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蒋小米
小村的夜，特别宁静。除了暗处传来的阵阵蟋蟀鸣叫，再无其它。偶有一阵风，穿过香樟树的叶子，把叶子晃得“沙沙”响，但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夏日的天，亮得格外早。一抹红霞从山头飘来，渐渐点亮了东方的天。近处的天，仍然是深蓝色，有一丝游云，定睛望去又不见了。小禹抬了抬埋在翅膀下的小脑袋，扑扑翅膀，新的一天开始了。
四下是逐渐明朗的天，渐渐地，有人从屋里出来，男人们穿着白背心，把草帽背在后背，往田间走去。女人们三五成群，相约去村头白水溪洗衣服。孩子们也呼朋引伴，往后山跑去。
早晨的小村庄，刚刚苏醒，就是一副生气勃勃的样子了。小禹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环顾这陌生的村子，不禁发出一两声鸣叫，似是告诉这村子，他也醒来了似的。
对面屋里，倒是没有丝毫动静。小禹想起昨天傍晚的那个小男孩来。他不由得拍拍翅膀，又轻飘飘地朝那窗口飞去。
虽然是白天，那屋子却昏暗得很，灰蓝灰蓝的，只隐约看见一团人影在那张靠墙的木床上，斜仟坐着。
小禹收起翅膀，轻轻落在窗台上。“吱吱”鸣叫着。这叫声大概是这屋里唯一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了，果然吸引了床上的小男孩。
他眼里又燃起了昨天的火焰，他刚要张嘴说些什么，胸口却剧烈地起伏着，一阵咳嗽声又从他胸口喷薄而出。屋里只有男孩一人，不见昨日灰头老太的身影，小禹才敢飞近些，落在男孩床沿。
男孩努力挪了挪身子，这时小禹才看清了他：瘦长的骨头外包着一层蜡黄的皮，圆脸上倒是有些肉，反而显得与身子不协调。浅棕色的睫毛下那双眼睛，像一汪清泉般清澈，因为在那里，小禹看到自己绿色的影子。
“来，别怕，小家伙。”小男孩无力地托起一个手掌，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颤动着。小禹倒也不怕，轻轻踱步朝那手掌走去。
“嗨，果然我们男生都喜欢雀子。”小禹心里得意地想。小男孩托起小禹，眼里的火焰越烧越旺，另一只手轻轻地梳理着小禹的羽毛。
“多特别的颜色！你可是……咳咳……可是昨天那只……被阿婆赶走的鸟儿？”小男孩从咳嗽声中，好不容易挤出这句。
“吱吱”小禹多想告诉他“是啊，昨天也是我！”，更想问问他“你怎生得这么严重的病？不见好的。”……但只发出这声鸟鸣。
“啊！就像真的能听得懂我的话一样！”小男孩对着眼前的小禹，露出两颗虎牙的笑脸。
“聪明的鸟儿！来，给你看！”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蓝色的小本，小禹落在一旁的床上，好奇地盯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