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正经历二战以来最为严重的难民潮。然而，难民身份和其他难以逾越的内外在条件，却是阻止难民获得立足根本的障碍。但好在先前，已有人在如何为女性难民提供切实的工作帮助上做出范例。
▲被雇佣在SEP Jordan的Asma Aradeh正在与两个同事一起仔细检查着刺绣
不久前，一则清理法国加来地区“丛林”难民营的新闻在世界范围内热播。通过这样的新闻，人们有机会得以了解发生在难民营中的真实状况和难民们的生活。对于这些背井离乡的人来说，如何生存和维持生计是眼下的大问题。然而难民身份和其他难以逾越的内外在条件，却是阻止他们获得立足根本的障碍。但好在先前，已有人在如何为女性难民提供切实的工作帮助上做出范例。
欧洲正经历二战以来最为严重的难民潮。开年至今已有38万人为逃离战火经由海陆或陆路抵达希腊、匈牙利、意大利、德国⋯⋯但并非每个国家都愿意成为接受国，治安、就业、经济诸多问题摆在眼前。生活在约旦难民营的女绣工或许能给我们些启示，凭借打小学来的手艺，她们不但找到了工作，还能自给自足和供养家人。
▲Haleema是SEP Jordan当中一个非常优秀的刺绣师。除了拥有精湛的技术和非凡的创造力以外她还是一个时刻都保持着幽默感的女士。
1948年，以色列宣布建国后，约有78万巴勒斯坦人被驱逐至约旦、黎巴嫩、叙利亚和更远的地方。在之后的几十年里，这些阿拉伯人陆陆续续迁至加沙地带。Asma Aradeh就是在约旦—— 全球第五大难民接受国出生的，她所在的难民营叫做“杰拉什”（Jarash），人们更习惯于称它“加沙”。这座难民营自从1968年建起伊始就收容了1.1万巴勒斯坦人。
▲“加沙”难民营
36岁的Asma Aradeh和周边同龄女性一样，有一大家子需要照顾——6个孩子，不同之处在于她有工作。三年前，她和难民营里其他30来位女工被初创公司SEP Jordan招去制作传统的巴勒斯坦刺绣。巴勒斯坦女性大多从小学习并掌握这门技艺，她们按照从奶奶或外祖母那儿学来的方式，将山楂、柏树、玫瑰、葡萄、天堂鸟、恶魔之眼等图案绣到面料上，随后制成头巾、披肩、发饰、内衣、手帕、皮带或鞋子。如今，身为质检的Asma Aradeh手下管理着500位女性职工。
▲所有的面料都需要进口
“我自小在难民营长大。这里没有资本，也没有市场。人们试过各种办法还是不能出去找工作。”Asma Aradeh庆幸SEP 把工场开进来。2013年，意大利人Roberta Ventura 辞去日内瓦银行的工作，创立了SEP。她的目光落在约旦难民营里的无业女性身上。身为难民，生存原本就是难事，而女性身份无疑是雪上加霜。迫于规定，任何一项谋生手段于她们而言都异常艰难。这些巴勒斯坦女性不得从事教师、公务员，或任何与政府沾边的工作。大部分女孩没能获得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因而在劳动市场更显被动。她们通常在联合作难民救济及工程局（联合国）的妇女中心里打工，领取相当微薄的工资。
阿拉伯语世界里有一句谚语“把面团交给烘焙师”（give the bread dough to the baker），而这正是Roberta Ventura所做的。SEP 没有为职员设立硬性工作时间，但出于保护职工视力的考量，建议她们每天至多工作4小时。众所周知，刺绣是门注重工艺的行业，SEP产品中的一块桌布通常需要一个人花8个月才能完工。不同于其他工场，女工们的报酬依照她们所使用的线量，而非工时所定。“起初我们不太注意细节，只要东西做出来好看就是了。”但Asma Aradeh在SEP 渐渐学会兼顾整洁与统一，“大多员工刺绣技艺原本就很精湛，但新入职后都必须经过1至2个月的培训才能正式上岗”。
▲所有的面料都需要进口
但在难民营运营公司也绝非易事，单单说服女工的丈夫放行就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毕竟在阿拉伯传统思想中，这无意于挑衅。更不用说技术素养了，SEP库存和生产进度至今依赖人工记录。更令创始人Roberta Ventura头疼的是官僚作风。由于所有面料需要进口，清关手续“比噩梦还恐怖”。不时还会遇上以安全为由拒绝送货的物流员工。
尽管困难重重，SEP 还是在不断发展壮大。三年以来，SEP团队人数已经扩充至原来的五倍。Roberta Ventura现如今一年才去一次约旦。她与安置在日内瓦的管理部门将工作重心转向市场推广。你可以在巴黎、伦敦、日内瓦、贝鲁特、阿布扎比、迪拜、阿曼等地的精品店找寻到SEP的这些手工艺品。刺绣产品涵盖甚广—— 从手包、披肩、头巾，到桌布。公司目前年营收达到12万美元。
▲ Roberta Ventura
因目标受众是奢侈品消费，SEP的定价并不算低。就拿婴儿毛毯和亚麻毛巾为例，售价分别是99英镑和178英镑。打动顾客的可能是每件产品背后的刺绣师。Sara Carter在伦敦经营了一家设计店铺Clerkenwell，她发现客人会对SEP 背后的故事更感兴趣，“当人们了解到完成一件作品需要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就感觉自己离制作者更近”。何况这些女性身份特殊，奢侈品的消费者们很愿意为生活在难民营的女性尽份力。
截至目前，SEP的主要资金来源于私募基金。其中早期资助者Mary Nazzal-Batayneh是一位出生于贝鲁特的女商人。作为人权斗士，她向那些扶持难民的社会企业提供免费零售空间。“这是讲述巴勒斯坦难民故事的重要方式。”Mary Nazzal-Batayneh说道，“由于难民危机不断恶化，SEP 将作为楷模告诉世人，难民也能找到生存方式。”她正努力帮助SEP寻找潜在投资商。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离开SEP。”裹着橙色头巾的Asma Aradeh说，她指望用赚来的工资养家，抚养孩子。虽然她自己无法在难民营外找到工作，但至少儿子们未来还有求学、找工作的希望。
撰文 | 钱菁颐
编辑 | Sophie Sha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