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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推广】重构秩序的转折点:顿悟时刻的巨大转向

社會學會社  · 公众号  · 心理学  · 2025-03-17 22:40

主要观点总结

本文讲述了一个年轻子女经历父母离世后的追寻意义过程,特别是经历“顿悟时刻”后的认知转变和重新定义的哀伤。文章描述了张小姐在父亲离世后的阴郁和痛苦,经历“顿悟时刻”后意识到自己的哀伤是自私的,并愿意承受父亲的痛苦,从而释放了父亲的离开带来的痛苦。文章还讨论了年轻子女面对认知失序时的挣扎和需要跨越维度的应对策略,以及顿悟时刻在追寻意义过程中的特殊性和普遍性。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年轻子女经历父母离世后会有认知层面的结构失序,需要努力重构。

张小姐的经历展示了面对难以融入生命叙事的失序时,可能需要跨越维度的因应策略,从认知层面到存在层面。

关键观点2: “顿悟时刻”是追寻意义过程中的巨大转向,具有稀有、私人化和突如其来的特点。

张小姐的“顿悟时刻”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哀伤是自私的,并愿意承受父亲的痛苦,从而实现了认知的转变和重新定义的哀伤。

关键观点3: 追寻意义是年轻子女与自己的哀伤建立关系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断认识自己的哀伤,挖掘阻止接受父母离世的那个点,继而找到或建构出属于个人的独特意义。


正文


对于经历父母离世的年轻子女来说,“重构秩序的失败”是他们追寻意义常见的主题,即使许多年轻子女告诉我,他们的确追寻到了一些意义,然而这些“被重构过的认知结构”之于绝大多数年轻子女来说,并非是稳固的,亦不是认知失序的终极出口,他们仍然可能因为各样原因而再次陷入“想不通”的困局之中。当本次田野调查即将进入尾声时,我却意外地见证了一位年轻子女——2年前父亲因肺部感染而休克离世的张小姐在重构秩序经验中的关键转折点,即本节标题点出的“顿悟时刻”所带来的巨大转向。


在这一时刻之前,张小姐说自己每每想起父亲时,都会很阴郁,能够感受到内心黑暗面的涌动:“我觉得世界是崩塌的,我的世界是灰色的,一切都是不美好的”。面对这样的失序,她努力地重构着秩序,包括说服自己看到对父亲可能的益处,“我会不断告诉自己说,你不要把这件事情想成一个完全的坏事,你也要把它想成一件好事。可能他(父亲)没有那么痛苦了,他终于不再可以受那些病痛的折磨,他的心里也可以不用那么的委屈,那么的难受”;或者试图尝试说服父亲的离世没有那么糟糕:“我自己心里会不断给自己暗示,不断地告诉自己说,你不要把自己想那么痛苦”。但张小姐心里也清楚,这些话是自我安慰,是为了让自己少一些痛苦,“但是我自己都知道,这里有自我欺骗性的成分”。所以张小姐说,她需要不断地给自己暗示,不断地告诉自己,不断地和自己强调。


2018年8月23日是和张小姐进行第二次访谈的日子。访谈开始没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地和我分享了“顿悟时刻”降临到她身上时的情形:“我不知道为什么,前两个星期左右,有一天中午洗碗的时候,那天的太阳特别特别好,然后我的心情也特别放松,突然一下子就感觉内心很豁然开朗,就真的……我突然间觉得,我就突然想起我爸爸。”她想起父亲原本是一个很自信、很阳光、很开朗的人,但是生病和治疗让他整个人变得很阴郁,身心遭受了折磨。突然间,张小姐意识到,自己的哀伤其实是自私的:她希望父亲继续活着,实际上只会让父亲继续活在痛苦之中,是“那么自私地想要用他的痛苦来延续我的满足”。


张小姐:但是我那天突然就觉得,也许痛苦是可以等价调换的。他(父亲)未来这几十年身体上和心理上要经历的痛苦,调换成了我替他承受的一种未来几十年无尽的思念。他的一种痛苦,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苦,那我就觉得,可能是我替他承受了这一份痛苦,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我们常常说,生离死别是很痛苦的,但是痛苦的是活下来的人。其实离开的人没有那么的痛苦。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他还要承受很多年的那种生死两隔的痛苦。我会觉得,可能是我用这种痛苦帮爸爸承受了他未来几十年如果要活下去,很多身体上的疼痛与心理上的不安、不适。我觉得,好像这么算,老天爷也没有亏本,它把爸爸的那些痛苦转嫁到了我身上,让我来替他承受。


总结来看,“重新定义了哀伤”是张小姐这段叙事中的核心主题。经历了“顿悟时刻”的顿悟后,哀伤不再是张小姐内在的阴郁和黑暗,而成为释放父亲离开痛苦牢笼的钥匙。张小姐意识到,如果父亲继续活着,他就要承受身体和心理上的痛苦;而借着哀伤,父亲原本要承受的痛苦就转嫁到了张小姐身上;而她宁愿在未来几十年自己背负着对父亲的思念,也不希望父亲继续受折磨。并且这一次的“想通了”,是张小姐真切感受到的,不再是心理安慰式的自我欺骗,“这次我是真的认同”“我现在是真的理解了”“我觉得幸好承受这种痛苦的是我,而不是他”。所以张小姐告诉我,现在想到父亲时,她能够想起父亲阳光的一面,“还是会记得我的爸爸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他给了我很多的爱与祝福”。


当张小姐回忆起这段“顿悟时刻”时,她的整个叙说过程很完整,以至于我并不需要像在平时访谈时那样要借助提问来引导回忆叙事。在她结束叙说时,我很真诚地感谢她愿意把这段珍贵的记忆分享给我,并且很坦白地告诉她,我的眼里是有泪水的。当时我用“找到了哀伤的意义”响应了张小姐的分享。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们两个在“重新定义哀伤的意义”这个主题上,产生了新的共鸣。


我:是的。当我们找到了,就像你说的,这些悲伤的意义的时候。其实我们是在替我们的父母亲承受着那份痛苦,为着她/他的安息、她/他的平安,我们在承受的,好像就有意义了。就即便是现在,那个伤口依然在,依然会很疼,但是我们是可以去承受它的。


张小姐:对,我觉得,就是像你说的,那种悲伤都是有意义的。是我用我的这份悲伤去换他的安息平安。真的,可能以前看起来,就觉得不懂啊,各种为什么?如果要他活下去,照样让他活下去,但是真的太痛苦了。我宁愿,我真的,我还是想要一个那么开朗、那么自信、那么阳光的爸爸,天天对我笑着,然后带着我去干啥干啥的(父亲)。我不想一个在病床上,连呼吸都那么累,呼吸几次都全身大汗,已经到了人生最脆弱的状态的人,在每一个人面前还要那样微笑,我一点都不想他一直是那个样子!我想,那就用我未来几十年的悲伤,去换他的安息平安与下辈子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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