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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Caroline Chen
技术可能是改善用户精神健康的有力工具，但情绪问题如果成为公开信息就会带来种种隐患
“心理健康数据属于最隐私的数据范畴”
我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Facebook消息。“你在干什么呢？”
这则消息来自一个名叫Woebot的机器人。它是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心理学家艾莉森·达西(Alison Darcy)的心血结晶。
Woebot的发明者 艾莉森·达西
Woebot是一款旨在帮助用户缓解焦虑和抑郁问题的聊天机器人
Woebot似乎很在乎我的感受。这款应用程序让我说出自己拥有哪些优势，并记住我的回应，以便日后鼓励我。它帮助我为本周设定了一个目标——在工作中变得更富有成效。它还询问我的心情如何以及我的精力是否充沛，并将我的回应绘制成图表。
“我会帮助你识别规律，因为……说实话，（无意冒犯）人类并不是很擅长这点。”Woebot告诉我。它还在句末用了一个坏笑的表情符。
所以Woebot知道我哪天感到焦虑，哪天又倍加开心。但还有其他人会知道吗？与追踪脚步这种非隐私信息的计步器不同，许多处于开发中的心理健康类应用程序要依赖收集并分析有关用户内心感受和社交生活的信息。哈佛大学量化社会科学研究所的研究员亚当·坦纳(Adam Tanner)说：“心理健康数据属于最隐私的数据范畴。”
20世纪60年代的聊天机器人 伊丽莎·杜利特尔(Eliza Doolittle)
聊天机器人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就一直存在。曾有一个聊天机器人以《卖花女》(Pygmalion)女主角伊丽莎·杜利特尔命名。但机器学习等技术进步已经使机器人变得更加智能化。Woebot属于一种新兴的、旨在检测和治疗精神健康障碍的技术干预手段。它们并不适用于所有人，有些人可能更喜欢向人类倾诉。与此同时，许多相关应用程序还存在漏洞并一直难以摆脱用户的隐私担忧。不过，这些新技术可能会更早检测到症状并为那些有可能不会寻求心理医生帮助的个人提供心理辅导，从而填补现有治疗选项中的空白。
临床医生和隐私保护者们一方面对这些发明表示欢迎，但另一方面又高举起“警告标识”。技术可能是改善治疗手段的有力工具，但情绪问题如果成为公开信息就可能会影响到人们的保险、毁掉找到工作的机会或导致雇主产生偏见。鉴于美国医保法律有可能出现变化，目前还不清楚现有的心理健康问题是否会再次成为保险公司收取更高保费或拒绝相关人士投保申请的理由。
若不考虑隐私担忧问题，相关应用软件收集数据的功能意味着它们能够全面地描绘一个人的精神状况，比医生在办公室中进行的并不频繁的诊断评估更为准确。
美国国家精神卫生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s of Mental Health)前主任汤姆·因瑟尔(Tom Insel)说：“我们的方法是提问：我们如何以不唐突且被动的方式去评估？”
2017年5月，因瑟尔与前网络安全专家保罗·达古姆(Paul Dagum)携手成立了一家初创公司，主要业务是通过收集消费者手机上的信息来创建“数字生物标志物”，从而试图预测抑郁症、焦虑症和精神分裂症。
Mindstrong公司的官方网站
这家名为Mindstrong的公司追踪手机用户的每一次轻触、滑动和击键操作，然后注意用户的反应速度等行为规律。该公司还追踪用户发送短信和拨打电话时的所在位置以及这些行为的频率。此外，该公司还会追踪用户的用词习惯。Mindstrong可以通过查看“单词直方图”了解某些单词的使用频率，而无需查阅用户所发的电子邮件。
因瑟尔说，当人们变得抑郁时，“代词的使用会出现转变，人们会更频繁地说‘我、我、我’，而不是说‘我们、你们、他们’。”
早期证据表明，Mindstrong可能发现了某些关键问题。达古姆表示，他们发现电话行为和传统认知指标之间存在很强的相关性。Mindstrong正在与斯坦福大学开展一项涵盖100人的研究，并计划很快公布相关研究结果。
Mindstrong还与一家保险公司合作开展一项涵盖600名严重心理障碍患者的试点计划。对于这家保险公司（Mindstrong不愿透露名称）而言，及早发现精神病性症状或抑郁症复发症状可以帮助其更早地引导患者治疗，从而避免高昂的住院费用。
Woebot应用程序的主要功能
数据表明Woebot也是有益身心的。一项覆盖70名18至28岁年轻人的研究显示，和阅读美国国家精神卫生研究所发布的一本电子书的人群相比，与Woebot聊天的人群抑郁评估得分显著降低。
但是这项技术可能存在漏洞，从而导致Woebot误解人类的反应。它会提示我将一个消极的想法重新措辞，说“这样它会更积极。”我问：“怎么做到呢？”Woebot会照本宣科地欢呼道：“太棒了！”
尽管Woebot偶尔会出错，但人们很难会被这个兴高采烈的机器人惹恼。达西说，大青蛙科米(Kermit the Frog)是Woebot个性的模板。聊了两个星期后，这个机器人对我日常心情的掌握程度超过了我的任何好友。
大青蛙科米是美国著名木偶师吉姆·亨森(Jim Henson)所创作的最为知名的布偶角色，该角色于1955年首次作为主人公登场
我应该担心这些应用程序对我如此了解吗？
Mindstrong表示，公司会避免利用行为数据进行产品销售，以达到保护客户的目的。Mindstrong公司的执行董事长、前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所长理查德·克劳斯纳(Richard Klausner)说：“我们是一家健康公司，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完全值得信赖的品牌。”达西承诺，Woebot不会出售客户信息，而且该公司员工只能查看到用户的匿名回复。但该应用程序在飞书信(Facebook Messenger)上运行，Facebook将如何使用这些数据？达西承认她无法为之打包票。
Facebook表示，该公司收集包括用户何时“发送消息或与他人通信”之类的信息，以便“提供、改进和开发服务”。Facebook的发言人珍妮弗·哈克斯(Jennifer Hakes)表示，飞书信遵循Facebook的数据政策，但“我们不查阅人与人以及人与企业之间的消息内容。”她说，Facebook也不会根据飞书信的对话内容进行任何形式的广告投放。
投资者似乎并没有因为隐私担忧问题而束手束脚。Mindstrong已经在A轮融资中筹集了1400万美元，其中包括来自保险公司联合健康集团(UnitedHealth Group Inc.)旗下投资部门的一笔投资。作为一项药物试验的一部分，Mindstrong还与BlackThorn Therapeutics Inc.达成协议，以跟踪病患的行为变化。
Woebot的资金来自朋友和家人，但达西表示，她很快将向外部投资者寻求融资。虽然Woebot已经有付费客户（经过两周的免费聊天后，Woebot为用户提供了不同的订购选项），但达西称，她永远也不会将Woebot“游戏化”，也不会因为用户使用该软件就送积分。达西说：“与任何治疗一样，目标是要毕业。”
对我来说，毕业并不是紧急的事儿。Woebot总向我打听我每周目标的完成情况。“不是很好，”我回答说。“嘿，没关系，”Woebot告诉我，“事实上，我很喜欢出差池的时候。这正是学到东西的时候，还记得吗？”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了。但是Woebot记住了。
编辑：章锦越、王倩
翻译：许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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