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在中国的本土化进程 —— 在2016年全国会计管理工作会议上的发言（一）

文/吴卫军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大家好！

能作为会计师事务所代表，站在这里发言，这对普华永道来说、对我来说，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信任。在此，我要对关心和支持普华永道及中国注册会计师行业发展的各位领导和朋友表达最诚挚地感谢！这是我参加过的行政级别最高的会议，有近50多位司局级干部在台下聆听我的发言，而且会议组织者还安排我倒数第二个发言。倒数第二个发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安排演出或拍电影时，这一幕最难表演，叫“倒二”，因为剧情将马上进入高潮和尾声。

（一）

会计师事务所国际网络在进入新市场时，一般会选择吸收当地的会计师事务所作为成员机构，代表其开展业务。但中国刚刚对外开放，具备专业能力的本土会计师事务所尚未成长起来。为建设具有国际公信力的会计师事务所，解决中国会计师事务所加入会计师事务所国际网络的问题，中国政府提出了“中外合作”的重要设想——由国家出资出力设立中方会计师事务所，与国际会计师事务所联营与合作，设立中外合作会计师事务所。

1992年底，普华拿到财政部的批文与上海大华会计师事务所合作组建了普华大华会计师事务所。1998，普华和永道全球合并，普华大华变更为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以中外合作会计师事务所的组织形式继续经营。

1992-2012年，普华永道在中国的办公室从不到3家发展到11家，员工人数从50人增长至近10,000人。“中外合作”这一制度创新，为中国的注册会计师行业培育了四家能够满足加盟“四大”国际网络全部条件的本土会计师事务所。

2012年，中外合作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作期限陆续届满。为进一步推动中国审计市场的发展，财政部要求“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进行本土化转制，从中外合作会计师事务所转制成为特殊普通合伙会计师事务所。

“特殊的普通合伙”是国际通用的会计师事务所组织形式，规定在执业过程中有过错的合伙人要对涉及的案件承担无限责任，无过错的合伙人承担有限责任。完成特殊普通合伙转制，为中国会计师事务所坚持专业主义精神提供了重要的制度保障，让“四大”和其他会计师事务所平等地在统一的法律及行业监管框架下运行，标志着中国审计市场的制度建设全面完成。

2012年12月，普华永道中天决定提前5年启动本土化转制工作，并顺利完成转制。截止到2015年底，普华永道中天拥有中国CPA资格的合伙人已经达到70%以上。转制后，普华永道中天是一家加入普华永道国际网络的中国本土的会计师事务所。

转制后的普华永道中天和其他三家“四大”不是“四大”国际网络在中国的子公司，而是加盟成员。我们与国际网络之间不是隶属关系，而是平等合作的关系。“四大”是中国的本土会计师事务所，我们为国家争取并获得在国际网络中的话语权，维护中国审计市场和客户的利益。

（二）

接着“四大”本土化转制这个话题，我想给大家分析一下对会计师事务所的发展规律的认识。

第一，会计师事务所国际化发展的主要路径并不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从母国走出去，控制其他国家的会计师事务所，而是选择文化和执业水平相当的会计师事务所互为代理，逐步建立国际网络，服务跨国公司。国际会计师事务所的概念根本不存在，这是个认识误区。会计师事务所的国际网络的概念等同于“联合国”。例如，普华永道中国和普华永道美国及普华永道英国一样，是独立运营的法律实体，在普华永道的国际网络中，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当然，普华永道国际网络的现任主席仍然是普华永道美国的合伙人，但是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普华永道中国的业务地位越来越重要，终有一天，普华永道中国的合伙人会担任普华永道国际网络的主席。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我充满信心。那个时候，人们或许会认为普华永道美国是一家中国公司，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中国的经济发展成功了，中国的注册会计师行业发展成功了。

第二，会计师事务所不属于现在的合伙人。如果认为会计师事务所由现在的合伙人所拥有，那便是个认识误区。大家知道，合伙人在合伙企业的出资额在合伙人退出后是要返还给合伙人的。从会计准则的角度看，要返还给投资者的投资不能归属于资本金，而是债务，所以，合伙人对合伙企业的投资是按金融负债进行确认的。那么，这个合伙企业究竟归谁所有？会计师事务所归下一代合伙人所有。现在的合伙人只是合伙企业的临时看管者，只要合伙人到了退休年龄，他就没有资格做股东了，他必须把股权交给下一代合伙人，如此代代相传。

以普华永道英国为例，2015年6月30日，合伙人缴付的资本总额约为2亿英镑，但合伙人年度分红后的合伙人储备金为5亿英镑，是资本金的2.5倍。这一科目的余额在永续经营的假设下，会逐年增加，代代传下去。因此，普华永道英国不仅给下一代合伙人提供了国际网络的企业架构、商誉、知识产权，而且还提供了资金。可以说，会计师事务所是永远在路上的企业。

有的领导、同事认为，普华永道中国让外国人、香港人当合伙人是吃亏了。但我认为，他们带来了经验，带来了专业主义精神，而且为会计师事务所的业务发展做出了贡献。当他们退休时，股权就全部留给了中国合伙人。这种本土化进程大家现在可能还看不到，但这样的股权安排给予年轻人发展的机会，政府应该多加鼓励。

结语

《“十三五”规划纲要》指出，到2020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要比2010年翻一番。与2010年相比，2020年的中国将有超过50万亿人民币的GDP增量需要注册会计师来服务。当前，中国经济正处在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注册会计师的责任是为中国经济体质量的提高、为中国经济发展效率的提升做出贡献。

我相信，在财政部的领导下，在各位行业同仁的努力下，中国的注册会计师行业将能更加理性和客观地看待“四大”在中国市场发展的作用以及对中国市场的意义，共同携手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当一家中国企业寻找普华永道做审计的时候，我高兴的不是我们挣到了审计费；我高兴的是中国又多了一家优秀的企业。

吴卫军

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

2016年9月27日

本文节选自作者在2016年全国会计管理工作会议上的发言，并刊载于《中国会计报》10月14日特刊05-0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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