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企业出海的法律挑战——跨国诉讼与知识产权管理

中国企业出海的必然性与总体现状

目前，越来越多中国企业意识到，出海是其发展的一个必然选择，这跟我们之前将出海作为一个优选项相比有本质的不同。究其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国际环境的变化，国内目前整体经济趋势已经形成、竞争加剧，海外市场仍存在巨大潜力。在这个大背景下，企业通过构建多元化的海外市场，能平衡不同区域的经济波动，从而降低经营风险。同时，国内之前的一些市场优势目前也在逐渐削弱，企业需要将自身的规模效应向外辐射。总而言之，企业出海既是应对短期外部冲击的有效策略，也是全球化布局的大势所趋。

不知不觉中，中国企业已经有不少行业完成了海外市场的原始积累，很多企业的海外市场占比已经占到了20%、30%、40%甚至一半。其中有一些领域，比如像电动车、动力电池、光伏太阳能、白家电和小家电、ICT等。这些领域的企业在海外市场的高额占比，为其提供了后续生存和发展的必要支持。此外，还有更多其他领域的中国企业正在不断开发海外市场份额，或者正走在开发海外市场的路上。

中国企业跨国知识产权诉讼的主要特点

当然，在出海的过程中，发生跨国知识产权诉讼是不可避免的，中国企业对此不能心存侥幸。包括在上述中国企业出海取得显著成绩的领域，几乎无一例外地发生了一国或多国的海外诉讼。光伏领域的隆基，家电领域的海信、TCL、追觅等海外份额占比较高的中国企业，都有相关的海外诉讼案例。中国企业的知识产权经理人必须意识到并且让领导层也意识到，追逐更高的海外市场份额，也必然意味着迎接海外知识产权诉讼。

总的来说，海外诉讼流程十分复杂，需要大量的沟通和细节工作才能打赢官司。在此，我总结了海外知识产权诉讼的三个主要共性特点。

一，如前所述，海外知识产权诉讼发生具有不可避免性。

二，诉讼发生的时间点因领域而异，但也有共性规律。以华为为例，其第一次海外诉讼发生在2003年，当时华为在海外市场的占比份额是27%。再以康信的某企业客户为例，该企业的产品刚刚进入某欧洲国家，便市场表现优异、大受消费者欢迎，其也在出海的第一年就遭遇了海外竞争对手的法律攻击。总体而言，当企业的海外业务营收占比达到一定水平，或者在整个行业内的市场份额达到一定的排名，或者在市场中对客户的影响力到达一定程度，或者展现出巨大的发展潜力，就意味着海外知识产权诉讼即将发生。

三，诉讼带来的最大影响是对市场份额的冲击。一旦海外知识产权诉讼发生，企业有时不得不将产品从市场上撤下，如果此时没有迅速推出自身的替代产品填补市场，所释放出来的市场真空一定会被其他竞争对手的产品占领。而企业后续再进入市场时，就很难再拿回以往的份额了。这提示中国企业必须准备好足够优质的替代产品，以便在发生诉讼风险时维持市场份额的连续性。另外，企业在一个国家遭遇风险时，必须提高警惕，提前做好针对其他国家的类似风险的应对工作。最后，在与海外市场渠道的合作中，企业还应注意在合作先期便清晰地约定好发生风险时的法律事务处理流程和责任分担，这对企业保持海外市场渠道的稳定性也极有帮助。

跨国知识产权诉讼的取胜关键

面对跨国知识产权诉讼，最后怎么才能打赢案件？这是大家非常关心的问题。对此，我也总结了一些赢得诉讼所必需的核心要素。

一要有一支有战斗力的团队，这是首要的保证。对中国企业来讲，要有一支中国本土的领导团队来做整体事务的策划；要有擅长协调各项事务的人员，来有效协调和组织企业内部的研发、制造、市场等各部门，整合案件相关证据和材料；要寻找良好的海外律师资源，特别是在一些小众国家。总的来说，人选对了，很多事就顺了，有助于避免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

二要有合理的预算，足以保证在一定范围内选出合适的律师团队。要注意的是，大部分海外国家的律师、法官仍然大多仅有法律背景，对于偏技术方面的内容理解起来比较困难。因此，如何在法庭上清晰明了地展示技术内容，对于案件的走向具有重要影响。

三要善于运用反击。在海外法律战中，反击是一种态度，用来表达我方的不妥协，从而争取胜利或对方妥协的结果。反击有多种方式，既包括本案当中的无效，也包括关联案件的起诉，或者关联专利的异议、无效等。

海外知识产权风险预防体系的建设要点

应对海外知识产权诉讼只是一种紧急事态，对于中国企业来说，重要的是在日常工作中通过一些不紧急的事务强化知识产权管理，从而提高应对海外知识产权风险的能力。具体来说，工作要点包括以下三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