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急不可耐的日本。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了日军的情况,虽然日本政府乃在军部在7日倒28日之间往复摇摆,从外交压力到军事威吓,直到最后诉诸武力,但在华日军始终是在积极行动的。当28日战争开始的时候也是以现有兵力展开而没有等待本土动员的三个师团。也可以说,即使没有本土派来的三个师团,驻屯军与关东军掌握的部队足以发动暴走迫使日本政府加入到战争中去。实际上整个七七事变最终的演变就是一个日军强硬派一点点控制舆论和政府,最终引向战争的过程,这中间某些军人、政客试图扭转局面终究是不能实现的。这和9.18事变之后军部统治逐步建立是协调一致的。
自甲午以来,日本的军事冒险频频得手,本身就日本雄飞论打下了基础。这种把日本的繁荣建立在对中国的掌控上,化岛国为大陆帝国的理论不仅仅来自明治维新后日本自信心的膨胀,如果从历史上看它和当初丰臣秀吉的征朝野心如出一辙,不同于欧洲式的殖民帝国,具有典型的东亚特色。虽然日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战略意识深层是以大陆为中心的,典型的以中国为东亚的中心,这是东亚式的世界争霸模式。9.18后,通过军事手段,特别是直接的军事手段屡屡在中国得手,极大影响了军队的作风。对中国军事力量的极度蔑视,导致先斩后奏式的风格在军内弥漫。此时的日本所急躁的与其说是中国力量增长可能的抵抗不如说是担忧夺取中国太晚而被他人所取得的焦急。
这个时期从经济形势来说,日本社会也处在一个极为不好的形势下,这是我们以前比较少说的。这种压抑的社会氛围极大推动了通过大陆政府来转嫁国内矛盾的思想。1937年实际上是一个经济危机的年份。在大萧条后的第8年,世界经济从短暂复苏中又一下子跌回衰退。按摩根财团的说法就是“在1936-37年,政策太早太快的收紧导致美国经济二次探底,经济重归衰退,并在1938年出现通缩。”作为世界资本主义最弱一环的日本这时受害特别深。从36年第四季度开始,日本的外贸出口进入大规模负增长,东京批发价格连续两个季度累积上涨了25%。日本的生丝、东北的大豆这是早已经不具备出口竞争力,而同时期日本进行的产业调整与畸形的战备扩张却极度需要进口。
从31年开始,日本军费从占国家预算比重的28%一路攀升到了68%,尤其从36年开始几乎是直线上升,一口气上涨了20%。仅这一年日本制定的伪满洲国五年计划经过调整后就需要投入48亿日元的资金,这个数字约等于31-36年日本军费(49亿)的总和。这时的日本社会正经历着2·26事变揭露的苦难。在最精锐的近卫师团服役的士兵也要痛苦的看着家中的姐妹卖身去南洋维持农村家庭的生计,中下层看到社会的苦难,又面临着视为宿敌苏联的迅速崛起,遥远的美国带来的军备竞赛,世界大战迫在眉睫。日本社会面临着空前的重压要么撕裂赤化,要么开战掠夺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