冰川融化后的水中,果然检测出DDT。
在遥远的南半球,人类世界排放的二氧化碳,已经让珊瑚群岌岌可危。海洋酸化,珊瑚礁体内钙质沉积被溶解,碳酸钙不再轻易形成。气候变暖,水温升高,虫黄藻被珊瑚排出体外。没有了这些缤纷的房客,珊瑚群落被漂白,不再生长,甚至死去。没有珊瑚,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水沙漠。
这一切和陆地荒漠化的进程似乎没什么两样。
一些学者指出,经济动物养殖水域的赤潮发生频率要比非养殖区高得多。“近年来,海水鱼类和对虾的高密度养殖,使残饵、粪便和排泄物等养殖废物以固态或溶解态营养物形式排入海水中,为赤潮生物提供了适宜的营养环境。”
“长江口赤潮仅仅只是长三角的污染问题吗?”于仁成难得地加快语速,“水体是具有连通性的。长江口有害藻华问题,涉及整个长江流域,所有相关的个人和企业都应该重视。”
给大海“排毒”“减肥”和对公众进行科普,已经刻不容缓。
历史学家J·R·麦克尼尔曾在《阳光下的新事物: 20世纪世界环境史》中提到,在现代社会,海洋几乎成为“纳污容器”。1945年后,公海必须要适应日益增长的金属、化学物品、油污和放射性核物质。而在1900年,“生活在黑海与黄海的人根本没有想过向靠近海岸的水域倒垃圾会成为一个问题。”
“浩瀚的大海看似可以容纳一切。时间证明人们错了。”麦克尼尔说。
在于仁成看来,当下人类活动对海洋造成如此伤害,但最终,这个自净能力最强的生态系统依然会自然地适应。
只是它已不是曾经的海洋:“可能无法再游泳了,可能不再美丽了,可能海产品的产量下降了,可能人类很难利用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